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眸子微微垂着,濃密的睫毛投影在眼瞼下,閃爍的波光盈動着無盡的詩意。
散亂的髮絲被風一吹更是別樣的靚麗別樣的風采,原來除了風中凌亂還可以風中傾城。
徐薇一句話脫口而出,卻發現自己有些唐突了,眼前的顧陌白神色卻是突然一滯,好像不確定那話是徐薇說的。
也是,前腳剛拒絕了他的求婚,現在卻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很興奮很期待扥樣子,實在有些違和。
“我的意思是,剛纔的確是很怕,可是看到四爺之後,我覺得應該是沒什麼危險了,四爺在,肯定可以化險爲夷。”
徐薇撩起耳邊的髮絲繞到了耳後,露出班長光潔的臉頰,含笑看着顧陌白,然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顧陌白不動聲色,看錶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淡然的掃過空曠的街道,“走吧,入夜了便要關閉城門。”
“嗯,好。”
徐薇將劍放入劍鞘內,瀟灑一甩背在身後,雙手推起輪椅轉了個彎離開了西平城大街。
出了城,身後傳來沉重的關門聲音。
“你一個女子出入這種地方太危險,還是早些回京都去,免得你父母擔心你的安危。”
夜色濃重,兩人走在安靜的林間道路上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腳步和輪椅極有節奏的行動聲響與周圍的安靜一對比更顯得寧靜了。
顧陌白的聲音卻跟這樣的安靜融合在一起,絲毫不覺得突然,他的聲音清冽的如同甘泉,溫和的宛若春風。
徐薇聞到他身上淡的似有若無的清香,聽着他的聲音,只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春日花海,而不是這荒涼的隆冬樹林。
徐薇略想了一會兒,要怎麼回答他呢?傅大叔讓她來這種地方一定是猜到了會發生什麼事,這種活人當靶子氏的鍛鍊徐薇怎麼好意思在顧陌白麪前說呢?
“呵呵,其實這次出來是我自己跟我爹說好的,我常年在家中從曾見過外面的世界,沒有經過歷練很難獨自承擔什麼,我爹也覺得女兒家不該一直養尊處優。所以我此番出來是爹爹允許的。”
顧陌白饒有興味的點頭,傅庚年對女兒的教育方式倒是很特別,大概是因爲家中只有她一個孩子吧?
顧陌白聲若了無的嘆了一口氣,傅庚年這輩子,也算是經歷過至痛了。對女兒的培養,大概也是爲了彌補心中的缺憾吧。
“原來如此,不過一個人在外,還是小心爲上。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吧。”
顧陌白語氣好似一位熟識的朋友般,沒有情人之間的理所應當的寵溺,也沒有路人拔刀相助的激昂,卻聽的分外疏離。
徐薇訥訥的嗯了一聲,只是在兩人之間產生過的短促而溫暖的情感,早已在她拒絕他的時候蕩然無存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熟識之後的友情嗎?
她怪不得他,畢竟是自己先負了他的情誼。
徐薇手指頭攥緊了幾許,眼眶一寸一寸的發燙,熱淚在眼眶內縈繞着。
是她親手毀掉的這一切,她沒有資格說遺憾也沒有資格抱怨,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以後了,希望到時候這一切都不會太晚。
“四爺也是,在外面不比在京都……”四爺你行動又不方便,遇到危險可怎麼辦?你要出門的時候怎麼辦?你長得這麼好看被美女圍攻可怎
麼辦?
徐薇想着想着發現自己想歪了,可是本能的卻覺得顧陌白真的不適合一個人在外面晃悠,作爲一個男人,他長得實在太不安全了。
其實傅青綰也是,一張臉便是招禍惹災的旗幟。
兩人步行的速度很慢,到雲來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安靜的深夜,客棧櫃檯上之後睡意朦朧的小二在值班,客人都都已經入睡,客棧外的燈籠在風中搖擺了幾下,晃的人影也跟着差動。
徐薇推着輪椅的手凝滯着,腳步也頓在門外,進了門兩人便是要分道揚鑣了,而且每一次重新面對彼此的時候都要經過一番熱身運動才能化解開各自心頭的陰鬱,徐薇不想這樣分開。
自然,在顧陌白慧黠迥徹的目光前,徐薇哪怕是多動了一根眼睫毛,都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
縱然是背對着她,顧陌白也已經有所察覺,無聲的淺淺一笑並未回身卻好似已經四目相對,“怎麼了?”
徐薇的手兀地一驚,握的更緊了一些,“那個,剛纔路上走得急了腿有點累。”所以我只是想着在門邊歇一歇,四爺你別多想。
顧陌白卻洞察了她的心思,雖然並不清楚她此刻的內心是否跟自己料想的一樣,起碼在這小女子的心裡,他的分量絕非是一般的朋友或者是普通的上下級那樣分明,只是她似乎在糾結着什麼無法下決心。
對一個人的喜歡,是無法遮掩住的,只會欲蓋彌彰罷了。
就如同不喜歡一個人也是裝不來的,一個眼神就可以將人的內心出賣。
“辛苦傅姑娘,那就在這裡歇息片刻再進去吧。”
其實在這裡歇會兒跟走幾步進去歇會兒有差別嗎?不過是最後兩步路而已,當然,這玄機可全在這兩步路內。
若是普通有人,只管在哪裡都可以談笑自若,縱然是一朝分別那也是第二天開門便可碰頭而已,絕對不會這麼牽腸掛肚小心翼翼的動腦筋。
可徐薇這一個並未留心的舉動卻是人之本能,想與自己所喜歡的人在只有兩個人的地方安靜的相處一會兒,哪怕一句話不說,也覺得幸福滿滿。
徐薇太不會僞裝,而顧陌白的眼神又太過於犀利。
徐薇和顧陌白在心機上不是一個重量級,起碼現在是這樣。
徐薇這個後知後覺的發現停下來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顧陌白雖然給人的感覺是我不知情,徐薇還是直覺的發現這種沉默的尷尬有點讓人心癢癢。
“四爺,外面挺冷的,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徐薇抖抖肩膀,入夜的確是很冷啊。
“是冷了,傅姑娘,咱們進去吧。”
是啊,要進去的,總不能一直賴在外面吧?雖然沒人看着,自己也覺得不太合適的,又不是小情人約會。
哎,徐薇真替自己流汗,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優柔寡斷又哼哼唧唧的了?
進去吧進去吧!又不是見不到了。
按說在兩人的角逐裡面佔上風的應該是自己纔對,是徐薇拒接了顧陌白,又不是顧陌白拒絕了徐薇。
但是總覺得顧陌白是一根無限的風箏,他高興的時候也許會落在徐薇這棵樹上休息一會兒,但是等他看到其他的風景或者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會朝着別的方向飛過去。
突然而來的不安,叫做患得患失。
徐薇長髮飛揚
,遠遠看過去簡直就是女鬼附體,實在不該在門外久留。
“好,進去,有點困了,四爺困不困?”
純粹是沒話找話說,徐薇已經開始鄙視自己了。
“困倒是困了,不過今晚月光出奇的好,看看月色即使不睡也不覺得累了。”
徐薇仰頭望了一眼天邊的弦月,因爲是月初所以月亮只有一個朦朧的月牙兒,高高的懸掛在天空。
美?麼?
徐薇怎麼看也不覺得今晚的月亮美啊。
“四爺真有雅興,一般人只覺得冬夜寒冷緊着要進被窩呢,四爺卻看到了旁人不曾注意的美景,有四爺的欣賞,月亮也不孤單了。”
徐薇放下腦袋看看顧陌白的後背,都說四爺是個冷淡的美男子,都說四爺生人勿近是個高傲的王子,可是他們或許從不知道,四爺的心卻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吧?
徐薇一低頭看到顧陌白手中拿着的橫笛,剛纔打鬥的時候不曾注意,這會兒安靜下來纔想到昨晚吹笛的那個人或許就是顧陌白。
被笛子提醒着,徐薇想到昨晚的笛聲纏綿哀婉又悠揚輕緩,不禁眉頭一皺,四爺這心中該藏着多少故事纔將一支曲子吹的這樣多情?
那次在西上苑他的笛聲已經讓徐薇幾次覺得眼角酸酸的,這一次想起來還是覺得心中堵得慌。
小小的少年,放在前世不過是高中生的年齡而已,卻已經將心事藏的這樣深,生活的這樣多舛。
“四爺,晚上還是早些休息吧,對身體不好。”
徐薇突然這麼說了一句,顧陌白卻笑了,“這話似乎該我對傅姑娘說吧?一個女兒家卻隻身犯險在西平與一幫匪徒較量,你可知道這樣對身體更不好?”
顧陌白說的徐薇無奈咬牙,不過他說的是實話啊,徐薇就算想辯解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不過顧陌白也沒打算給她辯解的機會,“傅姑娘,你是不是也要查西平的人口失蹤案?”
徐薇驚了驚,沒想到顧陌白會分析到這一層!
她一個人來西平,本來是打算曆練的,可沒想到這裡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徐薇要調查失蹤案也是臨時做的打算。
果然什麼事情都逃不過顧陌白這雙銳利的眼睛嗎?
“難道四爺你也要調查這個案子?”
“不錯,我這次從京都來西平就是爲了這件事,不過我沒想到傅姑娘也在這裡。既然傅姑娘也要查,那就一起吧。”
“好啊。既然四爺也要查,那麼咱們通力合作想必會事半功倍,只是不知道四爺目前有什麼線索?”
徐薇太想盡快破案了!
萬惡的人販子將婦女們拐賣到了何處?她們現在的命運如何?這些都是徐薇最爲關心的事情,不是因爲對方是顧陌白所以答應的乾脆,而是因爲她站在那些受害者的立場上實在無法袖手旁觀。
而此事牽扯衆多,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動搖一分一毫,剛纔的一番對打勝負已經分明。
當然,對方是顧陌白那自然最好,不管是勢力還是智慧,顧陌白都是不二人選。
有他在,徐薇真的可以拍拍胸脯說一句,我不怕!
“我目前所瞭解的也許跟你知道的差不多,要想將人販子一網打盡,你我還需做一番部署。”
“四爺想要如何部署?”
“誘敵上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