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錦尋聲看去,這人卻面生的緊。
她並不記得紀博採身邊交好之人中有這人。
“這位是?”柴素錦問道。
“哦,就是他救了瑄哥兒。瑄哥兒冒失獨自一人靠近皇城,想要尋機會溜進去。被繡衣使發現,纏鬥起來。繡衣使人多勢衆,瑄哥兒寡不敵衆,眼看被擒獲,正是這位義士路過相救。並將瑄哥兒送了回來。”紀博採開口解釋道。
柴素錦起身頷首,“多謝恩公,請教恩公高姓大名,小女子定將義士恩情銘記於心。”
“如今奸佞當道,霍亂四起,路見不平理當出手相助,當不得什麼義士恩公。我乃是鳳凰山前來投靠柴氏正統的江湖人。”男子拱了拱手,“敝姓樑,單名一個悅字。”
紀博採抱着瑄哥兒走在前頭。
柴素錦對樑悅福身道謝,“謝過樑恩公,恩公有此心,委實叫人高興。”
她心繫瑄哥兒,簡單道謝之後,就連忙追在紀博採後頭。
樑悅也提步跟上她,“你說他並無大礙,只是昏過去了?”
“也不能說並無大礙,不過是沒有性命之憂罷了。”柴素錦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他看起來,失血很多,且似乎受了內傷。姑娘,能確定?”樑悅又問了一句。
柴素錦左肩頭的靈芝雲紋微微發熱,她眉頭輕蹙,“這……要等等再看。他是我親弟弟,我必竭盡全力救他。”
說完,她加快了腳步。
紀博採將瑄哥兒送進營帳。柴素錦也跟着進去。
樑悅初來,不好跟進去,便停在了營帳外。
“我去安排樑悅,看他在那個營中合適。他功夫很好,不說以一當百,卻也是一大助力。”紀博採拍了拍柴素錦的肩,“瑄哥兒就交給你了。”
紀博採轉身要走。
柴素錦卻伸手拉住了他,踮着腳尖,伏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瞧他有些怪怪的。”
紀博採一愣,也壓低了聲音,“哪裡不對麼?”
柴素錦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不是,就是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總之,如今乃是緊要關頭,虞震德狡詐奸猾,防人之心不可無。表哥多多留意。”
她指着外頭悄聲說道。
紀博採臉面一凝,不敢大意的點了點頭,“我光顧着興奮,卻沒有想天上掉的不一定是餡兒餅,也很有可能是陷阱。多謝表妹提醒!”
柴素錦搖了搖頭,叫他快去。
紀博採出了營帳,同那樑悅的說話聲漸漸遠去。
柴素錦連忙喚出靈芝仙露,取純粹的仙露滴入瑄哥兒口中。
瑄哥兒蒼白沒有血色的嘴脣,本能的動了動,將那精純似乎還帶着芬芳的仙露吞入口中。
因召靈芝出來,柴素錦周遭又有仙霧瀰漫。
瑄哥兒呼吸入仙露,臉面上立時就添了幾分血色,連脣上好似都略略潤澤起來。
仙霧散去,他的呼吸也漸漸平穩。
柴素錦再次拉過他的手腕診脈。
結果叫她嚇了一跳。
瑄哥兒胸中內傷,已然痊癒了!
而他身上的刀劍外傷,則也有了癒合的跡象。
這復原的能力太神奇了。
柴素錦好奇,滴了一地仙露在瑄哥兒手臂的劍傷之上。
只見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長了起來。眨眼之間,皮膚光潔如初,好似這裡從不曾受過傷一般。
柴素錦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靈芝仙草,真是要逆天了……
她坐在瑄哥兒身邊,緩緩平復自己被震撼了的心情。
幸而瑄哥兒身上的外傷不少,少了這麼一個,應該不會引起注意。
她前一世,從來沒有發現過靈芝仙露有如此神效。亦或者是,前世的靈芝仙露根本沒有達到如此的精純程度。
乃是今世才堪堪達到。
上天讓她遇見紀家表哥,讓紀家表哥當着她的面說出那句話來,又叫靈芝仙露突然神效顯著……必是上天有意成全他們!上天也要助他們收復山河!徹底擊敗虞震德!
柴素錦心中,愈發激盪澎湃,也愈發堅定不移。
看瑄哥兒呼吸平穩,蒼白的臉色也已經恢復許多,她爲瑄哥兒拉上薄被,起身來到帳外。
吩咐人守好瑄哥兒的營帳,便連忙去往尋軍需官,叫他供更多的草藥來。
她要製出更多的養元丹,以救更多人的性命。
柴素錦腳步匆匆,滿心都是歡心。
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背後,緊緊的盯着她。
“樑兄在看什麼?”紀博採隨着他的視線看去,卻只看到接連成片的營帳。
樑悅輕勾嘴角,“我軍深得民心,這軍營中的氣氛,果然是令人振奮。”
紀博採點點頭,面有笑容,“正是,我軍乃是爲了匡扶正統,爲了天下百姓,爲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爲除滅虞震德這逆賊,是正義之師,自然非同凡響。”
樑悅緩緩點頭,“正因爲如此,我才離開師門,來到軍中。不敢說自己多麼厲害,但也願憑自己的一份能力,爲正統的聖上效力!願追隨聖上,建功立業。不知紀兄可否引薦?”
紀博採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原本爲樑兄引薦,乃是理當。只是如今軍中還有許多不協調之處。樑兄也知道,咱們並非正規軍隊,也沒有受過統一的操練訓練,許多地方尚需磨合。聖上如今正操勞這件事情,十分辛苦,所以……”
“聖上辛苦,自然有諸多將領爲身上分憂。可招賢納士,旁人卻不能代替身上而行吧?豈不知周公吐哺,方能天下歸心?紀兄是看不上我?還是本末倒置,分不清孰重孰輕了?”樑悅臉上露出些許的不滿。
紀博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樑兄千萬不要多心,樑兄能從繡衣使者手中,救出我家弟弟,樑兄的能力,我自然不會懷疑。既然樑兄執意要親自面聖,我這便帶你去。”
紀博採走在前頭,領着樑悅往主帳而去。
未到主帳前頭,他便詢問一旁兵吏,“趙將軍可在?”
“趙將軍前去巡視,還未回來。”兵吏拱手答道。
紀博採點了點頭,“那聖上可在帳中?”
兵吏看了他身後之人一眼,垂頭道:“聖上同趙將軍一同巡視,還未回來。”
紀博採轉過頭來,“不巧,樑兄。聖上不在營中,不若我們到軍中去尋聖上?也好叫樑兄熟悉一下軍中的情況?”
樑悅微微點頭,剛行了沒兩步,突然擡手捂住腹部,並嘶了一聲。
“樑兄這是怎麼了?”紀博採連忙關切問道。
樑悅皺了皺眉,勉強站直身子,“有些水土不服,敢問淨房在何處?”
紀博採擡手一指,“我帶你去。”
“不敢,不敢。”樑悅搖頭,“不敢麻煩紀兄,紀兄身居要職,如今正是繁忙的時候,隨便叫人領我去就是。我會在此恭候聖上回來。”
“也好。”紀博採點頭,叫了個小兵吏過來。
樑悅拱手告別紀博採,隨着那小兵吏往淨房而去。
他入了淨房有一刻鐘,出來的時候,那小兵吏還在外頭等着他。
樑悅微微一笑,“我在營中走一下,瞭解熟悉一下情況,你且去吧。”
小兵吏連忙搖頭,“公子初來,對營中不甚清楚,若是誤闖了營帳,或者走迷了方向,倒是不妥。紀督軍有交代,叫小人領着您……”
“不必了,紀督軍親自帶我參觀,並要爲我引薦聖上,你當清楚,我在紀督軍眼中的地位。”樑悅冷冷說道,“現下我想獨自走一走,你不要妨礙。”
“這不行……”兵吏搖頭。
樑悅面色不悅,那兵吏也僵持不動。
軍營之中,不乏來來往往巡邏之人。
樑悅皺眉,嘆了口氣,“罷了,那你帶我四下看看吧。也好熟悉一下環境。待聖上回來,我再求見。”
兵吏點點頭,“您這邊請。”
“我救回來那小哥兒,是叫瑄哥兒?”樑悅一面走,一面隨意的問道。
“是。”兵吏簡短回答。
樑悅看了他一眼,“你不必緊張,我救了他,卻還不知他姓名,所以隨便問問。聽紀督軍說,那是他的弟弟?也姓紀?”
兵吏搖頭,“是紀督軍的表弟,並不姓紀。”
樑悅等着他的下文,這兵吏倒是寡言得很。說了這句就抿住了嘴脣。
“他還有個姐姐也在軍中?還是一位軍醫?”樑悅只好又開口問道。
兵吏這才連連點頭,態度顯得熱情了些,“是,紀督軍的表妹,乃是神醫,是神一般的存在。只要她在軍中,我們上陣殺敵,就不用害怕。昨日,眼看着就要被人砍的腸穿肚爛的一個男子,到了她手中,愣是被她救活了。今早我還瞧見他被人扶着出入傷員營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