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昕的手臂極其有力, 盛汶掙脫不掉,從沒有男人與她這樣親密無間,她還不習慣這種肌膚相親的感覺, 現在心跳急迫到每分鐘跳動一百八十次。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你們男人很像肉食動物, 一旦將獵物捕獲就會先咬住其脖子。這是我看《動物世界》和各類電視連續劇總結出來的規律。”
她形象的比喻硬生生把一個正投入的男人搞得忍俊不禁。
他笑着鬆了她:“你太能搗亂了。”
霍昕終於將放她去洗漱。
他想的周到, 或者說, 他謀劃的周全。
盛汶進去盥洗室裡, 裡面早已準備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另外還放有一套粉色的睡衣,手感很好, 是Dere Rrose,一個英國的牌子。
他竟然這樣喜歡女孩子穿粉色。
盛汶換上, 她穿是很合身的, 從第一次穿他買的衣服她就覺得, 自己在他那裡,恐怕從姓名到罩杯, 沒有任何秘密。
幸虧他不是喪心病狂的壞人,要不然被他算計的話,她想象不出來……大概現在應該是在阿鼻地獄裡承受熾漿猛火。
“我睡你的書房就行。”盛汶從盥洗室出來。
她出來的時候霍昕已經在另一個盥洗室洗漱完畢。
他換上酒紅色的格子家居服,酒紅色將他襯得氣色極好,甚至還帶上幾分……妖氣, 對, 就是妖氣。
霍昕立刻反對:“這怎麼行, 你去我的房間, 我去睡書房, 我房間的牀很舒服。”
看她猶豫,他乾脆將她推進去:“你太不嬌氣了, 得改。”
把盛汶推到牀上去,霍昕還不死心,一條龍服務,又拉過被子將她蓋好,最後伸手將照明的燈關上。
霍昕的動作讓盛汶覺得,下一秒他要打開夜燈,拿起格林童話,開始講一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果真,霍昕打開夜燈,坐在她的牀邊,感受到身側下沉,盛汶下意識抓了抓被子:“其實,我……”
“嗯?其實什麼?”
“沒什麼……”
霍昕“哦”了一聲,說起一直想說的問題:“我知道你剛纔在擔心什麼,恐怕今天下午,丁女士和你朋友說的不只是咖啡和茶吧。”
她沒有說話,乾巴巴眨了眨眼睛。
“你的那位朋友,是明世老闆,劉西玄的……”
霍昕笑着帶過了那個見不得光的詞彙:“劉西玄之所以一直藏着她,藏的很好,並不只是害怕別人詬病,那你知道是因爲什麼嗎?”
盛汶沒想到他會主動談起這件事,也沒想到他會是一副瞭如指掌的表情,她在枕頭裡微微搖頭:“我不知道。”
霍昕開始解釋:“因爲劉西玄是靠岳丈發的家,明世屬於劉氏夫婦的夫妻共同財產。所以,他的太太丁文瑤女士對他而言,對明世而言意味着什麼,你應該很容易明白,我就不贅述了。”
“如今劉西玄想要上市,可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爆出來夫妻感情不睦……”
霍昕笑着,一切不言而喻。
他怕她不明白:“我說的簡單些,假如某企業申請上市,在這期間企業所有者卻傳出與一同打拼過的妻子婚變,該所有者的股份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涉及夫妻共同財產,那麼自然而然,該企業的上市計劃就很容易泡湯。退一萬步講,就算不會完全泡湯,那也會變的相當曲折。據我個人的瞭解,丁女士是個很要臉面的人,這樣的事鬧不出來還好說,但如果丈夫的花邊新聞鬧得人盡皆知,她一定會選擇維護自己的顏面。”
她大致瞭解。
“其實,”霍昕嘆了口氣,“我當初離開明世也並非就是與劉西玄鬧得多不可開交,主要還是因爲他的性格太過自大,我實在受不了。”
盛汶似懂非懂看着他,認真問:“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會怎樣做?”
“我?”霍昕指着自己,疑惑問,“我能做什麼?”
他突然明白過來:“他們竟然這樣小人之心,丁女士今天把你當成我的臥底了吧。”
盛汶點頭。
霍昕抱歉地望着她:“她沒怎麼樣吧?”
“沒有。”
霍昕嘆氣:“我幹嘛要插手這些,阻止明世上市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老闆又不會給我漲工資。”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霍昕讚許一笑: “劉西玄是不可能與劉太太離婚的,牽扯太大,他打下來的江山不可能爲了一個女人輕易放棄,而且丁家勢力不小,如果他選擇離婚,那就等同是選擇一無所有,所以你的那位朋友……”
霍昕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盛汶自他的話中明白了劉太太白天告誡喬嘉月的意思。
“我會再勸勸她的,”盛汶主動握住霍昕的手,“謝謝你。”
霍昕反握住她,他的手很熱:“勸是該勸,但仁至義盡就不要再多費口舌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到最後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她是這樣,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她輕“嗯”了一聲,心裡還是替喬嘉月難受:“那……那位劉先生也該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只顧在外面拈花惹草,又這樣害怕家裡太太。”
霍昕搖搖頭,幾分同情幾分無奈:“劉太太不能生育。”
盛汶驚訝的“啊”了一聲,她真的沒有想到。
果然是一座圍城,誰也不知道誰的辛苦。
“霍昕……”她輕輕叫他。
“嗯?”
“你真的很好。”
霍昕笑着,騰出一隻手去揉她的頭髮又捏捏她的臉:“怎麼突然說我好?”
“因爲,你很有禮貌。”她笑,“剛纔一直管劉太太叫劉太太,對劉先生也很尊敬,就算你們關係並不融洽。我喜歡有禮貌的人。”
“那你……”他彎起眼睛看着她。
“May I kiss you?”他的措辭十分委婉。
她點頭:“你可以直接用can來問。”
他微微驚訝:“當真,我們的關係到這一步了嗎?”
他話音剛落就俯下身子來吻住她,緩緩的,輕輕的,將她柔軟的嘴脣慢慢分開來。
那是一個清新的,美好的,不帶一絲慾望的吻。
最後霍昕拉開被子躺到她的身邊。
“這是我的初吻。”她說。
“這是我的榮幸。”他將她慢慢扮正到自己面前,問她,“你知道那句話之後是什麼嗎?”
“哪句話?”
“我寫給Bella的話。”他說。
“沒關係,我不用知道。”
他還是說了:“But sometimes there is no way out except to say goodbay.(但是有時候除了說再見,無路可走)。”
盛汶側枕着自己的胳膊,認真看着霍昕的眼睛:“你還愛她嗎?”
“胡說八道!”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剛纔還說我好,現在就問這種質疑我人品的問題。我真心愛過很多人,但每次都只愛一個。
“幾乎是這樣吧……”他良心不安又自己這樣補充。
“幾乎?”
“年輕嘛……”霍昕匆匆帶過,偷偷吐吐舌頭,只恨自己失言。
我會是最後一個嗎?其實,盛汶想這樣問,但是她不敢,而且這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霍昕將雙手交叉在腦後,看着天花板沉思:“我是想說,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會和你說再見,我也不能向你保證,你就是我愛的最後一個,但是現在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在一起。”
盛汶懂得他的意思,畢竟他生命中的過客太多。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聽上去這樣殘忍。
“我也是。”她說,“要是哪天我們覺得在一起不開心了,或者有了任何不得不分開的理由,那我們就立刻分開。如果你不想結婚,而我又不得不結婚的話,那我就找一個和我以同樣理由結婚的人結婚,各取所需,各不相干。”
她纔不是!
她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又覺得,也許未來自己,會變得鐵石心腸。
霍昕驚歎,側目看着女孩清秀的眉眼:“你爲什麼這樣清醒?你究竟多大?”
盛汶開起玩笑:“我說我帶着前世的記憶,你信嗎?”
“哦,那你說說看,你前世是什麼樣的人,都遇上過誰。”
她說:“我啊……我前世是一個富貴人家裡的小姐,不過是庶出的小姐,後來有了很喜歡的公子,但身份不夠,只能眼睜睜看着公子娶了家裡嫡親的姐姐……然後我就包起頭髮出家去了,以後青燈古佛天天爲他們誦經祈福,希望他們過的開心。”
霍昕無聲笑着,只當是聽她講故事,順着她說:“這麼可憐呢,那我呢,你有沒有遇上我?”
“你啊……”盛汶想着,邊想邊說,“你是……一個壞人,你害得我很慘……”
“我,壞人?”霍昕越想越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在你的前世,我連個具體的身份都不能擁有嗎?太草率了吧。還有,我怎麼就是上輩子欠你的呢?你好歹說的具體一點。”
盛汶別過頭去:“你可不就是上輩子欠我的嗎,要不然這輩子幹什麼對我這樣好。”
“好,”霍昕一味縱容她,“那我這輩子把上輩子欠你的,都還給你。”
“不行!”她突然拔高了聲音。
“怎麼又不行了?”
她小聲說:“沒了一點牽扯的人,下半輩子就沒理由再見了。”
“哦,”他這個偏信上帝的人聽她說前世今生說的頭頭是道,竟順從的很,“那這輩子我多還一點,下輩子你來還我吧。”
她用被子矇住頭“咯咯咯”地笑:“那我不客氣啦,這輩子辛苦你。”
原來真的可以預支下輩子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