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中,我的聲音傳了很遠,很遠……成功的叫來了滿院的人,第一個跑來的,仍舊是我親愛的轍花兒,他給了硯香兩腳,就氣憤的把我抱走了,然後是一通噼裡啪啦,再然後,隔着兩重院落,我聽到硯香淒厲的哀嚎,叫道:“不是我!是小姐!是她給我春.宮.圖!”
春.宮.圖?好有名的東西……可惜我從來沒見過啊!我於是搬出那晚從老樹葉書房偷來的書,虛心向他討教哪本纔是春.宮.圖,老樹葉的臉色七彩變幻,一會兒變成白色,一會兒變成紅色,一會兒變成綠色……
再然後,娘咕呼一下暈倒,老樹葉哆哆嗦嗦的跟上去,軾尾巴草去後院找搓衣板,轍花兒抱我去牀上,拿手拍着我睡覺,然後娓娓的告訴我,春.宮.圖,就是一座宮殿在春暖花開時的景色……轍花兒的聲音真好聽,又溫柔,又輕潤,要是轍花兒像三眼一樣漂亮該多好?
自那天之後,娘病了幾天,老樹葉瘸了好久,硯香從此再沒有出現……我房間在無人照應之下,迅速變成了廚房,飯廳,花房……還有別的……
我重讀並且回味完了那堆小言,正打算穿上男裝,出門祝英臺一下,人已經走到院裡,卻見嫂嫂正站在樹下,跟一個綠裙子的人說話,離的這麼近,卻只聽到嫂嫂的聲音,那人的聲音一點兒也聽不到。
我三腳兩步跳過去,不知是不是跳的聲音太大,綠裙子聞聲轉頭,那叫個儀態翩然,綠裙的角,袖子的邊,頰邊的小辮子,還有頰上軟軟的嫩肉,都被她轉身的動作激盪,一齊旋起,又緩緩回落。她的嘴巴張成小圓圈,發出極輕的“啊”一聲,又趕緊用手指擋在那圓圈上,眼珠子來回一晃悠,福身道:“小姐。”
幸好我已經走的很近,所以勉勉強強聽到了她說的話,她人瘦瘦的,頭髮細細的,臉小小的,下巴尖尖的,臉上的眉眼鼻口,也一律小小,倆眉毛中間有一個若有若無的小肉疙瘩,有點像是在皺眉,可是又沒在皺。
我正瞧的有趣,嫂嫂已經走過來,攜了我手,含笑道:“這便是娘買下來,跟你做伴的……這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只是家道敗落,嗯……”她壓低聲音,滿腔同情:“父母亡故,又碰到無良兄嫂……”
“哦!”這故事好熟悉呀!我側頭看看,綠裙子眼睛裡似乎有啥東西亮亮的,卻側過臉不讓我看,等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對我扯扯嘴角,那意思似乎是在笑,許是看我沒啥表情,又抿緊了脣低下頭去。
嫂嫂繼續八婆:“人家也是知書識禮,且又比你年長兩歲,跟你做伴,是再好不過了,你也多向人家學着點,好好的女兒家,別跟着你大哥學……”
她說個沒完沒了,綠裙子似乎被她的話觸動了心事,人仍是與我們間隔半步,跟在後面,眼睛卻虛了起來,又遠又空,不知在看什麼,可是就算這樣,她也沒有摔交,仍是小步小步,走的步步生蓮。
嫂嫂說了很久,喘勻幾口氣,然後說結束語:“好了,你們先慢慢聊聊,我去看看娘。”說着一轉頭,綠裙子立刻福身:“夫人不必擔心,小遙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這兩個字被她說的好纏mian悱惻呀!我也顧不上嫂嫂說話,湊過去問道:“你是誰?”
綠裙子驚惶的退了三步:“小姐……卑微之人,哪有姓氏,小姐叫我小遙便好。”
“呀?你姓小麼?”
她看我一眼,眸裡那叫個萬語千言:“承蒙小姐見問,小遙不敢不說……小遙姓瓊……只是,那已經是前世的事情了……”
“瓊小瑤?很好聽啊!你還記得前世的事情?莫非,你沒喝孟婆湯?”
瓊小瑤幽怨的看看我:“小姐,你,您,說笑了……”咬着脣低了頭,隔了不一會兒,有一滴水,滴答一下,落在她白生生的手背上,接着,又是一滴。
哇!揀到寶了!沒事哭着玩,這正是我想要的美人哇!我趕緊跳上去,連她是女美人也不嫌棄了,抓了她手,深情的對她說:“瓊小瑤,你教我哭好不好?”
她一隻腳向後一退,整個身子便是咯噔一下,猛仰了頭,小臉刷白的看我,淚裝了一眼睛,卻沒往外涌,聲音像在呻吟:“小姐……小遙並無冒犯之處,小姐……你又何必取笑……”
“呀?學哭也不行麼?可是三眼也許會喜歡……”
瓊小瑤愣了愣,側着頭看我,又看我,好半天才小聲小氣的:“三眼?”
“對呀!”
她眉心又半皺不皺的,拿帕子沾沾眼睛,輕聲道:“小姐……小遙失禮了,只是,夫人吩咐小遙,平日,要對小姐多多提點。小姐此時尚未娶親,言談中齒及男子,似乎……有些不妥。”
“呀?三眼不是男子啊!”
她的眼睛和嘴巴飛快的張成三個圈兒,露出見到鬼的表情,聲音忽然很大:“小姐你傾心一個女子?”她搖頭又搖頭,一把抓緊我的手,滿臉悲憫:“小姐!閨中情誼,只宜在女紅針黹,便連詩詞學問,也是隻有像蘇家這般的開明之家纔會有,並非女子的本份……小姐哇,須知那磨鏡之好,便是入了邪道啊!”
她的聲音餘韻悠長,繞樹三圈仍是不去,大白天的,我卻似乎眼花,看到有一個黃澄澄的光圈從她頸後冉冉升起……可是她在說什麼呀?我訕訕的:“三眼……他怎麼會是女子。他根本不是人啊!他是神仙啊!”
瓊小瑤又露出眼口三個圈的表情,又拿手指頭架上嘴巴:“小姐……你……”
我鬱悶的與她對視,忽然靈機一動。說不清楚,看總明白了吧?我拉着她手:“來來來,我帶你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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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鏡的意思,大家可以去百度。好吧……偶承認偶又歪綱了……偶本來預備的女配,是一個精明版的……而這個,是臨時加的。原諒偶吧,偶真的很手癢,真的很想玩一把嘛!乃們不說話就當乃們同意啦!嘿嘿。
狗血不是錯,奶奶惹的禍……打雷下雨收磚頭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