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鶴唳》順利殺青,姜幕將劇組送的鮮花帶回家擺在臥室裡,隔天早上終於鼓起勇氣給霍昕打了電話。
很快耳邊傳來深邃的男聲:“姜幕?”
姜幕輕“嗯”了聲,態度溫和友好也帶着幾分歉意:“是你幫的忙嗎?”
“什麼忙?我不清楚。”霍昕否認。
“就是,就是S&H投的那部電影,那部諜戰片。”姜幕很不願相信這事與他無關,“叫《鶴唳》,我演女三號的。”
“哦,”霍昕故作吃驚,“都女三號了,不錯嘛。”
姜幕忍不住想笑,邊忍邊撒嬌:“霍昕……你別裝了,我知道,肯定是你。不過,你答應沈佩文什麼了?該不會是……”
“……”
霍昕沉默着腦補了她未說出口話。
犯得着爲這麼點事犧牲色相嗎?
霍昕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語氣堅決:“好了姜幕,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很希望你的演藝事業越來越好。”
真不是他嗎?
姜幕舔了舔嘴脣,囁嚅半天,放下端了好久的架子:“哎呀好了,不管是不是你,反正咱們見面吧。還去上次那家日料店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歡吃河豚。哦,不對那家要預約,那再挑別的地方吧,要不然我直接去你……”
“姜幕,我不喜歡吃河豚!”霍昕冷聲打斷她,又嘆氣,“別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我不會跟你結婚,也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該試着找到合適自己的人,或者先把你的事業搞搞好。我承認,以前是我的錯。”
“對不起。”他再次向她道歉。
她不死心,對着電話質問:“既然分手了,爲什麼還暗地裡幫我?你是覺得對不起我,在可憐我嗎?你現在是不是又有了別的女人?”
霍昕未答,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飛快閃過盛汶的臉。
姜幕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異樣:“肯定是吧!她是誰?比我年輕嗎?比我漂亮嗎?比我會的多嗎?還是你和沈佩文在一起了!那個瘋狗一樣的女人你也吃得下嗎!”
“姜幕你一定是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霍昕不能接受她這樣劈頭蓋臉的揣測,“你簡直無理取鬧!”
他將手機換了個邊,又換回來,努力讓自己平靜:“姜幕,我們不合適,你總讓我感覺自己被你捆綁,喘不過氣。”
他嘆了口氣接着說:“我和你已經分手了,所以我就算有別的女人無需向你彙報。好了,就這樣吧,大早上的我不想跟你吵架。”
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虧得他還連夜研究了《論演員的自我修養》和以正常倍速看了她演過那些略微辣眼睛的戲,爲的就是給她的演藝事業提供點幫助。
她可倒好!
跟她那演技一樣氣死人不償命!
趁着霍昕還未掛斷電話,姜幕趕緊插話,咄咄逼人:“我今天晚上就要去找你,要是你不在,我就只能去赴李公子的約了!”
“你威脅我?”霍昕氣笑了,“姜幕,我只想跟你好聚好散。你一個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事業搞不好就算了,連自己的身體也不愛護嗎?隨你的便!什麼李公子趙公子,你愛見誰就去見誰,別跟我說,我管不着也不想再管你!”
霍昕說完扣掉電話,扔進沙發裡。
一日之計在於晨,好好的一個早上就這麼叫她給毀了。
真是的!以後給自己定下規矩,九點往前,誰的電話也不接!
姜幕一早知道他的脾氣,他最厭別人要挾,可她也是爲了見他纔出此下策的。
後悔不已的姜幕臉色跟承重牆似的慘白,背靠着牆面的身體緩緩下沉,最後自己縮成一個團。
她和他,徹底完了。
悶氣生了半天,霍昕將頭髮撓的一團糟,手不聽使喚地拿起了手機撥通了盛汶的電話。
鬼使神差。
電話拿到耳邊才覺得太沖動了,她是個學生,萬一在上課。
趕緊掛掉。
要不然去騷擾李俊寧吧,這個時候不找個人說說話會把自己氣出毛病來的。
剛要給李俊寧去電話,正巧這時盛汶撥了回來:“喂,霍先生嗎?有事?”
“沒事……”霍昕還在大喘氣,“打錯了。”
“哦,”盛汶笑嘻嘻,聲音上揚,“沒關係啊,那我掛了,我還在……”
“等等,”他微微清了清嗓子將電話往耳邊貼了貼,“你國慶做什麼?”
盛汶笑說:“都要考研的人了,還有啥資格過國慶。”
“一天都不放鬆嗎,別把自己累垮了,要懂得勞逸結合。”霍昕將電話換了個邊,“假期哪天有空,我去找你吧,你帶我逛逛A市。”
“啊?”
“啊什麼啊,七天的假期連一天時間都沒有嗎?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都不行?你比我還忙?”
怎麼覺得他態度那麼差。電話這頭,盛汶略微不知所措,沒惹着他吧。
“沒有沒有,我不忙。”
一號有快題課,一畫一整天,二號說好全宿舍一起去動物園看猴子,三號四號考研政治班上課,五號寫論文,六號改論文,七號寫作業。
滿滿當當的假期安排,還真沒時間陪他瞎逛。
盛汶極力調配時間,看來只能重色輕友了。
“有時間,有的。”她趕緊對霍昕說,語氣裡有安撫的意味,“那個,二號行不行?”
霍昕看了看手錶,十月二號就是三天以後,恰巧週一,下午四點到五點是公司例會。
“行,那二號下午見。”
他又說:“到時候請你吃飯,對了你現在在幹什麼?”
“上課。”盛汶答。
“上課還能接電話?”
“我以爲你有急事嘛,就偷偷跑出來了。”她覺得他語氣不大好,難道及時回覆他的電話,錯了?
“那我回去上課了。”
“等等,”霍昕叫住她,“既然都耽誤了,也不差這麼一會。”
“……”這是什麼理論。
她又問:“怎麼了?我聽你語氣好像不太開心,而且二號你真的有空嗎?你的確比我忙,要是實在沒時間也不用遷就我。等我考研結束了,我可以請你的客把A市好好逛一逛。”
“掛了。”霍昕閉上眼睛,“你話太多,回去上課吧。”
“哦……”盛汶還沒來得及說聲再見,那邊已經斷線。
今天真的好莫名其妙啊。
忽然想起來,李俊寧說“他這人小毛病多,怕你受不了”,原來是真的啊。
盛汶從後門貓着腰溜回教室,鬼魅一樣重新出現,把正記筆記的三位室友嚇得一哆嗦,周潤摸着胸口順氣:“姐姐,您介是幹嘛呢!”
盛汶露出白牙衝三位賠笑:“那個姐妹們,二號,我就不去看猴子了。”
“什麼!”竇米將拳頭伸到她臉邊,“都說好了的,出去接了個電話就放我們鴿子了?”
“有姦情有姦情!”張子馨低聲大叫,“是上次那個男的對不對?他已經好久沒來找你了吧,三個月了!”
準確來說是三個月零十一天。
“姐妹們,該我分擔的車費我照出,行不行?”
“不行!”三個人異口同聲,“不說清楚別想逃!”
盛汶紅着臉急欲擺脫室友們的質問:“那這樣,這個冬天給你們一人織一個脖套。”
脖套?
周潤趁機獅子大開口:“脖套不夠誠意了吧,怎麼也得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圍巾!”
“……”
張子馨邊打趣邊敲竹槓:“多粗的脖子啊,我就不貪心。純羊絨的就行。”
“……”
竇米最後開口,笑嘻嘻不懷好意:“那我要黑的,到時候直接轉贈給男朋友,你們三個都不許給老孃說漏嘴哈!”
“……”
重色輕友,成本果然高。
三天後的下午,大約兩點半,霍昕準時到達盛汶學校。
還是黑色SUV。
盛汶站在校門口等他,趁着夏日的餘溫還在,她穿了條裙子,還化了點淡妝。
霍昕則一向隨意,黑色長褲,白色T恤衫外搭了一件法蘭絨格子襯衫。
盛汶目不轉睛盯着他看,這男人怎麼好像又年輕了,跟妖怪似的。
“你看什麼呢?”霍昕也歪頭打量盛汶,“大中午的,連遮陽傘也不拿一把。”
盛汶思緒被他攪亂,尷尬笑着:“我塗防曬霜了。”
“看出來了,沒塗勻。”霍昕指了指她的左臉,“這裡。”
“……”
他這人小毛病多,怕你受不了。
李俊寧這話越來越真,魔咒似的。
“你在想什麼?”霍昕見她半天沒反應,直接自己上手替她去勻左臉上的防曬霜,“小姑娘家家一點也不精緻。”
“我知道了,知道了。”突然與他有肢體接觸,盛汶趕緊將臉別到一邊去,大庭廣衆之下,這是幹什麼。
其實她很白,雖然今天化了妝,可是臉紅的跡象仍舊明顯,尤其是耳朵,已經沒法看了。
“我們去哪兒?”霍昕問,“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她認真思考之後回答他:“我室友都去動物園看猴子了,說實話我也挺想去的。要不然我們也去動物園,看猴子?”
動物園?看猴子?
還是算了吧。
“那我來挑地方。”霍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