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錦踮着腳尖,吻他的眼睛,“所有難題,我們一起攻克,然後,一起離開這是是非非,去過我們想要的生活。”
他重重點頭,“前世我就答應你,卻一直不能達成,今世必不再虧欠你。”
“男人的尊嚴,是不是也包括言而有信,不能食言?”柴素錦笑問道。
趙元甄認真道:“正是,倘若再失信於你,真是丟了男人的尊嚴了。”
柴素錦在他懷中輕笑。
他低頭,再次和她纏綿。
她口中的芬芳之氣。實在叫人貪戀,不願分開。
可他感受到在呼吸漸漸急促間,自己身體的變化,體溫漸漸升高。
血似乎都涌向身體的某處,他再不敢放縱下去。只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
他連忙推開她,微微喘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握住柴素錦的手。
“你手心裡怎麼這麼熱?”柴素錦笑問道。
何止是手心裡熱?他渾身都在發燙。
趙元甄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想念前世了。”
柴素錦一愣。
“前世我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補充道。“夫妻自然能行當行之事。”
柴素錦低頭悶笑。
趙元甄親自將她送回公主府,夜深了,雪還未停。
他立在茫茫大雪之中,雪花落在他頭上,肩上,靴子上。
廊下昏黃的光,映照着他,映照着飛舞的雪花,像是一個個可愛的精靈,繞着他。上下舞動。
她在窗後衝他揮手。
他很想回她一個微笑,可嘴角僵硬,他只好擡手,也衝她揮了揮,“快關上窗,夜裡很冷。”
柴素錦點頭,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慢騰騰,戀戀不捨的關了窗。
如今還未分離,怎麼就已經開始不捨,開始想念起來?
像是回到了前世,剛剛遇見,第一次怦然心動那時候……
夜裡柴素錦睡的很好,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和趙元甄攜手泛舟西湖之上。
看風吹柳動,看畫舫飄搖,舫上貌美窈窕的歌女彈着琵琶,唱着溫婉動聽的歌。
清晨醒來之時,外頭的天似乎格外的亮,透過緊閉的窗,將屋內映照的亮堂堂的。
她恍惚了一陣子。才明白,定然是雪反射的光。
她爬起來,披着外衣,推開窗。
一股子清新冷冽的涼氣撲面而來。
雪似乎是下了一夜,外頭的積雪很厚很厚。
有個人立在雪中。見她開窗,猛的轉身就走。
柴素錦揉了揉眼睛,大喊一聲:“趙元甄!你回來!”
那人卻提起而氣,瞬息間,不見了身影。
柴素錦又好氣又好笑,昨夜那麼大的雪,適才第一眼,她還以爲是誰在她窗前堆了個大雪人。
這人是不是傻?下着大雪不回家,守在她的窗前做什麼?
她又望了一眼窗外,他站過的地方,眼前恍惚浮現昨晚做過的夢。
昨晚睡的那麼踏實那麼好,是不是正因爲他守在外面?昨晚夢到他,是不是因爲他一直不曾離開?
柴素錦嘴角一直掛着笑意,整個上午,這笑意都未曾淡去。
“公主今日心情甚好?是有什麼好事婢子們不知道麼?”丫鬟好奇問道。
柴素錦搖搖頭,“沒有啊,我不是每天都這樣麼?”
丫鬟們連連搖頭,“哪裡,公主今日明顯甚是愉悅!”
“有什麼高興事兒?”瑄哥兒從外頭跑進來,脫掉身上厚厚的狐裘披風。扔給一旁的丫鬟,“說出來,讓我這個不高興的人,也趕緊高興高興?”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端起丫鬟剛奉上的茶湯,猛灌了一口。
那茶湯甚熱,燙的他怪叫一聲,險些扔了茶碗。
丫鬟連忙跪下認罪。
“上茶湯,不知道上正適口的嗎?!”瑄哥兒厲聲叱道。
丫鬟忙叩首求饒。
“不過是想叫你暖和暖和,誰知道你端起來就要喝?”柴素錦說道。語氣竟比平日裡都多了幾分溫柔。
瑄哥兒擺手道:“罷了罷了,姐姐向來護短,她身邊的丫鬟,便是連喝罵一句都使不得,我哪裡還敢罰你們?”
丫鬟們都竊笑起來。
柴素錦揮手叫她們下去,那叩首求饒的丫鬟鬆了口氣,忙隨衆人一道退出去。
“你這急急忙忙的性子,這輩子大約都是改不了了。”柴素錦笑說道。
瑄哥兒看了她一眼,在一旁坐了下來,“是,改不了,那就不改了。姐姐昨晚離開,我折騰一夜都沒睡着,思來想去,那趙元甄去領兵作戰。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不然怎麼裡子面子都全了?”
柴素錦擡眼看着她。
“當然,還要看蜀國是怎麼個打算。”瑄哥兒咕噥了一句,“不管蜀國怎麼打算,咱們都得做好兩手的準備,聖上已經調遣了兵馬前往邊疆,也任命了副將且處理軍中事物。只是元帥一職,我思來想去,沒有人比那姓趙的更合適。”
柴素錦點點頭,“難得你能支持他。”
“我支持他有什麼用?百官聯名反對!”瑄哥兒氣哼道,“那一竿子沒有骨氣的。倒是想處罰了姓趙的,將姐姐你交出去,一羣人算什麼男人……”
瑄哥兒啐了一口,連忙看向柴素錦。
柴素錦臉上的笑容隱去,“爲什麼聯名反對定國公?他們是反對與楚國開戰,還是僅僅反對定國公帶兵?”
瑄哥兒清了清嗓子,起身來到柴素錦身邊又坐了下來,挨她很近,小聲道:“自然是反對開戰的,但是紀表哥也分析了楚國的打算。分析了馬文昭這個人,大致意思跟姐姐你不謀而合,說這個人只會得寸進尺。今日要公主,給了他,明日就要國土!那些人這纔不敢說反對開戰。”
柴素錦點了點頭,“可定國公在攻城奪權的戰役中,功績顯赫,率軍能力乃是衆人有目共睹的,爲什麼反對他?”
瑄哥兒舔了舔嘴脣,“因爲他們說……說……若是叫定國公帶兵,定國公就會成爲下一個馬文昭,成就自己,禍害大周……”
柴素錦臉面一僵。
他一心爲大周朝堂的穩固,一心爲保家衛國,當然也是爲了她。
卻要受他們這般懷疑猜測。這般詆譭……他若是知道了,會作何感受?
“竟會……如此不信他……”柴素錦艱難說道。
“姐,你也別太傷心,聖上雖有猶豫,但你這個弟弟還是相信他的!”瑄哥兒指着自己道。
聖上猶豫這幾個字,忽而提醒了柴素錦。
當初向老先生在宮中說過的話,又浮現眼前。
聖上也記得那一日的話吧?
聖上也記得龍脈之事吧?
有百官反對,有龍脈傳說,聖上也不放心叫他帶兵前去吧?
柴素錦眉頭皺起,“只有你一個人信他,支持他麼?”
瑄哥兒一愣,“那倒也不是,只是支持的人甚少罷了。”
“表哥呢?”柴素錦問道。
瑄哥兒搖頭,“紀表哥沒有表態,似乎十分遲疑。我倒覺得他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姐姐你在京城啊,有你在這兒,那姓趙的,他怎麼會成爲下一個馬文昭呢?他看看馬文昭就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馬文昭已經徹底失了姐姐的心,他怎麼敢?”
“在瑄哥兒眼中,我於他已經這般重要了麼?”柴素錦看向瑄哥兒。
瑄哥兒點了點頭,“雖然不願承認,但……唉,事實如此。”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柴素錦點頭。“隨緣吧,不強求。”
“怎麼能不強求呢?姐,你不明白,我覺得那些反對姓趙的帶兵前去的官員,其實還是揣着壞主意呢。他們還是打算讓聖上送你去和親!”瑄哥兒小聲說道。
“聖上不會的。”柴素錦說道。
瑄哥兒撅了撅嘴,“都是你弟弟,我說他壞話就不合適了,不過萬事都不是那麼絕對,姐姐可要小心。”
柴素錦連連點頭,“我不是枉說的。”
“你有什麼打算?”瑄哥兒問道。
柴素錦卻輕輕一笑,“秘密。”
當晚她叫人送信給趙元甄,請他晚膳之後,來她窗外,昨晚“駐守”之地。
還說她會一直在窗前等他,不見不散。
這大冷的天,一夜開着窗,豈不將她凍傻了?
趙元甄見到字條,便迫不及待的潛入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