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因爲從小被賀鈺灌輸秦羽鳳不愛他們就會走的觀念,加之秦羽鳳爲了家人確實幾次不顧太平,太平潛意識裡一直怕秦羽鳳。此時這種恐懼被放大到了極致,因爲她知道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竟然被她母后關到了冷宮裡!她一直以爲皇帝最大,但是現在發現是她母后最大。
秦羽鳳正在給太平穿公主禮服,賀鴻在一旁看着顯得極爲有耐心,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太平身子有些抖,但是他們只能裝作無視。
等到給太平穿好了衣裳,秦羽鳳對着女兒笑了笑,“太平,牽着孃親的手,我們一起去上朝。”
“母,母后,父皇怎麼樣了?”太平小聲問道,怕秦羽鳳生氣,忙着又補充一句,“我,我就是問問。”
“沒事,太平可以知道。”秦羽鳳:“他在冷宮,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來了,太平若是想見父皇,孃親陪着你去。”她一口一個孃親,完全不把自己當作皇后看待了,不過對於權勢,她很清楚皇后未必就是掌握權力最大的女人。
“我現在就想去。”太平脫口而出,又擔心秦羽鳳生氣,說完就完全沒有了氣勢。
“現在不行。”秦羽鳳眉頭微蹙顯得冷漠,“太平,現在滿朝文武都在等着你,今天是你被封爲皇太女的時候,你不出現誰出現?”
太子是什麼概念?那是一國儲君,將來要繼承大統做皇帝的,而皇太女就是女太子。太平從來沒有想過要做皇太女,她也沒有想過自己的父皇那麼年輕就要被迫退位。她以爲自己還會有弟弟,現在也已經有了兩個了,皇位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女的。但是要她做皇太女的不是她父皇,是她母后,這一切都說得通了。縱然秦羽鳳給了她至高無上的地位,她也高興不起來,她不明白爲什麼要做皇太女,如果她做了皇太女就要給她父皇帶來麻煩,危險,她拒絕。
“父皇還健在,母后爲什麼逼着我要立我做皇太女呢,母后是不是會殺了父皇。那我永遠不會原諒母后的。”
“太平,怎麼和你母,母親說話呢。”賀鴻看着秦羽鳳被曲解,忍不住訓斥起來。但是太平這個年紀,從小還沒有吃過苦,性格自然有些叛逆,幾乎是賀鴻一訓斥,她就紅了眼。太平:“九王叔也不是好人,我不要你們在一起,母后是父皇的!”
即便是賀鴻這種好說話的性子也被太平一句話弄僵了表情。他面色不悅起來,雖然不至於對太平發火,但是作爲長輩他管教一下太平也是合情合理。賀鴻這麼想着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也壓得低沉,“是你父皇休妻在先,你父皇的不對,本王只是和師姐親近了些,丫頭也管得寬了吧。何況你不覺得自己這麼和王叔說話,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爲嗎?”
“啊,你這丫頭。”賀鴻禁不住大喊一聲,他不過是指了指太平,誰承想急紅了眼的太平直接抓住他的手就咬下來,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賀鴻怕傷到太平,硬生生忍着,看着秦羽鳳露出可憐無奈的表情,“長安,疼。”賀鈺這麼叫,賀衡這麼叫,賀鴻忍不住也想和她更親密一些,也這麼叫了。
秦羽鳳沒有心情和賀鴻開玩笑,喝止了太平的行爲後,她一雙美目直直盯着太平,說出來的話也完全沒有客氣,“住口,鬆開你九叔,你這樣算什麼?還有沒有公主的樣子了。”
太平眼睛一紅,又是很咬賀鴻一口,才鬆開口。眼淚啪啪的掉,流淚無聲。
“算了,皇兄也不止一次不早朝了,頒個聖旨便是,沒必要讓太平露面。”賀鴻笑笑,又自己受傷的手又湊過去這一次摸摸了太平的頭,幾下就把宮女梳了大半個時辰的繁複髮式弄亂。賀鴻則是無所謂的笑了,“我去安穩那些大臣,你帶她去見一面皇兄吧。”
“蘇演要離開了,你可以嗎?”秦羽鳳忍不住蹙眉,賀鴻已經離開了權力中心那麼久,她擔心一些臣子不買賬。
賀鴻無所謂的笑,“本王的能力你還信不過嗎?去吧,嗯,最好不要打架。”
秦羽鳳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到底是怎麼潑辣的形象啊,和賀鈺見面就一定要打架嗎?雖然他們確實很久不能和平共處了。
賀鴻見秦羽鳳沒有動,再一次無奈的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現在不過是一大早,滿朝文武大臣還在等着,秦羽鳳也不確定賀鈺吃沒吃早膳,不過她決定用了早膳再去,總不能到了冷宮去和賀鈺搶吃的。不過如果真的去了也不用搶,賀鈺壓根沒有心情吃東西。
秦羽鳳領着太平到了冷宮,賀鈺住的地方本來就被吩咐特意打掃過了,直接住進來人,一時也不委屈了賀鈺,儘管待遇比之住在養心殿差多了。賀鈺一直用墨侍侍候,換了人也不習慣,早膳還擺着沒有動,也沒人來收,都被賀鈺趕出去了。
秦羽鳳領着太平來的時候,賀鈺正在看書,不過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手裡的書是倒着拿的,雖然做出來一副悠閒的樣子躺在榻上,不過腳上的鞋子都還沒有脫,衣裳也被壓得很隨意,顯然是剛剛做出來一副樣子給進門的母女看得。
“父皇。”太平一腳邁進門檻就把手從秦羽鳳手裡抽了出來,直直奔向賀鈺,到了跟前直接抱着,顯得親密極了。秦羽鳳頓時感覺刺眼,別開目光。
賀鈺本來躺着改爲坐着,抱住太平,順手拍了拍太平的背,眼裡看向秦羽鳳還挑釁的笑了笑。儘管他們這對是不合格的父母,但是賀鈺總是爲太平更向着他而自豪。
“父皇,你爲什麼不用膳啊。”太平過了一會兒從賀鈺懷裡出來,看着一桌子沒有動過的食物眉頭緊蹙起來。
賀鈺笑起來:“嗯,父皇在等太平。太平喂父皇吃好不好。”
秦羽鳳感覺自己要上去把賀鈺兩隻手都卸了,名正言順讓太平伺候他。
但是對於賀鈺的要求,太平幾乎是想也沒有想,問也不問,直接點頭:“好,太平喂父皇吃。”
賀鈺這纔對着太平使了個眼神示意太平看向秦羽鳳,太平也看過去了,露出一個“母后我可不可以喂父皇用膳”的表情,秦羽鳳頓時說不出話來。
賀鈺和太平坐下後,賀鈺很是大度得對秦羽鳳道:“長安,一起吧。”
秦羽鳳總不能幹站着,乾脆也坐了過去,然後慰問賀鈺道:“皇上這裡顯得冷清了,依我看侍寢還是不要廢的,今天便把玉貴妃也安排到這裡來陪皇上。”
秦羽鳳要是不提賀鈺都快忘記劉玉英這個人了,此時倒是驚奇起來,秦羽鳳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收拾劉玉英。他娶得皇后還是很大度的。
賀鈺乾脆卻之不恭:“好啊。”
秦羽鳳:“……”
太平也不管他父皇有手有腳爲什麼要她餵食,幾乎是賀鈺眼睛瞥到什麼,她就用筷子夾什麼,就這樣賀鈺很快也就吃了差不多飽。秦羽鳳叫人把東西收拾了,也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秦羽鳳幾乎是沒有什麼表情的通知賀鈺:“今天已經宣佈了立太平爲皇太女的聖旨,賀鴻模仿的你的筆跡,我蓋得玉璽,你反對也沒有用了。”
大夏將出女帝這個預言是上一任國師說得,賀鈺也有點相信會是真的,如果女帝是自己的女兒也沒有什麼,不是外戚就好。對於秦羽鳳身子差不能有孩子,賀鈺心裡多少有些愧疚,百年之後如果把皇位留給太平他很支持。但是現在他正當壯年,太平偏偏又是要嫁人的年紀,真的等他百年之後,太平這個皇太女就沒有什麼意義了,賀鈺自己有兒子,怎麼可能任由外姓人坐擁他的江山。所以秦羽鳳和賀鴻這個時候推舉太平做皇太女,是要廢了他嗎?想到這個,賀鈺的臉色可想而知的難看至極。
“皇上果然不同意。”秦羽鳳露出嘲諷的笑容,“太平,人你見過了,我們走吧。”
“不要,我要留下來陪父皇。”這一次秦羽鳳看得特別清楚,賀鈺沒有動,只是端坐着,太平卻拉着賀鈺的胳膊死活不鬆手。
秦羽鳳知道自己這一次心軟了,就不該帶太平來這裡見賀鈺,現在倒是成了惡人。
賀鈺對秦羽鳳笑了,“長安,要不讓太平陪朕留在這裡?”
“不行。”秦羽鳳被賀鈺一刺激直接開口,聲音稍大直接嚇到了太平,她早上纔剛剛哭給的雙眼此時一泛淚就有些紅腫起來。秦羽鳳眉頭微蹙顯得心疼,但是卻沒有辦法安慰。
賀鈺倒是及時抱着太平安慰起來,到了最後乾脆勸太平離開,其實他本來也沒有打算叫女兒陪他住冷宮,剛剛說要太平留下完全是爲了離間太平和秦羽鳳。
“太平,和母后離開吧,明天再來看父皇。”賀鈺這麼說着看向秦羽鳳,太平隨着賀鈺的目光看過去,小心翼翼得開口:“母后,明天我還可以來嗎?”
秦羽鳳還能說什麼?她咬了咬牙,暗罵賀鈺無恥同時只能點頭,“以後太平自己想來就來,不過一定要隨身跟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