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白語不驚人死不休,徐薇憋了憋才嘿嘿衝老大娘笑了笑,手也順勢扶住了顧陌白的輪椅,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四爺那突然而來的脈脈深情又一次讓徐薇傻了眼。
老大娘滿是皺紋的臉上頓時鋪滿了同情和關切,枯瘦的手掌伸過來拉住了徐薇的白嫩小手,輕輕的拍了拍,“姑娘,可以爲自己所愛的人拋下榮華富貴實在是難得,老婆子這輩子沒佩服過什麼人,不過看到姑娘與公子如此相愛,心裡不得不感動。你們放心在這裡住下吧,等尋找好了出路才離開也不遲。”
徐薇還沒開口說話老大娘又熱情的招呼着,“我兒子兒媳婦正好不在,臥房就留給你們二位住了。”
老大娘說着不忘瞄了一眼徐薇,不過目光卻似乎是落在腹部,然後頗爲引導性的說:“家人嘛,都是爲自己孩子好,他們縱然現在不同意,若是你們抱着一兒半女回去,家裡也就認了。呵呵。”
顧陌白點頭稱是。
徐薇看看老大娘又看看顧陌白,華麗麗的臉紅了,不是說古代人都很保守嘛,怎麼這位老大娘思想可以開放到這種地步?鼓勵未婚同居就算了,還誘導人家未婚生子!
不過,徐薇同時也竊竊的笑了,跟顧陌白生孩子。嗝,那一定是美到翻帥到爆幸福到死!
吃過飯後徐薇與小女孩玩兒了一會兒,與孩子在一起時候的徐薇也是滿臉笑靨如花,純真的儼然也如孩子一般,顧陌白皆看在眼中。
不過回到臥房徐薇便窘了。
室內之內一張牀,沒有椅子和榻榻米,簡單的農戶人家粗糙的傢俱一覽無餘。
“四爺,這裡只有一張牀啊……”言下之意便是你我怎麼睡啊?
顧陌白卻好像沒有明白徐薇的意思似的,含笑道:“自然是你我二人同牀而眠。”
徐薇不敢相信此話出自顧陌白之口,鋪開被子預備讓顧陌白休息,笑道:“四爺,您就別開玩笑了。牀鋪已經鋪好了,你,你睡吧。”
顧陌白將輪椅往前推了推道:“不同牀共枕如何生下一兒半女?”
他語氣太過認真,徐薇有點招架不住的退了退,“四爺,呵呵,您好好休息,我坐在這裡就可以了。”
原來顧陌白開起玩笑來也很嚇人啊,徐薇默默刷新了對顧陌白的認識。
結果當晚在顧陌白的強大氣場之下徐薇還是乖乖的躺在了顧陌白的裡面,然後一夜無話的徐薇心臟飛快的翻起了雲霄飛車。
第二天醒來徐薇與顧陌白辭別了老大娘,徐薇留下了身上攜帶的一些貴重物品偷偷放在了枕頭下面。
天色很好,徐顧二人一路走着已經看到了遠處的城門。
“四爺,咱們回來了。”
“嗯。”
徐薇長吐一口氣,過去兩天的經歷簡直可寫一部玄幻小說,終於回到了現實中接觸到了熟悉的場景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昨晚那一番同牀共枕似乎已經無形中將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一大段,看身前依然眉目俊朗的少年平白少去了一層素日的疏遠凌烈。
如黛的眉柔柔的舒展開,徐薇仰頭看了一眼刻着“京都”兩個大字的城門。
“四爺,現在可要進城嗎?”
“好,進城後我先送你回家。”
徐
薇眼神一閃,剛要發問怎麼不先進宮啊,隨後便意識到顧陌白剛纔那句話說的實在是太過關切和嫺熟,因爲那語氣分明就是丈夫送妻子回孃家的嘛!
不做解釋的顧陌白也意識到了身後小女人半爲彆扭半爲喜悅的反應,還未等徐薇從這種情緒中回過味兒來接着道:“青綰,我是不是要給令尊靈堂帶一些禮品?”
青綰?
他剛纔喊了她的名字,不是情急之下,不是一時衝動,宛然是情侶般自然妥帖的一個稱呼被他喊的這樣動聽,徐薇不由愣怔一秒,隨即抿脣一笑,“不必了吧四爺,只要四爺親自去我爹孃就滿心歡喜了,四爺,你當真要跟我一同回家嗎?”
不太確定。
徐薇腦海中有一連串的問號輪番的轟炸着神經末梢,顧陌白這是要進門見家長的前奏嗎?傳說中的女婿進門?
顧陌白從沒說過愛慕傅青綰之類的話,表白更是一字未提,倒是徐薇這女人獨自把所有的情話說了個遍。
這樣突然而來的提議令徐薇在驚喜之餘更多了一層思量,顧陌白是三思而後行的人,可怎麼這一回竟然如此衝動?
愛情的力量?
“我跟你父親說過會平安將你送回來,自然是要親自前往。”
徐薇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努力穩住呼吸笑笑,“好,那咱們先回家。”
心中那個竊喜啊!怎麼會有種把寶貝私藏在懷裡的感覺呢?
進城之後人滿爲患,爲安全起見徐薇租了一輛馬車,馬車內兩人一路上閒聊着時間過得倒也快,沒有摻雜曖昧的對話卻溫情脈脈,沒有一絲逗弄的眼神卻撩人心魂,一路上淺笑着把過往的瑣事做了簡單的交換,卻是那樣難得的美好。
下了馬車就是尚書府,徐薇推着輪椅淺淺一笑道:“四爺,到了呢。”
顧陌白點點頭,卻發現了尚書府今天與往日有些不同,按照尚書府的資格門外最多可以安排十人作爲護院,可今天目測過去裡裡外外卻足有二十餘人。
這兩天沒有了內線消息的傳播,且不知發生什麼事了。
徐薇倒是隻顧着歡喜忘了家中素常的看護人數這回事,推着輪椅徑直踏入了正門,兩個護院擡起輪椅過了足有一尺高的門檻。
眼前熟悉的尚書府前院依舊是紅梅綻放一派燦然,上午的陽光透過角樓投放在梅花枝頭,泛出淡淡的一層淺粉色的光圈,與屋頂的琉璃瓦相互輝映,自是別樣的奪目。
府內的管家王忠看到顧陌白與徐薇同時進來不由心中暗暗一驚,快步從前廳門外走到顧陌白身前附身大施一禮請好問安,“四爺,小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徐薇看到王忠笑道:“王叔,怎麼了?可有什麼事要說嗎?”
他神色匆忙語氣急促,難道是傅庚年因爲女兒擅自外出夜不歸宿而發皮雷霆招致家中雞犬不寧?
不過顧陌白在傅庚年再大的脾氣想來也不敢發泄出來,便放心的等着王忠的回稟。
王忠回頭瞄了一眼前廳,微微嘆息一聲道:“小姐,你離開家的這兩天還不知道情況,哎。”王忠欲言又止,經歷過人事無數的中年男子也敏銳的發現了自家小姐比身份顯赫的白四爺走在一起絕非一起散步那樣簡單,不由頓住了。
“王叔,你說啊,到
底怎麼了?”徐薇急了,瞅着王忠眼神瞄了一眼顧陌白,隨時一瞥卻意味深長,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礙於他的身份不好開口,“四爺不是外人,你說吧。”
糟了,得到徐薇這一句肯定之後王忠更是不敢輕易開口,猶豫幾分後才低聲道:“小姐,皇上傳了一道聖旨。傳旨的公公剛走,老爺夫人都在前廳坐着呢,小姐,你看到老爺萬萬不要任性……”
“聖旨?什麼聖旨?”徐薇打斷了王忠的話直接了當的問。
王忠不語,求助的眼神投向顧陌白,後者道:“還是去問問你父親比較清楚,走吧。”
進了前廳果然看到傅庚年和陳氏面對面坐着,兩人臉色都不好,陳氏手中的帕子一看便知道剛纔擦了不少眼淚,此刻眼圈微紅的陳氏垂着眼瞼嘴脣蒼白。
而傅庚年則一隻手搭在椅子上握緊了拳頭,隨意捲起來的明黃色聖旨擱在桌子上,還是簇新的布面。
“爹,娘。”
徐薇進門喊了二老,陳氏突然擡起頭,看到女兒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臂微顫的伸開,“青綰,我的好女兒。”
徐薇一愣,快步走到陳氏身前握住了她的雙手,不解的道“娘,怎麼了?我剛纔聽王叔說皇上傳了聖旨,聖旨上說了什麼?”
比起陳氏滿心牽掛女兒的婦人心胸,傅庚年淡然的多,看到顧陌白進來,傅庚年起身穩穩的施禮文案,顧陌白擡手道了免禮,隨後問到底是什麼事讓傅庚年如此不安,還沒等傅庚年說話,徐薇已經轉身撈起來聖旨看起來。
一行一行的字掃過去,徐薇的眼睛越睜越大,胸腔因爲憤怒劇烈起伏,許久之後纔將視線從聖旨上挪開,頹然的垂着手,“啪嗒”一聲,裝裱精美的聖旨掉在地上。
胸中一道悶雷直直的射中了心尖,頓痛的感覺襲滿全身,顧陌寅!你這個混蛋!
徐薇咬緊牙關粉拳輕攥,緩緩的從齒縫之間吐出了一行字,“我不同意。”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說的堅定如磐石。
傅庚年擡眼看着她,眉梢微蹙,低沉的道:“青綰,這是聖旨……”意思是皇命不可違啊!
但是徐薇的態度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側目與傅庚年對視着再一次重申道:“我不同意。”
顧陌白垂眸看了一眼落在地上被風翻開了一角的聖旨,濃墨寫就的一行行字體組合成錚錚的死命令,落款是玉璽力透紙背的印記。
“傅青綰蕙質蘭心,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可令可柔……”一番排比的稱讚之後,便是鏗鏘有力的“特命進宮”四個大字。
顧陌白仰頭看着一臉鐵青的徐薇,薄削的脣瓣輕啓,“傅大人,皇兄命令嬡進宮或許並非是納妃之意,令嬡才華樣貌出類拔萃,受皇恩眷顧亦在情理之中。”
傅庚年重重的嘆息一聲,很不樂觀的道:“四爺說的雖然在理,可一旦被皇上選在一側,怕是……”
顧陌寅這傢伙是什麼品性,難道四爺你還不知道?他公然發出聖旨讓我的女兒進宮是何意,你難道還不明白?
抱着這種無望的期待實在沒有意義。
徐薇咬咬牙,一把手伸到顧陌白的身前,猝然抓住了顧陌白的左手,在傅庚年詫異的目光中篤定的道:“爹,我要跟四爺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