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徐薇回到尚書府的時候也已經是燈火通明,傅庚年正在花廳跟南風與落梅聊天,徐薇進門就被王管家喊住了。
說是傅庚年交代了只要小姐回來就馬上去見他。
徐薇沒敢停頓,看着馬兒消失在門外便去了花廳。
“爹。”
徐薇進門看到傅庚年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兩旁的副座上分別坐着南風和落梅,看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傅庚年悶聲嗯了一聲,隨手給徐薇指了一張椅子,徐薇看看落梅企圖從她眼中看到點什麼,可是落梅顯然沒有意會她的暗示。
“我剛纔跟你兩位師兄師姐說到這些天安排你出去一趟,既然你來了,那就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傅庚年端了杯茶慢慢的喝了幾口。
徐薇不解,“爹要讓我去什麼地方?”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她怎麼知道發表什麼看法?
落梅道:“師妹,師父希望你出去歷練歷練,畢竟以後要掌管……還是要有一些實地瞭解比較好。”
“實地瞭解?爹是要讓我離開京城?”
傅庚年點點頭,“不錯,你現在已經成人了,你南風師兄說你的劍術可以獨當一面了,我該也讓你出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外面不比家中悠然,你需要經歷風雨。”
歷練?這麼一說簡直就是發配邊疆的意思,肯定不是什麼風景勝地遊玩的好去處,看傅庚年這臉色便知道肯定是窮鄉僻壤土匪橫流的大西北之類的地方吧。
傅大叔,你女兒長得這麼美你居然也放心。
“爹爹的吩咐,女兒謹遵便是。”徐薇不敢武逆,而且自己也的確想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了,出去歷練,就當散散心,其實也挺好。
“你暫時離開京城,皇上那邊也可以避避風頭,青綰,以後在皇上面前萬不可再出風頭了。”傅庚年這女兒生的本來就不安全,若是稍微出去顯擺顯擺就是一顆危險炸彈,隨時可能引爆一場血光之災。
百年大計還未開始,主帥要是沒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徐薇也自然明白,“爹爹放心,女兒有分寸,女兒那天在宮裡,不過是想趁機分散皇上的注意力罷了,自從上次的聖旨之後他也沒有再有舉動,不就是證明女兒的計策湊效了嗎?”
傅庚年不敢苟同,“那只是你一時運氣好,難保下次。”
接着幾個人又說了一些具體的細節,說完徐薇就回到沁香園了。
“小姐,你今天回來之後好像心情很不好啊,怎麼了?”
徐薇癱倒在牀上,整個人呈現出即將駕鶴西去的狀態,哎,這一天過得簡直就是窩心。
“別提了,不堪回首。”
徐薇閉上眼睛,沒吃飯也不覺得餓。
“是不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啊?”如煙不放心,還是決定問問,“還是小姐在詩歌大會上發生了什麼事?”
徐薇搖搖頭,詩歌大會,怎麼覺得這件事像是發生在上輩子似的,一天之中奔波了這麼多的地方,徐薇真佩服自己精力過剩了。
“沒有,詩歌大會很順利,我還順道看了帥哥,挺好的,人才濟濟。”徐薇繼續眯眼睛裝死中。
如煙搓搓手,哼哼唧唧半天才問,“小姐,那你有沒有把香囊交給三爺啊?”滿是期待的看着徐薇,如煙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呀!香囊!
徐薇把這事兒給忘了!
可是渾身
上下摸了個遍之後,徐薇悲劇的發現香囊不見了。
然後擡頭看到如煙雙眼寫滿的期待,徐薇有種傷害了小孩子純真心靈的感覺,這香囊好好的塞在衣服裡怎麼會不見了?
跳牆的時候丟的?
詩歌大會上喝多了丟的?
進宮的路上丟的?
丟在了怡馨苑?
還是跟顧陌白在一起的時候丟的?
徐薇想不起來了。
“小姐,怎麼了?是不是三爺不喜歡這個香囊?一定是我的針線做的不好。”如煙這麼一說,徐薇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沒有,三爺很喜歡你的香囊,三爺還說這個香囊繡的精緻,花樣和顏色都十分滿意,所以如煙你的手藝還是很好的。”
徐薇嘴上安慰着如煙,心裡卻在不停地琢磨,到底這香囊是什麼時候丟的?難不成是剛纔騎馬的時候,丟在了路上?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似乎現在都找不回來了。謊言剛纔已經放出去了,要圓謊就必須再繡一個同樣的香囊找機會送給三爺。
繡香囊,天哪,徐薇的世界真的不要太豐富啊!
“真的嗎?三爺真的這麼說的啊!嘿嘿,小姐,真的太感謝你了。我一天都在擔心三爺會不喜歡呢,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徐薇笑笑,“既然放心了那就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在外面,我累了也想早點睡了。”
如煙沒有再做停留,鋪好牀就推門離開了。
徐薇躺在牀上轉輾反側,腦袋裡轟轟亂炸的都是顧陌白的身影,顧陌白的聲音,顧陌白的求婚。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壓根就不是什麼求婚。
徐薇失眠了,想到即將離開京城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想到自己跟顧陌白有緣無分,想到這一切的一切,徐薇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曾經叱吒職場的徐薇哪兒去了?曾經一個人扳倒了半個雜誌社的主編氣魄哪兒去了?
是什麼漸漸磨平了她的性子?是什麼讓曾經的自己漸漸的陷入了繁瑣之中?畏手畏腳,小女人靈魂橫行。
徐薇有時候都禁不住要問問自己,這個樣子還是不是徐薇?這個樣子還是不是傅青綰?
太弱了。
可以任憑別人將自己捏扁揉圓,在任何人的面前都要露出一副沒有趙家之力的柔弱樣子,這樣的日子徐薇受夠了!
她本來可以縱橫捭闔,她本來可以揮斥方遒!她本來可以爲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奮力一搏,可是現在卻有太多的顧慮。
這個樣子,真令自己討厭!
霜天曙的書房內,燈火還沒有熄滅,深夜的風吹着窗戶,呼啦啦的發出悉率的聲響,掀開門簾就有一股勁風吹進來,吹得燭火搖曳,燭淚順勢落下。
李青風身上有一股風的味道,進了門直接把室內的溫度拉低了一半,顧陌白手中的毛筆沒有停,依然在宣紙上寫着什麼。
“四爺。”
李青風撲撲身上北風吹起來的衣角,喊了顧陌白一聲。
“師父這個時候來是不是有要事?”
李青風道:“不錯,是有一件事要跟四爺說。”
“嗯。”顧陌白只簡單地給了他一個字,李青風點頭道:“四爺,是暗宮那裡的事。”
顧陌白仰頭看了他一眼,“哦?什麼事?”
李青風道:“新來的五十個武士已經基本上訓練完畢,只要稍加訓練就可以出來做事了,不
過想問問四爺希望他們去什麼地方?”
顧陌白一張紙已經寫滿,順手放下毛筆依然坐在桌子後面雙手架在輪椅上看看李青風道:“師父的意思呢?”
李青風想了想,分析道:“現在京城內安排的暗宮武士已經可以全方面的觀察每一個地方了,我覺得這些武士要得到最好的訓練還需要到一些幻境較爲惡劣的地方去,爲師得知最近西平那邊正有匪徒橫行,不如就讓他們去那裡吧?”
顧陌白點了點頭,西平他是知道的,聽暗宮中的人報來的消息成最近西平的石河子一帶正在大肆的發生綁架勒索和買賣婦女的勾當,當地民衆向官府報案卻無人理會,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他原本是想派一些得力助手去那邊尋訪暗中調查,既然李青風主動提出這個建議他便採納了。
“我也聽說了此事,既然西平需要,那就派去西平吧。”
“好。但是,這些新手恐怕沒有人帶領潰不成軍,四爺希望誰去統領他們?如今暗宮內有幾位頗具領導才能,四爺要不要……”
“不必了,這一次我親自去。”
顧陌白打斷了李青風的話,擺手制止他要舉薦的人,直截了當的說自己親自掛帥,這可讓李青風詫異了。
“四爺,此事還是慎重考慮吧?西平離京城少說也有三天的路程,四爺這一趟代價太大。”李青風不認同,況且京城事務繁雜不好離開他這個統帥,這一去山高路遠,危險係數太大,李青風如何也不會放心。
顧陌白卻微笑道:“師父難道是擔心我有去無回?”
“爲師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只是四爺離開京城之後這裡許多事務便沒辦法處理,而且宮裡似乎也會有一些流言傳出來。”
“那就傳出去,四爺遊山玩水遠離朝政,主動退野。遂了我皇兄的心意,豈不是更好?至於京城的事務,師父這麼多年看着我辦事,我的風格師父比誰都清楚,任何事師父全權做主便是了。”
李青風點頭稱是,也沒有再做阻攔。
不過一會兒安靜之後李青風說:“聽聞傅青綰今天進宮來找四爺了,如何?”
李青風的意思很明確,指的就是是不是已經將傅青綰收入了自己的麾下。
顧陌白搖頭道:“不太順利。”想到徐薇拒絕了他的求婚,加之他撿到了那個可疑的香囊,顧陌白不由搖頭。
“發生了什麼事?傅青綰是不是還有疑心?”
“或許吧。師父,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你先排出宮一事,事不宜遲,我們明天就出發。”
李青風也不再拘泥傅青綰,說馬上就去安排。
“四爺,傅青綰這支力量,若是得到了,便可以幫助四爺在朝中積攢人脈,若是得不到也無大礙,四爺還是把精力多放在外面吧。”
顧陌白最近對暗宮和練兵室軍火室的關心程度有所減弱,李青風想着是他在傅青綰身上花費的精力太多了。
傅庚年的支持固然重要,但是看目前的情形,似乎要不流血奪取政權是不可能了。
“師父是在擔心羽琮分不清主次嗎?”
顧陌白聽出了李青風話中的意思。
“四爺做事爲師一向放心,只是這傅青綰若是可以爭取,四爺儘管去爭取,若是四爺覺得無法將她收入自己的囊中,爲師奉勸四爺一句,此人不可留。”
顧陌白掃了一眼李青風,後者儒雅的目光中閃過一道森冷的殺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