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青有些心不在焉,喬曉嘉以爲她在兩位故友之間,不好評論,只好訕訕的轉移了話題。
搭金丹真人的順風車就是快很多,幾日後蘇青又回到雲中澗。
剛一入山谷,就看到煙兒朝她奔過來大叫:“師父,你可回來了,這幾天主峰發來數好多貼子,等你回來處理呢。”
果然,被喬曉嘉說中了!
蘇青看着眼前數百張貼子,一水的拜訪貼,各門各派的都有,甚至還不少名聲在外的散修。
“怎麼會有這麼多?”她看將手裡最近一張丟下,嘆了口氣道。
“師父,您剛看只是最先送過來的,後來的都在這裡呢!”煙兒又抱了更大一摞貼子進來,放在她面前。
蘇青驚得張大嘴:“就是一天見一位也得幾年才能見完吧!”
她一時被這成堆的貼子給砸蒙了:若是都不見,至少得有上百張仍各門結丹真人所發,真在不敬,若是都見——
她鬱悶得翻着手裡的貼子,突然,視線停留在一張黑金色的貼子署名上:散盟盟主:破天。
原來,孫儀的道號爲破天?
他,也結成了金丹麼?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蘇青捏着手裡的貼子,呆呆的望關門外出神,良久,她才起身喚來煙兒:“這些貼子都留着吧,若是有人來問,就說,就說我出去歷練了。”
說完,她將桌子上的貼子隨但一掃,起身進入丹房。
她不願再見孫儀,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當初,被陸培當衆叫破心事之後,蘇青心裡一留下一道難以癒合之傷。
也許,是餘情未了,但更多是她過不了自尊這一關,雖然,她不認爲暗戀有什麼不見不得光,但在那個情境下,被公諸於衆,她真的很難堪。
所以,她不打算見孫儀,乾脆一個人都不見。
反正,在整個修真界的修士眼中,拒見外人可能已經成了特色,管你是誰,就是不見!
還真要感謝主峰,將她的拜貼都扣下,好吧,也感謝紫雲,用這種手段來成全她。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真正扣下她貼子的,並不是主峰的回事處。
靈草峰的一間偏殿,玉階真人將手上的一把拜貼直接摔到清幻臉上:“呵,這就是你這年來做的好事?清華到底哪裡得罪你了,犯得着把她的拜貼全部扣下?”
跪在地上的清幻依然僵着一張臉,全然沒有一絲愧疚之意,這樣的態度讓玉階真人更加生氣:“若不是主管回事處北原師弟新自來問我,哼,我還被矇在鼓裡呢!呵,可憐清華還從不知有這麼多人曾人慾來拜訪她,又無意間得罪了多少人?”
玉階真人雖爲人不羈,但執掌一峰數百年,也深知在修真界中爲人處事的重要,他剛剛僅一瞥之下,就看到數位結丹真人親手所書的拜貼,這僅僅是近幾天,清幻還沒來得及銷燬的。
一想到他最器重的弟子,幾十年間不知爲此結下多暗仇,玉階真人就氣憤不已:“清幻,你今天給我說個明白,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眼裡到底還有沒同門之誼?有沒有我這個師父。”
清幻擡下頭,語氣倔強的說:“師父,你一直在我心裡。”
“呵,是在你腳底下吧?你可曾有聽到爲師一句教導之語?”玉階真人氣的坐位上起身:“好,你既然死不肯認錯,那麼,就去思過崖好好想想吧!”
說完,但傳召弟子過來,扭送清幻往思過崖而去。
清幻被押走之後,他親自書一張傳訊符往雲中澗,招蘇青過來峰內一趟。
結果,整整兩天都沒消息,他正欲親自前往,卻見煙兒一身風塵的來到大殿稟報說,清華又出山遊歷去了。
玉階真人嘆了口氣自語道:“算了,這也是天意,既然已經得罪人幾十年了,也不差這一回。”
本來,他還想親自出面,幫蘇青招待那些個宗門世家,地位極高結丹長老呢,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
反正,自從她煉製出金剛丹,早已盛名於天下,而且,終究有一天清華也要結成金丹的,到時候自然沒人會說什麼。
說到底他還是怕那些自恃修爲高一等的人,對只有築基修爲的蘇青懷恨在心。
如今,只希望蘇青能早點結成金丹了。
“北原師兄,你說主峰迴事處將蘇青的貼都發出去了?那她這幾看怎麼一張都沒收到?”洛陽不解的望着北原真人。
北原真人有些不耐煩的看着他說:“就這麼點兒小事兒,你還來我着揪着不放,不信,你自已去查玉檔!我都跑靈草峰只會玉階了。”
見洛陽仍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他乾脆擺擺手說:“好,好,你不相信我話,直接去找玉階,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不就好了麼?哼,清華自已還沒出聲,你倒是極積,也沒見她多感激你。”
洛陽難以置信的問:“玉階會扣下蘇青拜帖?他不是恨不得全天下人知道,自已座下出了個丹道天才?雖然,他可能從沒有指點過蘇青。”
北原真人輕笑道:“你以爲玉階那個懶貨,會新自管理宗門事務啊?指不定的丟給他哪個不糊塗弟子管着呢。”
看來,這次還真的是錯怪了紫雲呢,洛陽摸了摸鼻暗想。
不過,紫雲也非善類,讓蘇青以爲是她作的手腳的話,多少防着一點,也少點危險。
一想到當年紫雲大力造謠誣衊蘇青,洛陽就氣不打一處來,詆譭起她來,也毫無心理壓力。
也是,自從他再次築基之後,紫雲時時來到他面前怒刷存在,已經讓厭煩透頂,早已將少年時的情誼消磨已盡。
再說蘇青極力平復心境之後,認真開出一爐上品金剛丹,然後,悄無聲息的獨自離宗前往天玄宗。
因爲,她無修爲在身,又只得一身灰白色道袍,看上去跟本中沒有修爲的雜役弟子,一般無二,所以,執事處的弟子根本沒注意到她。
第一次來到綠梅山莊,蘇青立刻被漫山的清靈的梅所震懾:那綠雲般梅花迎風綻放,本來,時值深秋,並非梅花開放之時,不知林昊用了何法,竟讓綠梅盛放如錦。
隨着一陣冷香味撲面而來,蘇青見一身玉色廣袖寬袍的林昊,立在梅林之間遙望天玄宗方向。
從身後看去,恍然有絲陸培當年的風彩。
其實,林昊相貌比起陸培要深刻明朗的多,也顯得更爲英俊,氣質也更陽剛,若是換上容袖勁裝,定然更顯風儀。
說實話,從之前在天玄宗見到林昊,蘇青就覺得他衣着有些刻意,不過,因其相貌氣質十分出衆,廣袖長衫顯得他多一分飄逸。
如今,再見,蘇青突然想明白,他給人的不協調感,並不在於衣服,而在於他有意模仿陸培。
想想也不難理解:因爲梅仙子曾癡戀陸培。
“蘇夫子,原來是你來訪,快請進!”查覺到有人靠近,林昊轉過身,一看到是蘇青,驚喜不已的奔至她面前。
這座綠梅山莊位於天玄宗山門大陣正南方向,幾乎是出宗之後的必經之處,所以,時不時看到有天玄宗弟子從此處經過。
所以,一開始蘇青進入綠梅林,林昊纔沒有查到。
“蘇夫子,不知你此次來,可有什麼事情交待?”林昊一直堅持叫蘇青爲夫子,以表達她當年對自已以及三個兄弟的救命之恩。
蘇青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瓶給他:“這裡面是九顆金剛丹,你結丹不過十年,試試還能否重金身?”
林昊激動的問:“當真?我也能塑成金剛不壞之身?”
蘇青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塑成金身之體,只記得丹方後面有註解,只在結丹成功後十年之內服用方可。”
“我今年剛好結丹十年,好,姑且一試吧,多謝蘇夫子!”林昊一揖到底:“這些年我一直記得蘇夫子的大恩,希望有一天能夠報答您,沒想到我已給成金丹,卻還在受您之惠!”
蘇青擡手扶起他:“我們本是故交,還這般客氣什麼?”
“本來,當年我結成金丹之時,抱着賭一把的態度,也給您投了拜貼的。”林昊擡頭看了眼蘇青道:“修真界傳聞浮雲派的天才丹師清華,一丹難求,只有她親自送出的靈丹,沒有求到的,也從不見客,果真是這樣麼?”
蘇青從沒想到,自已會落得這樣的名聲,她有些尷尬的說:“其實,主要是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遊歷,未曾歸宗,所以一般拜貼都未看到而已”
她當然不會說那些拜貼,被人扣住沒發給她,那樣於宗門名聲有礙。
哎,不過,希望不會因此而得罪太多人吧!
“我心目中的蘇夫子也不是那種清冷絕塵之人,可惜,當年浮雲派一雙真人結丹之時,我正在閉關,不然,也能早點上門拜訪蘇夫子。”林昊神色誠肯的說。
蘇青隨手拂去袖上的梅花瓣:“如今能再相遇,也算有緣,對了,林楓他們兄弟三個現在都入道了麼?”
林昊嘆了口氣道:“楓兒的兩個哥哥如今都已離世,只有楓兒天資頗高,同樣拜在師父門,現已築基成功。”
蘇青點點頭道:“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凡人竟已入土,你們兄弟能再做師兄弟也要莫大的機緣。”
“當年,若不是蘇夫子您千里迢迢救出楓兒,他可能早已沒有命在。”一提及此事,林昊感激不已的說。
蘇青淡笑着擺擺手:“當年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看到你們現在都有所成就,我就很高興了。”
“蘇夫子,我只顧着說話,竟沒請您到寒舍坐坐,快請!”林昊指着隱在綠梅林的一座紫黑色的木樓說。
若不是林昊特色指出,蘇青根本沒注意到那棟木樓,走近一看:原來,這木樓不過如天玄宗的山門一般,爲幻陣之門而已。
“玉清,你於陣法之途竟有這麼高的天份!”蘇青由衷的讚道。
林昊神色未變:“當年我曾苦研一段陣法,不過,幻陣之術卻是無意之中所得,若是蘇夫子感興趣——”
“不用,不用,你自已留着研習就好,我於陣法一道,卻是沒有一點天賦。”不等他說完,蘇青連連擺手推辭。
想到蘇青那出神入化的丹術,林昊倒是相信她所言,畢竟,人無完人。
蘇青不由驚歎道:“玉清,這上陣法之術,果然歷害,竟有聚靈之力。”
林昊但笑一語,十分殷勤的帶蘇青來到主殿,親自起身奉上靈茶。
“你以後就打算在這裡開洞建府?”蘇青打量一眼這個清貴異常的大殿問道。
林昊神色一怔,望着面前的一株盆栽的綠梅道:“梅嶺一日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就在此安居一天。”
蘇青不由爲其癡情所動,決定助他一把,雖然,她更希望梅仙子能跟趙春秋之間有個結果,但是,若是她心裡真的更傾向於林昊的話,也算成人之美吧。
“玉清,你可記得同門的玉林?”蘇青試着開口問道。
林昊神色落莫的點點頭:“當然知道,我也明白梅嶺他們之間的往事,不過,我想他們的事已成了過去。”
蘇青緊盯着他問:“既然,你也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之事,確且的說,是梅仙子對玉林的欽慕之情,總會過去。爲何,你還要去模仿他呢?”
“我——真的有這般明顯嗎?我只想着梅嶺她喜歡如玉林那般的人物,所以,”說到這裡,他低下頭喃喃自語:“他們故事,會成爲過去,是啊,我這又是何苦呢?”
蘇青的一句話讓他如醍醐灌頂:自已竟然這麼傻,以爲儘量模仿玉林,就能引起梅嶺的注意,卻沒有想到,也會讓她因此而想到那個傷她至深之人。
蘇青笑着搖搖頭:“你也是爲情所迷,以至於失了本心,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梅嶺會傾心玉林,但人心都會變,焉知她不會喜歡真實的你?”
“可是,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做我自已了!”林昊神色暗淡的說:“爲取悅梅嶺,自結丹之後,我每日都想着怎麼才能贏得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