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在魯國爲質的事情,但想想也知道,一個異國他鄉的質子,那裡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看着不知何淚流滿面的韓進,她心下一軟不由自主開口道‘你若想建立一個我剛纔所說的那種王國,我會盡全力支持你,讓母親不再心碎,孩子不現傷悲,‘女’人不再卑微,男人不再肆意妄爲!’
‘此話當真!’韓進雙眼發亮,緊緊盯着她‘激’的問道。
蘇青心神一振,才意識到,剛纔自已那番言語,竟然是一個心境誓言,對於修真之人來說重之又重的道心誓,日後若不兌現,必將道心留痕,難以進階!
想到這裡,她握了握手;道心誓又怎樣,這個誓言不傷天無害理,若能成真,便可求無數柔弱‘女’子出苦海!何俱爲之!
韓進小心窺視蘇青,見她一陣恍惚過後,神情堅定起來,便起身說‘蘇師姐,韓進願向天起誓,此生會爲建立如師姐所講,夫‘婦’合睦,沒有庶子小妾的等有違天和之類的帝國!’
蘇青忙拉住他說‘快坐下,別‘激’動’這裡必竟是茶館,鬧出太多動靜也不好。
接着,在他的熱情詢問之下,蘇青向他大概講述了下,現代社會的種種制度,當然,沒有傻的不行,給他普及民主,但也着重描術了紅旗下,天朝的合諧法制。
縱然,天朝一直一來,頗招民怨,也有不少貪官污吏,黑幫團伙,但自一直一來,不都在努力打擊,在蘇青看來,比這世界強到天上去了!
韓盡聽的雙目放光,‘激’動的叫道‘沒想到還有如此文德之治,比之仙庭也不差!’
見他‘激’動不已,猛的起身,蘇青忙拉他坐下,悄聲道‘在外面呢!’
還好,這間茶樓人不多,樓上也只有離他們遠遠的幾個人,並沒有發覺兩人的動作。
而韓進此時心‘潮’澎湃,如果說之前蘇青贈符,給他生命幾番保障,讓他十分安心的話,那麼蘇青剛纔類似誓言的一番話,則是對其以後圖謀大業的鼎力支持!
雖然沒有入道,但他也明白,誓言對仙家之人如何重要,修士重諾,一諾千金!
如果說之前他對大燕帝位無所肖想的話,那麼有了仙長支持,他無論如何也是要博一博的,況且,其外家,大燕國的鎮國公,一直暗中保護於他,隨着皇帝日漸年邁,希望他回去執掌江山!
想到這裡,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佈置一番,便結了茶錢,跟蘇青一起回她所租所的小院。
此時,已過午時,兩人逛了大半天街,只喝幾口茶,蘇青倒無所謂,韓進身爲凡人可就飢腸轆轆了。
所以,蘇青一回去便去廚房起火做飯,當她端着滿滿兩碗‘雞’蛋面出來時,卻看到韓進正跪在院中,恭敬的叩拜起誓。
‘………願天下太平,家庭和睦,人民安居樂業,男無盜,不納妾,‘女’無娼,不悲傷,夫‘婦’相對,天乾地坤!………政治清明,官不貪,民不賤……若違此誓,願天道取我韓室一‘門’爲證!’
蘇青聞言,內心極震憾,韓進所發誓言乃世俗世最重的天罰誓!
據她所知,是被天道所納取之誓,也是絕不能違背之誓!
看來,韓進是下定決心,要加入奪嫡上位了。
韓進端起飯碗,還是像之前一樣大口大口的吃着麪條,不知道是太餓還是怎麼,總覺得今天這面異常鮮香可口!
接下來的日子,蘇青除了每天進入仙果園修練,其它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遊逛,而韓進不知道忙什麼,一直沒來小院。
半個月後,原城差不多逛了個遍,蘇青正準備去其他地方遊歷時,韓進突然來訪,並告訴她一件怪事,近來好多三十來歲,無病無災突然暴斃之人,死後屍身剛變的‘雞’皮鶴髮,形同枯鎬老人一般,十分可怖!
蘇青聞言,腦子靈光一閃,好像有什麼東西閃現,再想卻怎麼也抓不到。
韓進本來是拿來當稀奇事兒,說來給蘇青聽的,見她沒什麼反應,便沒再說下去。
蹭一頓飯之後,撫着飽漲的肚子跟蘇青一起出去,他這些天一直忙着回燕國之事,今天‘抽’空來蘇青這裡,本想蹭頓飯就回去的,見蘇青要離開了,便思索着送其一程!
剛出‘門’便看到許多發喪的隊伍,蘇青暗自皺,沒兵沒災的,怎麼一時間死這麼多人!
行至言街道,見一家盛大的靈車行來,一衆送葬隊伍迎面而來,蘇青忙躲到邊。
自語道‘這是誰家發喪,怎麼這麼大陣仗!’
話音剛落,又一隊更爲浩大的送葬隊伍過來,見蘇青皺眉,韓進悄聲說‘前面那家是五品遊擊將軍,驍勇善戰,仍魯國皇帝最爲器重的武將,仍白身起家,短短三年,打贏數場大仗,剛剛進的官,沒有死在戰場,卻突然暴斃家中!’
說到這裡,他嘆口氣婉惜的說‘今年剛滿三十歲,聽說魯王也痛心不已,下令撤察其死因。’
他頓了下,接着說‘後面那個是中書大人的夫人,也剛滿三十歲,據說很跟中書大人夫妻感情極好’
旁邊一人聽到接話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位夫人原先並不得寵,雖爲正室夫人,但中書極爲愛‘色’,府中美妾無數,但自從三年前,中書大人突然改了‘性’子,不但不再往家裡擡小,就連家中的妾室也不管不問,專寵夫人一人,縱然那些妾室,都被中書夫人發賣,中書大仍不置一詞,三年來,只守着夫一人,如今夫人一死,中書大人也悲痛‘欲’絕’
蘇青總感覺那裡不對,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跟韓進一起出城,誰知一路下竟遇見幾十隊送葬隊伍!
就算再遲頓的人都明白,這件事很不同尋常,更詭異的是,這些死者都三十歲!
跟韓進分別後,她心情十分沉重,漫無目的的隨便找個方向行去,直到黃昏時時分,來到一座廟宇前,不算很大,但來盡香的人卻不少,擡腳進去,打算晚上借宿一晚。
她招來知客僧,塞給她一小塊銀子,便被殷勤的引到大殿後面一所小院,東廂房前面說‘這兩天香客衆多,委屈施主暫住與此’
蘇青笑笑說‘大師客氣,等下送來一碗素面即可!’
打量着眼前的素面,正準備動筷嚐嚐,突然聽到一聲細細的哭聲,聲音十分細微,但蘇青耳極聰,仍聽得很清。
一陣壓抑的哭聲後,一個極端惶恐無措‘女’聲說‘菩薩保佑,我不想死啊,孩子才一歲,若我死去怎麼活的下來……仙長,求你饒過我吧!我願拿其它東西抵!’
聽到這裡,蘇青突然想起今天衆多送葬之事,然後放開神視,探查到到‘女’子正住在自右邊廂房。
這神視一放開,她發現在寺中所住的十幾個香客中,有十個都惶惶不安的唸叨着‘不願死去,什麼仙長放過之類’
大殿中正在許願的衆人,也有十幾個都是這種說詞,蘇青感覺這件事並不簡單。
待深夜之後,她悄悄潛入右邊那‘女’子房間,以指搭其脈,發覺她年不過三十,體內生機卻即將斷絕,大驚之下,下手稍重,驚醒了‘牀’上的‘女’子。
見一人立於‘牀’前,驚駭萬分,蘇青一手止住她大叫,一邊沉聲道‘你‘陰’邪入體,命不久亦,我本是修道之人,路過此地,無意聽到你所訴心聲,前來探查,切勿驚慌!’
聞言,那‘婦’人翻身下‘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道‘請仙長求命!’
蘇青彎腰扶她起來,隨手一揮,點亮房中油燈,那‘女’子一見她手一動,油燈無火自燃,便確定自已確實遇到了救命仙子。
見她又要下跪,蘇青淡聲道‘別跪了,先跟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來吧!’
那‘婦’人忙爬起來,見蘇青並無怪罪之意,便哆哆嗦嗦的說‘回仙子,我十六歲那年嫁入夫家,開始幾年日子過的比較平順,夫君雖然納有幾房妾室,但對我到底還算尊重,成婚兩年,我們長子出生後,婆婆便作主停了其它妾室的避子湯’
說到這裡,她‘摸’了一把淚道‘那時怪我心軟,讓那個賤人生下庶子,誰知她貪心不足,竟然暗中害死我兒,婆婆護着她,我只能以牙還牙,除去她那賤種,爲我兒報仇,不知道是不是報應,我之後幾次有孕都莫名流產,夫君怪我不能保全嫡子,對我日漸冷淡,婆婆也作主擡幾個良妾進‘門’,若不是夫君一直不鬆口,婆婆早就一紙休書打我回去了。’
回想往事,她泣不成聲,良久才‘抽’‘抽’答答的說‘雖然沒有被休棄,但在府裡的日子,也極艱難,隨着那些良妾誕下庶子,婆婆便‘逼’着夫君擡平妻,就在三年前,夫君答應擡平妻之時,我出‘門’上香時,遇到一位仙長,給我一瓶名爲胭脂醉的仙‘藥’,跟我說只要服下,便給容顏無雙,可以心想事成,獨獲恩寵,只是這‘藥’十分霸道,將會耗盡三十歲之後的生機!’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說‘那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若真能舒舒服服的過三年,也值,我便服了下去。’
蘇青擡道‘哦?那你現在怎麼後悔了?’
‘婦’人小心移移的看着她道‘自從我服了‘藥’之後,夫君對我極好,也不再理會其它‘女’人,爲此甚至不惜跟婆婆爭執,我們感情越來越好,一年後,我生下‘女’兒,在我懷孕生子期間,爲了讓我安心,夫君把那些‘女’人們通通發賣遣散,害我孩兒的賤人,更是被打死,婆婆氣的大病一場後不再過問家事,內院都由我作主,去年我又誕兒子,夫君便把那些庶子‘女’都送在莊子上’
她臉上一片幸福之‘色’,讓蘇青不忍打斷,不過,很快臉又垮下來哭着說‘可是我下個月就三十歲啦,最近聽聞許多三十暴斃之人,我知道,那都是跟我一樣服用過‘胭脂醉的!求仙子救救我吧,我孩兒還小不能沒有我這個娘呀!’
蘇青沉‘吟’片刻,下定決心說‘把手伸我來,我看看能不能救得!’
那‘婦’人如‘蒙’大赦,忙把手遞過來,蘇青按住其脈博,探查一番得知只是生機竭枯,並沒有其它問題。
救她確實不難,她仙果園空間的靈潭就可恢復生,但卻要背上沉重的因果,因爲她是自願拿生機換取的,所以救她不但得不到功德,相反,還要背在厄運,遭受天罰,即便如此,她也不願看着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此逝去!
既然碰到了,那算不算已經結了因果呢?既然如此,又有何懼,人生在世,只要無愧於心,修道之路再艱難些又如何!
拿定主意之後,她給‘婦’人一瓶靈潭水說‘這是驅逐你體內‘陰’邪的靈液,你服下去好生調養就可以’
說到這裡,她定了定說‘切記,一後要一心向善,不得再犯有損功德之事!否則,就真的無‘藥’可救啦!’
說完,她找下其它服用‘胭脂醉’的少‘婦’,差不多不遭遇,讓這些可憐的深宅怨‘婦’,走上這條以燃燒生命求幸福的不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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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些‘婦’人口中得知,她們就是離此不遠的靈遠寺,遇到的贈‘藥’給她們的仙人,近日靈遠寺香客暴滿,實在無法進入,才退而求其次,在次拜佛祈求上天庇佑。
她帶着深重的心情回到房間時,已至深夜,她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進入仙果園休練,而是和衣靜靜躺在‘牀’上。
她不知道往下該怎麼做,如果說,今天救這些人,縱然因果纏身,晉階艱難她也再所不惜,因爲她遇到這些人,就是與之發生‘交’際,從而產生了因果,一定要出手相救。
但對那些未知的,身中‘胭脂醉’的可憐‘女’子,又該怎麼辦?
救?還是不救?怎麼救?
一晚上,她腦海中都在想這些問題,直到天快亮時,她長出一口氣,下定決心;此事不能袖手旁觀!
這些‘女’子何其不幸,她們僅僅爲了保住自已應得的幸福,挽留住本應落在其身上,丈夫的一片真心,保住本該屬於孩子的地位和父愛!
對蘇青這個在現代,男‘女’平等社會生長二十六年的人來說,她的訴求真的很合理,本來就是天經地儀之事!何需拿幾十年生命來換!
想到這裡,她心‘潮’澎湃,不但要解救出那些受害的貴‘婦’,還要找到那個收取她們生機的幕後之人!
所幸,受害的都是富貴人家的正室夫人,其實,對於這點,蘇青倒是能猜得出原因。
只有這些富貴‘門’庭的家族,纔會納妾收房,‘女’人多了,後院自然會‘亂’,而妾定通房之流的‘女’子,因自墮賤籍,爲天道所不充,再說,她們作爲男人的玩物,也跟本沒有出‘門’的權力!
所以,這些曾出身富貴人家,身居正室夫人,卻因成婚時久年紀稍長,不受丈夫愛戴,且對其移情新人,無法釋懷的少‘婦’,成了最好下手的目標!
一出出房‘門’,發現一身着白‘色’長袍的書生,滿懷期望的向她疾行而來,未到面前便跪倒在地顫聲道‘請仙子救命!’
‘你先起來說話’邊說邊回身打開房‘門’進去,那書生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她坐下後,隨便指把椅子給他說‘坐下來,慢慢說,怎麼回事?’
這書生年約二十五六,相貌端正,斯文靦腆,坐下後期期艾艾半天沒說出什麼。
見蘇青一認真的看着她,方纔滿面通紅的說‘請仙子救救小人一命吧!’
‘你也中了‘胭脂醉’?’蘇青下意識的問道。
那書生聞言低下頭小聲說‘我不知道什麼是‘胭脂醉’,我服用瞭如意丸!’
原來三年前,這書生是位落迫家族子弟,家中長子,自小聰穎,被期於厚望,希望其能通過科考,振興‘門’庭,他也算少年成才,年僅十六歲便考中秀才。
考中秀才之後,更是傾整個家族之力供他學習,但接連三次科考不中,正當他心灰意懶之時,在附近遇到一位黑衣修士,給他一顆金黃‘色’‘藥’丸,說服下之後便可金榜提名。
後面不說也知道,就是需要以三十歲之後的生命來換取,結果一年後,皇帝開恩科,他真的高中舉人。
‘你離三十歲,還有幾年吧!還有你怎麼找到我這裡的?’蘇青疑‘惑’的問道。
‘其實,當年並不是我一個服用如意丸,我還見到一個二十七八歲的落魄青年服用,恩,就是前天暴亡的程將軍!’
‘你是說昨天出殯的那個遊擊將軍?’蘇青神‘色’凝重的問道。
‘正是!’書生堅定的回答道。
‘我得知程將軍身亡之後,心情惶恐,據聞,程將軍今年正好三十歲,那仙子果然所言不虛,我今年已二十六歲,只剩下四年了,可我才成親不久,孩兒還沒出生,我不想死’他越說越‘激’動。
‘家族也剛剛因爲我高娶世家‘女’,纔有一點點起步,所以,心緒‘亂’之下,一早來到這裡,剛在大殿聽到一位夫人還願說,說仙子可以破解此‘陰’邪,我情急之下就找過來。’他喘口氣接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