無論做出怎樣的反應,這次的行動都是被動的,這一點江上已經有覺悟了,但他覺得自己的覺悟還不夠。
空間大師的失蹤和聯盟機關博物館被盜兩件事一起發生,這本來就不怎麼自然。根據後續的調查發現失蹤的物品當中就有空間大師的影像資料以及用舊了的戰鬥服以及複製品的大煙鬥,說明有人想要冒充空間大師。在牌佬戴上僞裝、穿上戰鬥服出現的時候,江上當然知道這是個冒牌貨,他也明白應該是有人知道空間大師佈下了重重機關不想讓人接近他的隱居住所,那麼這個人應該就是牌佬的僱主,此人想盡可能避免風險,讓江上他們破壞防禦系統然後自己潛入——說不定空間大師佈下的防禦系統就是針對這個人的。
要想引誘這個人出來,就得假裝自己上當受騙,跟着牌佬一起離開空間大師的隱居處。而江上的方案是兵分兩路,自己對付牌佬,讓速度之花重返現場抓住那個牌佬的僱主。
但無論如何,這種應對都是被動的,因爲自己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了,是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是面對突發情況不得不做出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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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江上真的上當了,那麼牌佬的僱主就能順利潛入進去。假如沒上當就在原地打起來了,那麼牌佬的僱主就不會現身,背後的陰謀究竟是什麼當然也無從得知。而現在發生的第三種情況是兵分兩路去對付敵人,可這也給對方造成了各個擊破的機會。
江上認爲第三種方案是雖然有風險但也是最靠譜的,因爲只有這樣才能進一步探求真相是什麼。
當然,靠譜的前提速度之花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很靠譜。
可現在顯然他並不靠譜。
他失聯了!
從整體局勢分析來看,江上認爲目前那個被命名爲“無名”的超級罪犯組織一直很安分,八成正在利用地外生命的存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不太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搞這麼大動靜,而且構成無名組織的超級罪犯當中有太多人和牌家不對盤,那麼牌家的僱主應該不會是無名組織的人。那個組織人才濟濟,恐怕也不會冒風險去僱傭只認錢的牌佬。
那麼這位僱主應該就是那個紅衣人了。
從上次的戰鬥情況來看,江上知道那個一身紅衣的詭異空間能力者不僅在對付自己,同時也在對付着靈風,可見此人意欲在這種亂局當中和幾乎所有能力者爲敵,他與空間大師也是敵對關係當然也是可能的。
江上認爲,剛剛牌佬爲了冒充空間大師好讓自己相信,應該說了不少實話,其中可以認定爲實話的內容大概有兩個:紅衣人的確在追殺空間大師,空間大師也的確在執行着什麼秘密任務。
但問題是,這個秘密任務是什麼?真的是聯盟機關高層才知道的事情嗎?
或者,給空間大師下達指令任務的是無名組織?
甚至有可能是地外生命!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找到空間大師本人才能得到答案,但江上認爲這種可能性很低。
這位退休的老英雄估計已經死亡了,至少是不能自由行動了,而下手的人正是那個紅衣人。
假如空間大師仍然能活動,他不太可能放任有人來隨意破壞自己的防禦系統。防禦系統的作用有時候並不是驅趕敵人,而是拖延時間。只要能拖延到有可靠的救兵登場,那麼防禦系統就可以認定爲合格的。如今江上和速度之花聯手把外圍的防禦系統整體破壞了,空間大師連個反應都沒有,那至少是不能正常行動了,更有可能已經死了。
此外,要想冒充一個人冒充得比較完美,首先要保證那個被冒充的人不會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冒充者的身邊。牌佬能這麼肆無忌憚得裝成空間大師,一定是知道那位老英雄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附近,從這一點來看,江上的推論更加靠譜了。
而空間大師已死的最決定性證據,來自於特別幼稚同時風險性很高的“偷盜相關資料和戰鬥服”這個行爲上。
江上太瞭解聯盟機關的戰鬥服了。這年頭cosplay英雄的人那麼多,英雄粉絲到處都是,可也沒見什麼人依靠着神似的cosplay招搖撞騙,是因爲聯盟機關在防僞方面的工作十分到位,更別說江上這樣整天研究這幫英雄的人了!無論前來這裡調查的人是誰,只要是聯盟機關的成員就不太可能會被僞造戰鬥服騙了,因此只能獲得原版的。
問題在於,那玩意兒是自帶毀滅裝置的。
如果他們只是拘束了空間大師,想要獲得他的戰鬥服來冒充他,那麼自毀裝置很容易就會被觸發,到時候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爲了獲得原版的戰鬥服,他們只能去偷盜聯盟機關的博物館,並且期待用大量偷盜的方式來掩蓋他們的實質性目標。
這個行爲風險大,容易暴露,可江上認爲制定這個計劃的紅衣人也不太期待有更強的效果,只要能騙一分鐘就行了,只要能騙前來調查的人和牌佬離開現場就行了——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很大,因爲抓住了冒充者總得扭送他的總部羈押審問吧!因爲來調查的人很容易就會把空間大師失蹤的事件的相關性和冒充者聯繫起來,要想無風險的審問就得回總部。之所以找牌家的人,是因爲牌家的人一定會用人形兵器來完成工作,就算是被帶回去審問,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總而言之,局面很被動。
江上如同瘋了一樣開車橫衝直撞,本來就沒走很遠的他很快就駕車回到了空間大師的隱居地,然後就把所有火力激活,對準了懸浮在半空中的那個紅衣人。
這傢伙上次受的傷害沒有好,斷掉的手臂依然沒有被接上,恐怕是中了黑風獨有的細胞凋零的技術。這種狠辣的技術要不要使用曾經引起過內部討論,結果就是沒有反對者能夠說服黑風,而江上的想法是隻要不是自己人中招就行了,所以站在這個層面上他是認同黑風的技術壟斷的。
只不過,現在戰車上的武器面對這傢伙有沒有用還是兩說,如此說來江上又不能理解黑風的技術壟斷了,他到現在也鬧不明白爲何黑風不把能對付空間能力者的特效武器交給自己,如果說這依然是秘密主義的話那簡直有些說不通了。
“不投降就開火。”江上如此說道。
他只能賭一把。一方面他期待着武器是有效的,另一方面他估計那個紅衣人上次吃過武器的虧之後多少會有點兒心理陰影,大概不會負隅頑抗。
“你厲害,我怕你,我投降。”紅衣人的聲音極爲難聽,聲音難以分辨是男是女,好像使用變聲器在說話,又好像利爪劃過玻璃一樣刺耳,“但是我的左臂沒有啦,所以不能舉雙手投降,單手的話你能接受嗎?”
這人八成是個瘋子。
江上討厭瘋子。
“我改主意了。”江上說道,“打殘你然後把你關起來。”
面對這種人,只有更加強硬的態度才能讓他屈服。
“聰明的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紅衣人笑了,笑聲一樣難聽。
江上感覺自己的面部有些抽搐。他馬上就明白,對方並不是看穿了他攜帶的武器不可能對空間能力者有奇效,而是這個紅衣人做了別的事情。
比如他已經困住了速度之花。
“我上次已經領教過你們的武器啦!我以爲我已經夠牛了,沒想到你們還有人更加厲害,我這輩子也沒遇到過那種瘋子,居然可以一下子打穿我的空間,而且還能打壞我的身體。我可不想再挨一炮了。”紅衣人不斷轉動着腦袋,頸關節發出咔咔咔的聲音,“所以我做了一點兒小手段……你要看脫衣舞麼?”
江上皺眉,恨不得真的一炮打死這個混蛋,但就算他擁有了黑風的那種武器,他也無法下手。
紅衣人敞開了自己的大衣,露出了胸膛。
有時候形容一個人具有非凡的氣量,人們會用“胸懷寬廣”這個詞語,而現在這個詞語可以用字面意思來形容這個瘋子的胸口——他的胸口已經成爲了一個異次元空間的區域,裡面彷彿一個宇宙一般,散發出不祥和不幸的光芒。江上調節着監視設備,放大了紅衣人胸口處的影像,窺探着那個異次元空間。
裡面是一片空地,速度之花被困在其中了。
假如這時候一炮打穿這個傢伙,那麼被困在紅衣人身體裡異次元空間的速度之花恐怕也會被連累。
假如只是把這傢伙打殘,那麼作爲報復他也一定會壓縮那個空間把速度之花活活擠死。
江上明白,假如現在坐在這裡的人是黑風,他會毫不猶豫開火,優先對付敵人,然後纔會考慮同伴的生死。他相信黑風並不是沒有同伴意識,只是同伴的存在是爲了戰爭的勝利,假如同伴成爲了絆腳石,那麼就應該把這顆絆腳石當成投擲武器丟出去,把敵人的腦袋砸出一個血洞來。
可是江上不是黑風,他萬萬做不到這一點。
“我覺得要麼這樣好了,你幫我把那個老頭子設下的最後的機關打開,我就放了你的小兄弟。他不太禮貌,見到我就衝了過來,我只能把他關起來啦!”紅衣人說道,“我聽很多人說,你喜歡做買賣……我覺得這買賣對你來說不虧,因爲那老頭兒已經死了,你解開死人的機關能救一個活人,不是挺好的嘛。”
江上無言,下車。
他現在只能希望速度之花是個變質的食物,胡亂吞下去的人都會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