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來使已經被負責的官員迎入驛館之內。
楚國人倒也不是空手而來,單是他們送的禮物,滿滿拉了幾大車。
在驛館內不曾卸車,楚國來使便叫送入皇宮之中。
“楚國新帝登基,朕還未送賀禮,楚國皇帝倒是送來了貢品,其心之誠,朕已經看到了。”柴賢見楚國來使,笑着點頭說道。
楚國來使聞言,連忙糾正,“大周聖上,言之差矣!”
殿上衆位陪同的官員立時皺起了眉頭,滿面警惕的看着楚國來使。
柴賢臉上淡然的笑容倒是不曾改變,“哦?差在哪裡?”
“我等使臣前來到訪,送上的乃是我國君一番心意,是爲賀禮,恭賀聖上撥亂反正,登臨帝位。並非是貢品。”使臣說道。
柴賢微微一笑。
底下的大臣嗡嗡一陣小聲議論。
瑄哥兒換了朝服,悄悄走進殿中,只聽議論之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便拽了拽身邊人的衣角,問那人道:“楚國人都說什麼了?”
那人看他一眼,並未開口,倒是先笑了笑。
瑄哥兒不聞回答,看他一眼,眼睛不由一翻,“怎麼是你?”
說罷,他還嫌棄的往一旁站了站,吹了吹自己拽過人袖角的手指。
雲子儀面上一僵,無奈道:“如今我們都是侍奉效力於聖上的,同朝爲官,瑄哥兒怎的還對雲某這般有成見?”
瑄哥兒輕哼一聲,“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不過是中書舍人,我確是伯爵!公主是我姐姐,我乃皇親國戚,王公貴族!”
他朝雲子儀狠狠翻了個白眼。
雲子儀連連點頭,“是,見過伯爺。”
兩人說話很小聲,殿上議論之聲忽而停了,殿中一片肅靜。
兩人不好再開口,各自站好,望着殿中楚國來使。
“不論是貢品也好,賀禮也好,遠道而來就是客。衆位來使只管安心住下,我大周京城風景秀麗,紀相可安排人帶着衆位來使好好感受我大周京城的風土人情,莫要慢待了遠道而來的客人。”柴賢笑意不變的說道。
紀博採拱手領命。
楚國來使伏拜道謝之後,君臣又客套一番。
柴賢問了楚國當今的皇帝馬文昭好不好,楚國可有什麼困難。蜀國可還有進犯楚國的舉動,云云。
楚國來使都一一回答了。
言語之中流露出,楚國如今同蜀國關係非凡的意思來。
柴賢表面不動聲色,卻是和紀博採暗中交換了眼色。
叫人送楚國來使回驛館休息之時,柴賢留下了紀博採,君臣在殿中說話。
瑄哥兒未被留下,卻也在外頭求見。
“叫他進來吧。”柴賢點頭。
紀博採抿住嘴,站直了身子,回頭看着邁步進殿的瑄哥兒。
“聖上,表哥,這楚國人帶着這麼多禮物前來,是怎麼個意思?”瑄哥兒說道。
“他們扮作商人,乃是悄悄入得我大周境內,臨近京城的時候,才忽然亮明瞭身份。”紀博採緩聲說道,“他們解釋說,是爲了途中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我看他們是想要藉機摸清楚大周境內如今的實際情況。”
瑄哥兒點了點頭,仰臉看着聖上,皺眉道,“不管怎麼說,馬文昭曾經是聖上您的近臣啊,也是我的師父,他命人來,不會是要對大周不利吧?他如今能奪回皇位,靠的可是大周的兵馬!”
紀博採抿住嘴脣,沒有貿然開口,卻是留心觀察着聖上的臉色。
柴賢垂眸,“當初朕尚未經歷這麼多的事情,心智不甚成熟,做事好大喜功急於求成。爲了儘早在父皇面前,展現自己的才幹,得知他身份之後,仍舊冒險用他。當初他承諾的割讓城池,如今來使卻並未再提。只怕他是不會認了。”
瑄哥兒張了張嘴,“聖上同他之間的事兒,臣不清楚,也不好多說什麼。他雖是臣的師父,可如今畢竟已經成了楚國人。臣只是想告訴聖上,他……他以前對我姐姐動情動心,如今成了皇帝,只怕也放不下當初的感情。”
紀博採聞言,猛的擡頭看着瑄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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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賢的目光也緊緊落在瑄哥兒身上,“瑄哥兒的意思是?”
“臣以前雖有撮合姐姐和師父在一起的心思,可後來發現姐姐當真是不喜歡他。且他還利用臣來離間姐姐和他人的感情,叫臣犯糊塗,險些傷了姐姐,所以……倘若楚國人求娶,聖上可千萬不能應允啊!”瑄哥兒紅着臉說道。
紀博採勾了勾嘴角,垂下頭去。
柴賢長長的哦了一聲,“朕還以爲你是想叫公主遠嫁呢。”
“那怎麼可能,我可就這麼一個姐姐!就算聖上舍得,臣也捨不得!”瑄哥兒立即嚷道。
“瑄哥兒!”紀博採連忙呵斥他,“這裡是金殿,注意你的言行!”
瑄哥兒吐了吐舌頭,端正了身爲伯爵爺的姿態。
“聖上還有正事,你的話說完還不趕緊告退?”紀博採小聲提醒他道。
“臣說完了,這就告退!”瑄哥兒拱手道。
柴賢點點頭,“紀相也先行回去,且安排好了驛館的一應事物,也派人留心,看看這楚國來使,都有什麼打算。”
紀博採拱手和瑄哥兒一道退了出去。
兩人走在殿外宮道之上,紀博採一直拿眼睛盯着瑄哥兒
。
“表哥作何這般看着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瑄哥兒皺眉道。
“你究竟往你姐姐身邊撮合過多少人?”紀博採笑問道。
瑄哥兒臉上一陣尷尬,“只有我師父和表哥你呀!這不算多,我要從我姐姐身邊趕走的人才多!唉,當弟弟不容易呀!我姐還等着我去給她回話呢。我不和表哥你多說了!”
瑄哥兒衝他扮了個鬼臉兒,快步離開。
紀博採搖頭輕笑,款步而行。
瑄哥兒並沒有再去公主府,而是回了他自己的府邸。
進門就瞧見他派去送春露和念恩離開的那兩個隨從,正等在廳堂外。
瑄哥兒走上前,還未開口,兩人忽而噗通衝他跪了下來。
瑄哥兒嚇了一跳,“這是做什麼?”
“卑職有辱伯爺使命,求伯爺降罰!”兩人叩首說道。
瑄哥兒擺了擺手,“沒將人送出京城,又不怪你們。我已經進宮看過了,確實是因爲楚國來使到訪,所以才戒嚴了城門。今日出不去,耽擱一日也算不得什麼,明日在起程就是。”
兩人似乎有些慌亂的交換了視線,又連忙俯身下去,“回……回稟伯爺……春露和念恩,他們……他們……”
瑄哥兒眉頭皺起,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散去,“他們怎麼了?”
“他們丟了……”兩人小聲說道。
瑄哥兒一愣,“丟了?兩個大活人,說丟就丟了?什麼叫丟了?怎麼丟的?”
“卑職本想帶他們回伯爵府,明日一道起程也更爲方便。可那念恩不肯,說自己沒臉住在伯爵府上。但回去紀家,也實在麻煩。卑職和他們商議之後,決定投宿在南城門附近的一家客棧之中。”一人頷首說道。
瑄哥兒皺眉細聽,聽到這裡,不由輕哼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卑職去了公主府回稟伯爺。”另一人接口道。
瑄哥兒的視線落在先前說話那人身上,“他去了公主府,你不是還同他們在一起?怎麼會叫他們丟了?”
“卑職去向小二要了水,就去了趟後院兒的功夫,回來給兩人送水的時候,”他深吸了口氣,“兩人房中就已經空了!”
瑄哥兒皺眉,沉默片刻,“他們是自己走了?還是被人擄走了?房中可有打鬥的痕跡?”
隨從嚥了口唾沫,搖了搖頭,“沒有打鬥的痕跡,卑職問了小二,小二說,什麼動靜也沒聽到,甚至沒有瞧見有人從前頭大堂裡經過……”
“沒有打鬥的痕跡,卻也沒叫人看見他們離開?”瑄哥兒眯了眯眼睛,“他們沒有必要甩開你們,自己離開。倘若是被人擄走,那人又會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