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 總算畢業了,不用再以後每個星期心驚膽戰地面對我們那個變態中年婦女導師,不用再絞盡腦汁地想着怎樣潤色一篇論文以至於讓老師信服我是真正有感而發, 不用再在圖書館啃着堆滿灰塵的1662年的法典, 看着古時候的大法官們用不是正常人會用的英語來對一個本來就很複雜的案件進行着更爲複雜的解釋。是的, 今天, 我――蘇絲黃, 終於以第一等的優異成績畢業了!
父母捧着鮮花來到學校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看到身穿學士服的我,他們忍不住笑逐顏開。他們從小到大調皮搗蛋, 無心向學的女兒終於從這所世界名校裡風風光光地畢業了。我今天也不是一點點的緊張,不僅是因爲大學畢業確實也算在我目前22載的人生中比較重大的事件之一, 更關鍵的是今天我父母與我未婚夫將第一次進行面對面接觸。究竟是把酒言歡, 賓主盡興, 還是火星撞地球,雙方事後都巴不得沒認識過對方, 我不得而知,所以愈發忐忑不安。
校方因爲我最近風頭太勁,唯恐屆時會因爲記者們的大肆圍攻,而使本來應該莊重肅穆的畢業典禮演變成一場全國狗仔隊偷拍技術錦標賽,所以也曾力勸我放棄參加此次畢業典禮。父母對校方的企圖大爲不滿, 認爲學校自己沒有能力通過足夠保安人員來阻止狗仔隊混入現場, 反而要剝奪學生應該享有的參加畢業大典的權利, 一個電話找到校長, 揚言要把他們告到教育署去。校長也沒有辦法, 勉強同意讓我參加,不過附加條件是到時候會另闢一間專門休息室給我, 不到叫我名字上臺領畢業證書的時候,我和家人最好一直呆在休息室裡,盡全力將可能造成的混亂局面降到最低水平。
於是,未婚夫殿下就和我的父母在這個不足15坪的小休息室,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正式會面。今天是對我意義重大的一個日子,他也穿得格外正式。經典的白襯衫黑西裝搭配,一雙蹭亮的黑色系帶皮鞋,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再醜八怪的人,配上合適的服飾,也能讓人眼前一亮,更和況如人中龍鳳的他。母親看見他從門口走近,湊到我耳邊對我低語道:“這就是你說的長得馬馬虎虎?”我理虧,裝作沒聽見,跨前幾步迎上他:“你來晚了。”他擡手爲我輕輕地整理了一下學士帽的流蘇,然後笑着說:“門口都是記者,我費了好大勁,讓我的替身調虎離山引開他們,才溜進來的。”
“你有替身?”這時父親也已經慢慢踱到我們的身邊,上下打量着他。我站在這兩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之間:“愛德華,這是我父親;父親,這是我未婚夫愛德華。”他連忙率先伸出手去,誠惶誠恐地握住我父親遞出來的手:“伯父,很榮幸見到您。”父親也禮貌地回握了他。看見父親滿臉堆笑地看着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想起要回答父親剛纔的問題:“是的,先生,我有替身。皇室成員一般來說都有替身。我堂侄威廉王子就有4個替身之多。”我聽見他畢恭畢敬地叫我父親“先生”,顯示出對父親無比的敬畏,平時看他趾高氣揚的樣子,一點都想象不出他也有一副活脫脫像第一天上學見班主任的小學生一般的樣子。
父親顯然對皇室話題頗感興趣,打趣起他:“你跟威廉王子看上去也不過差了幾歲,他竟然會是你侄子一輩的?還是你本身其實挺老,只是保養不錯啊”他也靦腆笑了笑,從來沒有發現他竟然也有羞澀的一面“噢,先生,您說笑了。威廉只比我小7歲,我父親是女王陛下最年幼的堂弟,其實他只比我堂兄查爾斯王儲殿下大3歲。皇室是一個血緣關係,輩分稱謂很複雜的大家庭,如果可以稱之爲家庭的話。”“你什麼時候畢業?”父親又問。“下個月月中,碩士畢業總是挑在這些奇奇怪怪的時間。我的論文都通過了,應該也是第一等的成績。”他謙和地說出自己的優秀。
我向後退了幾步,慢慢欣賞着父親和他聊得興高采烈,話題延伸之廣從他們都喜歡的網球說到中東形勢,從兩人都崇拜的披頭士樂隊到男人永遠的共同話題汽車。我看得出他不僅是爲了我而在那裡敷衍討好我父親,他確實是在享受着與睿智之人談話的樂趣。再看父親,他同樣對這次與未來女婿的閒聊相當投入,愛德華的幽默風趣,博學多識顯然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你父親看來挺喜歡他的。”我嚇了一跳,猛地轉頭看去才意識到母親已經站在我身邊,心想不讓母親去練輕功真是浪費了人才,以前躲在自己房間裡借用複習的名義看閒書,往往就是被母親如貓般潛入我房間後活捉現場的,血的教訓我不該遺忘。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母親的觀點,母親眉頭一挑:“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是老好人,這樣談什麼信息都挖不出來。讓我去跟他過過招。”說完昂首挺胸向他走去。我心想:母親怎麼把跟未來女婿的初次交談說得像華山論劍一樣,想罷,趕快幾步跟過去,唯恐未婚夫經不起母親狂轟濫炸,也不需等到公爵夫人來破壞,自己就嚇破了膽,撇下我跑了。
他看見母親神氣十足地在自己面前站定,忙停下來,像個十足紳士一樣接過母親的玉手在脣邊吻了一下:“夫人,很榮幸見到您。現在我才知道蘇絲的美貌是哪裡來的,完全是得自於您的真傳。”我馬上就看見母親眼裡掠過一絲欣賞,且不說這低身吻手禮儀講究十足,不能將身子彎得太低,臂彎伸得太出,手握得太緊,吻吻得太溼。據說每年報考外交學院,有一大批人就是通不過吻手禮儀這一關給淘汰的。而他世家出身,從小到大的訓練使他將這門藝術凌駕到完美的地步。更難得的是他拍起母親馬屁來,明明是句惡俗的要命的恭維話,若是從別人嘴裡蹦出來,我早就嗤之以鼻了。可聽到他說,心裡反而生出美滋滋的感覺,真是奇怪了。母親從事律師職業,對於對語言文字有特別駕馭能力的人尤其有好感,當下態度就緩和了很多。
“你母親來拜訪過我們了,並且讓我們充分領會到上流社會勢利高傲,目中無人的秉性。”幸好我戴着隱形眼鏡,否則母親的開場白足以讓我的玻璃眼睛血濺五步。我擔心地瞄了一眼他,生怕他爲了維護自己母親,跟媽媽爭辯起來。想不到他倒是非常的心平氣和:“我也聽說我母親造訪過你們了。我可以想象我母親會說些什麼。我代表她向你們表示最深切的歉意,請原諒她說了讓你們生氣的無理言詞。”聽到他開口就是道歉,母親也微微一怔,並不接話。他繼續道:“母親自小出身在大富人家,唯一相依爲命的哥哥對她是異常寵愛;後來又嫁給了父親,祖父母年老不管事,一年之中有大半時間住在法國南部,所以家裡真正管事的還是母親。從一個豪門進入另一個豪門,難免養成了她頤指氣使的脾氣。希望您可以諒解。”說完他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母親點頭表示好說,但是在另一個問題上她是絕對不會退讓的:“我不希望我女兒嫁給你後,因爲你母親自身的處世態度問題,而要受她的百般刁難。我希望你可以就這個問題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覆。”說完後雙手交叉在前胸,當堂審問污點證人的氣勢又回來了。
“這是我的婚姻,蘇絲是我的妻子。我愛我的母親,但是我不會讓她無理取鬧,以她自己的喜好來攪亂我的生活。我對您的女兒是真心的,從我第一次看見她開始,我就喜歡她了。所以我會盡全力保證她不受任何委屈。”他走過來,摟住我的肩,我們兩人並排面對着父母的審視:“先生夫人,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讓蘇絲幸福的。”
母親轉過頭去看向父親,兩人剎那間的眼神交流,我已看出他這番話打動了他們。父親咧開嘴笑得像派發禮物的聖誕老人一樣:“還叫先生夫人呢,該改口叫爸爸媽媽了。”我突然覺得肩頭一緊,他將我摟得更牢了,他的手心熱熱的,透過我的衣服,我仍然能感覺到他們在微微顫抖。
我在畢業典禮上大出風頭,因爲是第一等級的優異生,所以是第一批被叫到臺上從我們學校的名譽校董倫敦市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待叫到我名字時,父母帶頭起立鼓掌,而他則像一個24孝男友一般,在各個角度抓拍我的照片。在場觀禮的其他學生家屬乍聽到我的名字已經一愣,再看到殿下他親臨現場,一時閃光燈亂閃,然後竟然集體鼓掌叫好起來。連倫敦市長在給我頒發證書時,都輕聲地對我即將到來的婚禮表示由衷的祝賀。我接過證書,轉過身去,站定朝臺下燦爛地一笑。他摁下快門,然後朝我伸出了一個大拇指。我回笑,我的愛人以我爲榮。
晚飯是我們四人在倫敦最出名的中國飯店“皇家中國”吃的,母親是一貫的妙語連珠,父親則是照舊的冷麪笑匠,而他在適當的時候說出適當的話,將父母逗得心花怒放。晚飯後,他搶着結賬,母親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起身隨母親去盥洗室。母親對着鏡子補着口紅,而我則爲了晚飯後和朋友們的聚會化着略濃的晚妝。“他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年輕人,會是一個好丈夫的。”母親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出她的評價。“而且還那麼英俊。”我對着母親吐了吐舌頭。母親對我“外貌協會”會長的身份一向不屑一顧,她只管說出了另一個重點:“而且還非常有錢!”母女倆笑作一團。
與朋友約好在倫敦最時髦高級的夜總會“China White”碰面,慶祝我們順利畢業。大家沒了學業的重壓,情緒都特別放鬆,離別在即,所有酒量好的不好的,都拿着酒當白水喝。男生們都豪氣雲天地猛灌威士忌,白蘭地,伏特加,女生們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其實度數不低的雞尾酒。“紅粉佳人”“長島冰茶”“慾望都市”,混合烈酒在這些妖媚名字的掩蓋下都被當果汁一樣喝下肚去。等到早上2點多,大家盡興散去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是酩酊大醉了。
沒有想到他的酒量如此之好,還能比較清醒地叫車帶我回家,其他男生有好幾個都已經趴下了。下了汽車,我跌跌撞撞,膝蓋一下子就蹭到了階梯上,痛得我大聲叫出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我身邊,看見我的膝蓋被擦破了皮,他心疼地彎腰在傷口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二話不說,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向屋裡走去。
管家已經開門迎在門口,看見我在他懷裡還在自言自語的滑稽模樣,竟然還能一本正經地問好,真是令人佩服:“殿下,小姐,你們回來了。”他點了點頭,對着管家說道:“拿邦迪和冰塊到蘇絲小姐的臥室來”然後徑直走上二樓我的臥室。
他將我輕輕放在牀上,在我頭下厚實地墊了兩個枕頭,管家這時端着藥箱進來,看見他正在替我脫鞋子,忙上前來說:“殿下,照顧小姐的事,我讓女傭上來做吧。”“不用了,已經很晚了,不要吵醒人家了。照顧蘇絲,我來做,也是一樣的”他從盥洗室裡拿着溼毛巾出來,將我的傷口清理乾淨,又打開藥箱,仔細地擦了藥後用邦迪包好。管家見他堅持,便安靜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了門。
我裹在緊身長裙裡,在牀上翻滾着,睡得很不舒服。他見狀上前要替我換睡衣,待褪掉了長裙,他猛然意識到我只穿着內衣躺在牀上,因爲醉酒,渾身上下像火燒着一樣滾燙,微微泛着潮紅。我與他雖是未婚夫妻,但是除了深吻以外,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他突然只覺得口乾舌燥,慌忙將頭轉過去不看我。
俗話說“酒後亂性”,這句話真是一點都不錯。正在這時,半睡半醒間的我將一隻手伸向他,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角,用力將他拉了下來。他不防,人便側身倒在我的枕邊,兩人的臉咫尺距離,對方潮潤的呼吸帶着薄薄的酒氣掃過另一個人的頸脖。我掙扎着睜開眼睛,他俊朗的臉龐放大了呈現在面前,我的手指沿着他的眉宇輪廓滑過,他只是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艱難地嚥着口水,卻說不出話來。我微微將頭移近,咬住他的雙脣親吻起來,手卻不老實地去解他的襯衫釦子。但醉眼惺忪,手也不聽使喚,怎麼解也解不開,只得放開對他脣的侵佔,低頭觀察起他的扣子來。他聲音沙啞:“蘇絲,你知道你在幹什麼?”我胡亂地點着頭,眼神倔強地像個要不到糖果誓不罷休的小孩子。他的眼睛通紅,雙眼注視着我解他釦子的手,聲音越發低沉:“你要不要幫忙?”他問。我支吾地嗯了一聲,他只是低低地發出了一聲混沌的□□,三下五除二地脫掉外衣,一個翻身壓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