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顧佳是不可能會出現在方遠的面前的,因爲守護永遠都不需要被保護者知道,委託者會支付相應的報酬,而她作爲精神守護師也將會獲得屬於她的那部分勞務報酬。
其實這樣的原因,還是因爲二者在精神域裡的糾纏,因爲雙方在其中是屬於敵對關係,沒有人能夠抵擋住自己營造出的夢境,而任何想要打破這個夢境的人都將是敵人,這可比所謂的起牀氣要可怕一萬倍。
“在我們的探測中,方遠沒有任何的精神波動,這有可能是精神域內斂的結果,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顧佳本來已經準備承受方遠精神力的衝擊,因爲按照這種說法,方遠的精神域就是一個自閉症精神球,你不招惹他便相安無事,但若是碰他一下,必定遭到最恐怖的反擊,而她自己又處在受傷狀態,如果碰到,哪怕是擦到一點,恐怕都會口吐鮮血,甚至昏迷。
黑衣小姐姐們也都準備就緒,等待搶救顧佳這位有些可憐的小妹妹,但是,情況出乎了絕大多數人的意料。
顧佳一開始還有些迷茫,但隨即臉色轉爲了驚愕,她放下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在這個病房裡,除了昏迷的少年,就數她最弱,但此刻的她,無疑是整個病室的中心。
顧佳知道此刻所有人都開始自己,所以並未有任何隱瞞,直接說出了自己感受到的情況:“我並沒有感受到方遠身上有任何精神域的氣息,一絲都沒有。”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怎麼可能?但凡是個人,身上都會有精神域,只是精神玉的大小不同,演化程度不同。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中不僅僅是財富與地位的差異,更有着精神域的不同差異。
最下等的人,也就是最多的普通人,他們的未必能夠形成精神域,但一定有精神波動,並且是獨一無二的,就與身份信息類似,甚至可以頂替身份信息的存在,這方面的研究,已經到了推廣階段,只不過還未曾大規模的使用。
而現在,卻出現了一個沒有任何精神波動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方遠已經死了。
可實際上,方遠的生命體徵都是正常的,甚至就跟平時睡覺差不多。
“難道是那黑袍乾的好事?”主控制研究室的眼鏡女人額頭流下了冷汗,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其實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此刻的少年,已經是一個植物人。
“立刻動用所有服務器,我要那個黑袍人的全部資料,不管他們有什麼計劃,現在都得出來負責。”整個研究所都動了起來,同時,研究所所在的大學,網絡停止運轉,服務器全部徵用,一時間倒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但是很快便被壓了下來。
顧佳也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像是每個人的心口都壓了一塊石頭,其實她並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份,畢竟瞭解一個神經病患者的履歷也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因爲精神域往往與現實存在着極大的差異,或許正是因爲現實無法滿足這些精神病患者在精神域裡幸福,纔會造成沉迷,甚至放棄現實的決定。
其實,從他們放棄現實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回不來了,即便是在精神域裡玩膩了,他們也再也找不迴歸來的座標。
這些人,即便是金牌精神守護師也救不了,因爲他們的精神閾值已經達到了一種極爲恐怖的地步,任何進入他們精神域裡外部精神,都會被同化吞食。
這種情況無法逆轉,也無法由精神域主人控制。
而且,每一位金牌精神守護師都是花大價錢長時間培養出來的,損失任何一個都會對各勢力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因此,不可救藥的精神域通常都會直接封閉隔離,永恆放逐。
只是,方遠的情況恰恰相反,他像是選擇現實,精神域就沒了。
顧佳就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她一直不敢說。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於是趁着自己還在少年身邊,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頭上。
“方遠,起牀啦!”
“顧佳,你做什麼!”顧佳的老師大驚失色,急忙抓住顧佳的手,這小子的身份可沒有那麼簡單,若是打壞了,可能一生就要毀了。
甚至還可能連累了她這個做師傅的。
另外兩個金牌精神守護師也看向顧佳,此時的顧佳,也還在試探階段,還沒從危險期脫離,若是她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不得不讓她們聯想到黑袍人,現在的顧佳,是不是也受到了黑袍人的影響。
“我感覺他只是睡着了,應該可以叫醒他。”
只是在接觸方遠的一瞬間,顧佳好像看到了一抹紅色,那好像是裙襬的樣式,甚至她還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還不得她多感受,手就被自己老師抓住,甚至自己還被包圍了。
加上老師在內,一共三位金牌精神守護師將她團團圍住,有一股特殊的氣場正在蔓延,竟然隔絕了她與方遠的聯繫。
“幹嘛呀?讓我再睡會兒,好睏。”方遠嘟囔了兩下,再次陷入到了夢鄉之中,甚至這一次比上一次睡得還要沉,呼嚕聲都出來了。
“沒事了?”無論是白衣服的金牌小姐姐,還是黑衣服的銀牌小姐姐,都在此刻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顧佳,連她們都認爲方遠沒有活着的可能,這個連銅牌都不是的待轉正精神守護師,竟然能夠看出端倪,這根本無法解釋啊。
難道說是老師教學有方,可是現在顧佳的老師就在場,還是第一個攔住顧佳的人,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教學有方,更像是誤人子弟。
“臭丫頭,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達者爲師,現在三位金牌精神手術師都沒有任何架子,對未知充滿了好奇,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即便是顧佳的老師範司司也是充滿了好奇,更是第一個詢問,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感覺這傢伙在睡覺,然後就想叫醒他。”
顧佳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怎麼好像在三位金牌大佬的眼裡?自己的動作難道很複雜嗎?
這不就是尋常叫人起牀的手勢。
“顧佳啊,老師知道這是你的秘密,你並不想說,那我也不強求你,但你一定要記住,有這份能力,就要擔起這份責任。”範司司拍着顧佳的肩膀,姨夫早已知曉的模樣。
就連徒弟的師傅都沒有過問,其他兩位金牌精神守護師也就沒有再開口的理由,所以只能訕訕地觀察起了牀上打呼嚕的少年,此刻的少年四仰八叉,似乎還做了個夢,一腳將牀上的桌子踹了下去,桌上的書本散了一地,看上去是那般無辜。
“這小子,讓我們白擔心一場,不過,他也是個奇蹟,自身的精神域竟然在被拯救後奇蹟般的消失了,這其中因素有很多,不知道是哪一個引起的?”
不管是三位金牌守護師還是一排的銀牌守護師,此刻都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瘋狂的演算,他們將所有可能列出來,然後一一排除,甚至有些已經開始了兩種因素融合的實驗。
這是一場極其龐大的工作,用已知的可能性去判斷,從沒有出現過的結果,其本身就是一種挑戰,更別說,這其中還有許多她們未曾發現的因素,甚至就連他們的結果目前還沒有得到準確的確定。
不過這對於他們這些對精神掌控極其熟練的人來說,挑戰本身就是一種令人着迷的事業。
外部喧囂內在靜,夜半鐘聲徹骨涼。
方遠做了個夢,這個夢很長,又很短。
這個夢真實,卻又虛幻。
黑暗的牆,遮住了天幕,橫斷了萬古。
明明輝宏大氣,卻又虛幻不真實,想要上前觸碰,又恐內心不堅定,那必定是一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可怕經歷,但他卻沒有去承受那份經歷的心,或許藏下本不存在的自我,才能活出真實的本我。
少年終是後退,沒有接受本以遺忘的過去,他選擇向前看,希望能夠得到全新的開始。
誰爲誰在唱悲情的歌,誰在親手掩埋自我,用最原始的方法放下不朽的過去。
“你醒了?”有些破舊的出租屋裡,只有一個女子在忙碌,她不是很喜歡化妝,可她的素顏卻很美,即便臉上粘了幾縷黑色的灰塵,也依然無法抹去他純真的笑顏。
“餓了吧?我做的飯你可是吃過不少次,但那些都並不是真正的菜,快來嚐嚐這些,我告訴你,你是第一個吃我做菜的人,所以我爲你準備了滿漢全席,可千萬別客氣,這些都是治療你的勞務費。”
顧佳笑起來像個傻子,但是她的笑容卻很有魔力。
即便是現在方遠已經無法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母親氣息,也絲毫不影響少年對她的好感。
“我那個母親也是假的吧?”
方遠想起自己剛醒不久,就遇到的那個破門而入的旗袍女子,他現在雖然還未恢復記憶,但是最起碼的判斷已經有了,所以他現在只想確定心裡的猜測。
“是,那是研究所裡的人,是配合演戲,來判斷你的治癒情況。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米粒嗎?”
顧佳回頭看了一下自己身後,也沒發現什麼人啊,奇怪,這傢伙總是往自己身後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