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一行人走出孟菲斯城的南門後一路向南,期間穿過了廣袤的平原,然後來到了沃爾塔山脈。
一路上,克里特一行人確認了凱羅爾不僅聽不到聲音,而且也不會說話,雖然動過嘴巴,可是衆人根本無法從他口型中看出他到底是在說什麼。
凱羅爾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這一點也讓克里特一行人很充分的感受到了。這一路上,凱羅爾總是在衆人透露出疲憊的表情後微笑着用他的雜技取悅大家,並且樂此不疲,不僅如此,他也根本不將自己的不適告訴克里特一行人,哪怕下一秒他就因爲疲勞過度而倒了下來。實際上,在一行人攀越沃爾塔山脈的時候,凱羅爾就因爲疲勞過度倒了下來,如果不是米拉婭時不時的就回頭看一眼凱羅爾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人會知道他倒了下來,也正是因爲發生了這樣的事,米拉婭纔會走在隊尾,時刻關注凱羅爾的狀況。然而這些還並不是最令人瞠目結舌的,在吃飯的時候,他總是等大家都吃完了之後纔開始吃飯,而這點令克里特很不爽,像克里特這樣直爽的傢伙,實在受不了夥伴這麼拘謹,於是主動給他夾菜,端起他的飯碗放到他的嘴邊,但是他就是不吃,非要等其他的人都吃完了才吃。因爲凱羅爾無法開口說話,所以衆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這個人很自卑,爲了能留住朋友,他竭盡所能的將快樂帶給他們,而且不給朋友填麻煩,不僅如此,因爲害怕遭到朋友的排斥,他根本不敢奢求,只要能得到一點小小的幫助,他就會覺得很幸福了,至於爲什麼就算走的虛脫了也要強顏歡笑,可能他認爲只有他永遠笑臉相迎纔不會遭到朋友的討厭。也許,對他而言,跟朋友相處時,如履薄冰。克里特一行人想要改變凱羅爾,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改變,對他們來說,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許慢慢的,他就能真正融入他們了。
當夜,衆人在半山腰的位置搭起了帳篷,克里特負責守前半夜,布因雷負責守後半夜。然而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是在前半夜的時候,凱羅爾竟然想要將克里特推進帳篷裡,自己獨自守夜,克里特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只能小心的打暈了凱羅爾,然後和布因雷輪流守夜,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好好休息。
第二天,走了一上午的路後,克里特一行人終於爬過了沃爾塔山脈,沿着山上的石階向上走到了一個三米高的石牆的門口處。此時,有兩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守衛守在那裡,而在他們的身後有一個小木屋,看樣子應該守衛們休息的地方。克里特跑上前去將自己從傭兵工會接受委託的事告訴了他們。一名守衛進村向負責礦工工作的高級傭兵稟告回來後將克里特一行人帶到了前方的一個空地處,那個地方是一塊方圓五米的凹地,看樣子應該是專門的打鬥場地,此刻,在凹地的中央站着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這個肩扛斧頭的男子穿着一件海藍色的背心,頭戴一個天藍色的圍巾,看樣子像是一個斧男,這個斧男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很可能是一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傢伙。守衛進一步進行說明,說必須通過考覈纔會被招募,而考覈的內容就是戰勝對手,戰鬥規則是一對一,不能有外人幫忙,不能殺死對方,說完守衛露出壞笑後進一步說道:“記住,千萬不要殺死對方,你們就把他當成礦洞裡的礦工,那些礦工可都是給咱們幹活的機器,要是壞掉了就只能再找新的了。”
克里特雖然對守衛的話很不滿,但是也不敢說什麼,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而且自己不能做出令僱主不滿的舉動,於是接受了考覈。
考覈真的很簡單,米拉婭在一回合就戰勝了對手,而卡玲的攻擊能力實際上並不夠出色,不過也在六回合的時候戰勝了對手,這和克里特戰勝對手所用的回合數一樣,而布因雷的攻擊就更弱了,不過也在第十六回合的時候戰勝了對手,至於凱羅爾,雖然他戰戰兢兢的拿出了魔杖,準備戰鬥,但是就他那個樣子怎麼可能能贏,克里特果斷的阻止了凱羅爾,沒有讓他參加考覈,結果,克里特一行人中有四個人都通過了考覈,只有凱羅爾沒有通過。克里特希望能讓凱羅爾住在這裡,守衛則聲稱他的吃住需要兩人份的工資,也就說是五個人都在這裡吃住的話,就只能賺兩人份的工資了,此外,這裡沒有非僱傭兵的住處,換言之他必須和克里特四個人中的一個合住。這很明顯是**裸的剝削,不過克里特也只能接受。
克里特一行人跟着守衛進一步向南進發,在途中,一行人看到了一條鐵軌的分叉口,據守衛說,那合成一條的鐵軌延伸至專門熔鍊礦石的熔爐,而分成三岔的鐵軌延伸至礦洞。礦工的工作流程是在礦洞挖礦,然後將礦運到熔爐。而督工的工作就是不停的督促那些礦工,讓那些礦工不停的工作,而督促的手段無論用什麼都行,只要不將礦工殺死就行。
克里特一行人跟着守衛沿着中間的鐵軌分支繼續向南走去,那名守衛進一步進行說明,以後克里特四個人中,米拉婭負責西側礦洞口的督工,卡玲和布因雷負責東側礦洞口的督工,而克里特則負責中間礦洞口的督工,他們必須服從他們那一側的礦洞口的組長的指揮。 一路上,克里特發現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身材健碩的督工站在鐵軌邊上張牙舞爪的揮舞着皮鞭,同時口中不停的說着“XX,快點”“你XX給我快點”這類的髒話,而在鐵軌上,推着小車的礦工有的已到花甲之年的身材消瘦的老頭,有的是身材矮小的小孩,看樣子也不過十歲左右,就算是大概二三十歲的青年,也全是些彎腰駝背的瘦弱傢伙。在克里特眼中,這些滿頭大汗的傢伙們跟病秧子沒什麼兩樣,眼中絲毫沒有一點神采。克里特這才瞭解到到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他原以爲礦工都是些爲了來掙錢的年輕力壯的傢伙們,而他現在眼前所見的和他所想的大相徑庭。他知道,就算他離開,那些礦工的命運也不會因此改變,而如果他們試着解放這些礦工,那他和同伴們都會在此喪命,就算沒有在此喪命,也會遭到傭兵總工會的暗殺和除名。此刻克里特已經後悔接受這份委託了,可是既然已經接取了,也只能硬着頭皮幹了。不過,只要熬過了半年,他們就可以取消這個委託任務了。
另一方面,那些疲憊的礦工很“自覺”,他們在自己不慎跌倒後會立刻站起來,重新運送礦石,使得那些督工來不及用皮鞭鞭笞他們。這樣的景象,凱羅爾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臉上痛苦的表情畢露無遺,他很想去給那些人表演雜技,不過卻被布因雷緊緊的拉住了。布因雷的心裡其實也不好受,但是儘管如此,他也不能放任凱羅爾給那些礦工表演雜技,因爲他知道,如果凱羅爾表演了的話,他們就會成爲他們的笑柄,甚至會遭到他們的欺負。
在走到中間的那個礦洞口前的時候,那名守衛告訴克里特一行人,以後他們就要在這裡工作了,然後又帶着他們向東沿着山路一路向上走去,在到達山頂的時候,又告訴他們眼前的這個佔地面積將近一千平米的殿堂是他們的休息場所,所有督工的吃飯和休息都在這裡面進行。之後守衛將衆人帶到殿堂裡面,介紹他們將要吃住的地方,這裡面的佈置就跟酒館差不多,除了大廳外,其餘的空間被平均分爲了三十個房間。再之後,守衛將克里特和米拉婭帶到了各自應該去的礦洞裡進行第一天的工作,因爲克里特和米拉婭被分在了上午班,所以必須從早上起牀一直工作到正午,直到正午銅鑼聲響起後纔可以回去吃飯,而其餘的時間自行安排。
克里特在進到礦洞裡面後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所定義的黑暗根本不算黑暗,因爲那些礦工和在礦洞裡面工作的時候相比,在礦洞外面推着小車的時候真的實在是太“幸福”了,換句話說,外面和裡面相比簡直就是“天堂”。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克里特在走進礦洞的時候才感受到,裡面雖說有幾盞吊燈和嵌在掛壁上燈,但是總的來說,光線很暗,不僅如此,裡面還很潮溼悶熱而且不通風,此外,鑿壁的噪音一直充斥在耳中,如果長時間呆在這樣的地方,正常人絕對會瘋掉的,然而更嚴重的是,裡面滿是礦工的汗臭味,而這些汗臭味還引來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小蟲,在這樣的環境裡當督工簡直就是活受罪。克里特這才明白,爲什麼來這裡幹活的傭兵那麼少,根本不是因爲考覈的難度問題,而是工作環境問題。可是——連督工都很討厭這樣的工作環境,那礦工們呢?!放眼望去,在這條深邃的隧道里,恐怕至少得有幾十名礦工。這些毫無生氣的礦工們不斷的重複着鑿壁的動作,在鑿出一車礦石的量後,再將這些小車推到熔爐那邊,他們中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一丁點難受的感覺,而且毫無怨言的重複着相同的行爲,這和那些露出煩躁表情的督工們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可是在克里特看來,這樣的“勤勞肯幹”根本不值得肯定,他反倒希望他們能反抗,能夠爭取自己的利益。
隨後,克里特找到了他的組長,並接受了今天的工作。期間,組長告訴克里特如何讓那些礦工更努力的幹活,但是克里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之後,他被安排到一個拐角處進行督工,也就是這個時候,克里特開始認真的看着礦工們的工作。
克里特發現,礦工們沒有一個人抱怨過一聲,也沒有一個人進行過休息,他們一直在是重複着固定行爲——鑿壁和搬運,就好像是工作的機器一般,沒有表情,沒有抱怨,只知道默默的幹活,而這,很顯然是“**”的結果。
在克里特看來,礦工們的那種狀態根本不能叫“工作”,那樣的舉動,簡直就是“努力的活着”。工作和努力的活着有着本質的區別,工作的話可以偷懶,而且就算被開了,也可以換另一個工作,但是活着不行,如果對於活着還偷懶的話,那就只能死亡了。克里特漸漸地體會到,對那些礦工而言,偷懶就等於死亡。然而偷懶和死亡不應該劃上等號的,但是這個等號確確實實的已經烙印在他們的心裡了。
克里特的內心已經開始漸漸動搖了起來,在看到現在眼前的這番情景後,他甚至覺得當初決定當傭兵很可能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傭兵是絕對不能違背僱主的意願的,如果以後僱主要讓自己殺一個善良的人,那豈不是自己得無條件的殺了那個人?如果僱主要讓自己折磨一個人,那自己豈不是得無條件的折磨那個人了?一想到這裡,克里特就覺得這個準則很不可理喻,而又一想到這些礦工每天就只能在吃飯和睡覺的時候休息,其餘的時間都在工作,克里特就絲毫也沒有心情工作。克里特的這個樣子很自然的引起了組長的不滿,在組長走到他身邊警告了他之後,他不得已表現的跟其他督工一樣,不時的張牙舞爪的揮舞着長鞭,甚至破口大罵。
另一方面,因爲布因雷和卡玲是下午班,所以可以在殿堂休息到午飯後。布因雷擔心凱羅爾會擅自跑出去幫助那些礦工,於是和卡玲商定輪流在他們的房間裡看着凱羅爾,讓他沒有機會跑出這個殿堂。
到了正午的時候,克里特和米拉婭向着殿堂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出現在了克里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