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昭從地上站起,臉面沉凝。
太子笑了笑,“孤也不願爲難你,畢竟如今孤身邊能信任,能夠倚重的人總是有限。你謀略出衆,深得孤心。楚國公主去留的問題,你言之有理,孤不勉強你尚公主了。京城不論哪個顯貴之家的女兒,但凡你看中的,皆可來求娶。孤必恩准你。”
馬文昭連忙拜謝。聲音卻隱隱有些壓抑剋制的顫抖。
柴素錦還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就這麼着的在兩個男人的權衡較量之中,轉了一圈。
她見到太子之時,只覺太子似十分疲憊,看她的目光卻饒有意味。
“殿下累了,國事辛苦,如今全仰仗殿下操勞,殿下一定要保重身體纔是。還請殿下早早歇息,殿下休息好了,小女再來稟報這些日子的情況。”柴素錦垂頭說道。
太子卻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頭,“頭痛,柴大夫可有什麼辦法以緩解頭痛之症?”
“殿下只是太過疲累了。”柴素錦緩聲說道,“只要好好休息,便可緩解。”
“不。”太子忽而起身,幾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是有按壓緩解之法?柴大夫對待病患,卻不能一視同仁麼?”
柴素錦被握着手。嚇了一跳。
想要甩開之時,太子卻只是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太陽穴上,“揉一揉,或許就能好些,柴大夫應該比孤懂得多。”
瞧見他眼目之中滿是疲憊。柴素錦嘆了口氣,“好。”
太子在胡牀上半躺下。
柴素錦跪在牀頭,不輕不重的爲他按壓着頭上穴位,舒緩緊張疲憊的神經。
太子舒服的哼了一聲,輕聲道:“說說吧,這些日子,安國侯都對你做了什麼?”
柴素錦心中咯噔一下,該來的終是躲不過。她終於要面對太子的疑問了。
說與不說之間,她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並非是她對趙元甄還有私心,不過是爲了如今局勢的穩定……
她閉了閉眼眸,“他只是將我關着,並沒有做什麼。”
“他都對你說了什麼?”太子閉目,好似隨口問道。
柴素錦搖了搖頭,纔看到太子閉着眼,又開口道:“並未多說什麼,只說我肖似公主,可誰也不能替代公主,未免聖上賜我公主之名,所以要將我囚禁起來。”
太子忽而睜開眼睛。仰面看着她。
太子的目光深沉有幽暗的光,好似要把她的心底盡都看穿。
柴素錦心頭微微有些顫,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目光……是太子不信她的話麼?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安國侯有些奇怪……”
“哦?哪裡奇怪?”太子挑了挑眉梢。
柴素錦垂眸,“他對聖上,似乎既有崇敬,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滿……”
太子哼了一聲,“父皇信任倚重他,他卻懷有二心。在他扣着你不放的這件事情上。足以看出他自私之心。”
柴素錦連連點頭,雖然不能將趙元甄所做之事現在就告訴太子知道,但卻一定要提醒太子提防與他。
“不過是如今這個時候,不是和他徹底鬧翻臉的時候。畢竟他在朝中效力多年,身邊也聚集了不小的力量。手中更是有些權柄。如今朝廷內憂外患,否則,單是這件事,我又豈會輕易饒他?”太子冷哼,又閉上了眼睛。
柴素錦鬆了口氣,“太子明鑑。”
“不過,”太子閉着眼眸,輕輕勾了勾嘴角,“有一件事,你說的,我卻是不信。”
柴素錦微微一愣,“何事叫太子有疑慮?”
太子忽而擡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胡牀上猛地一拽。
柴素錦一驚,整個人已經跌趴在太子身邊。
太子目光如炬垂眸看她,兩個人的距離異常接近。他眼中是她驚慌失措的倒影,“你在安國侯府這麼長時間,你卻說,他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柴素錦心頭髮緊,渾身都緊繃起來。“是,他只是將我監禁起來,我見他的機會都少之又少。”
“怎麼可能?”太子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如此美貌的女子,性情又和我阿姐相似。他竟能不動心?”
“殿下,”柴素錦將太子的手從下巴上拽開,卻又被他反扣住手指,“既然殿下說,我肖似公主。聖上當初更有恩賜我公主封號之意,我與太子乃是如同親人一般,太子怎可對我做這種事?”
太子緩緩點了點頭,“沒錯,當初年節以前,父皇本就要封你爲公主,連封號都已經擬定爲長明瞭。幸而被我及時知道,阻攔了這件事。說服父皇,將你賜於我。總比封你爲公主,便宜了外人。好得多。”
柴素錦連連搖頭,“不可以,我們之間……不能這樣。”
“你是我的親人麼?”太子笑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你只是肖似阿姐,卻並非我阿姐呀?你是柴妧妧。是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我乃儲君,有何不可?”
說着,他的手已經去解她的腰帶。
柴素錦臉面一寒,輕喝一聲,“柴賢!住手!”
太子只覺肩頭一麻,胳膊使不上力氣,砰的壓在她身上。
他愕然看着自己肩頭細長的金針,針尾還在輕輕晃動,“你竟敢偷襲孤?還敢直呼孤的名諱?”
柴素錦伸手欲要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卻使不上力氣。
“瑄哥兒,救我......”她大喝一聲,料想瑄哥兒不會太遠。
太子皺眉看她,胳膊酸沉麻木,他的腿卻仍舊活動自如。他用腿將她牽制在胡牀之上。
柴素錦踢打,卻掙脫不得。
門哐噹一聲響。
瑄哥兒和春露一同衝了進來。
瞧見屏風後頭,胡牀之上的情形,春露驚叫一聲。
瑄哥兒卻立時已經紅了眼。
他大步衝上前去,一把將太子從柴素錦的身上拽了下來。
太子不防備,竟被這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少年,徒手提着,扔在了地上。
春露連忙上前,將柴素錦從胡牀上扶起。
瑄哥兒卻惱怒不減,揮拳向太子身上打去。
“瑄哥兒,住手!”柴素錦大喝一聲。
瑄哥兒不知是收不住,還是根本不想收住,他帶着猛勁兒和惱怒的拳頭,狠狠的砸在太子胸前。
太子悶哼一聲,被打的躺倒在地,半晌直不起頭來。
瑄哥兒還要再打,柴素錦連忙上前。將他拉住,“住手!快扶太子起來!”
“姐,他適才……適才差點對你……”瑄哥兒滿面羞怒。
柴素錦寒着臉,“扶太子出去!”
瑄哥兒重重的哼了一聲,動作粗魯的將太子從地上拽了起來。扯到外間。
太子內侍聽聞動靜,都從廊下趕來,瞧見太子這幅模樣,均嚇了一跳。
“殿下,您這是……”
太子內侍上前,將他肩頭金針拔下,狐疑的看了一眼被春露攙扶着緩緩行出的柴素錦。
“太子操勞疲憊,我爲太子施針減緩疲憊。不過還是要好好休息,以養元氣。”柴素錦說道,“你們快將太子扶回去休息吧。”
太子回眸。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瑄哥兒不滿,側身擋在姐姐跟前,抿着脣,咬着牙,捏着拳頭好似隨時準備再打一架。
太子勾了勾嘴角。“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才越叫人有興趣。”
說完,又看了瑄哥兒一眼,輕笑一聲,被內侍攙扶着離開。
他的身影一直出了園子。柴素錦才長鬆了一口氣。
“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春露小聲問道。
瑄哥兒立時轉過身來,怒道:“什麼怎麼回事?就是勉強我姐的事!這太子也不是好東西!說什麼接咱們進東宮,乃是爲了咱們的安危考慮,怕惡人挾持了咱們來拿捏我姐?我看他就是那挾持了咱們拿捏我姐的人!呸,這東宮,咱們不住了!”
柴素錦看了瑄哥兒一眼,“你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瑄哥兒皺眉,重重的哼了一聲,“這裡又沒有外人!”
柴素錦搖了搖頭,“東宮咱們現在不能離開,也離不開。”
“離不開不難解釋,什麼叫不能離開?”瑄哥兒皺眉,“莫不是姐你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