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啤酒悉數落入宋子瑜的胃裡,包括晴陌打開時劃破手指滴落幾滴血沒喝的霓。
“不要這樣。”她都嫌髒,爲什麼他要喝?
“晴陌你不要這樣。”他緊緊抓住她的手,將霓啤酒一飲而盡。
他不要分手,不管任何理由他都不接受。
“宋子瑜……”
她話還沒說就被他死死摟在懷裡,她聽他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晴陌,就這一次,就這一次,你原諒我沒坦白,我也接受你這次……”
他說不出“出軌”兩字。她在他懷裡,不想去指正他的誤會,也不想改變分手的決定。
看到他這樣,她的心不是不痛的。或許他真的很愛她,但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見過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她就是“花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欺瞞她這麼久,不知道他是怎麼一步一步謀劃到今天這一步的……
只要一細想,她就遍體生涼。這麼犀利的一個男人,這麼深沉的一個男人,她完全掌握不了他。她不知道他的愛能持續多久,她害怕攆他討厭了她,若是也這樣苦心謀劃,他又是個律師,那麼等待她的結局會是什麼?
她忽然害怕,對他的感情悉數崩塌,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他們就這樣彼此耗到天亮。
成年男女的愛情,不像學生時代或曠課或請假,不管愛情遭遇什麼,都不是不上班的理由與藉口。
晴陌進洗手間洗漱,宋子瑜跟着她卻在門外停步。他沒有勇氣,他怯步,他不甘心就這樣分手,又害怕在她身上看到那些愛的痕跡。
他一直以爲他可以不介意,從他看着她與蕭凌暉戀愛,他靜靜候在一旁,苦苦等待那個她受傷從而開始接受姐弟戀的機會。機會來了,他也如願與她在一起,他才發現有些事,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直覺背叛理智。他控制得了理智,卻控制不了直覺。
“上午請假,洗完睡一覺,下午再去上班。”
他在外面,她在裡面,浴室的門隔不斷彼此的聲音,卻隔斷了其他所有一切。誰的眼神,誰靛溫,誰的呼吸,誰的眼淚,彼此再不能見。
“你回去吧,早上有會。”她一請假,鄭總一定以爲她是在爲昨天蹈話內容鬧彆扭,她不能這麼情緒化,不管什麼理由。
只要她還想往上爬,就不能由着性子上班處事。
或者軟弱,或者堅強,工作的女性沒有選擇前者的權利。
他不疑有它,晴陌堅持分手的重要關頭他知道不能在工作方面逆她,又在門外等了片刻,他轉身替她大概收拾了下屋子就默默離開了。
晴陌換了手機,還換了個手機號,暫回近郊別墅與父母一道,調了幾天假玩起了失蹤。
她本來不是請假,是想申請換新的工作環境的。她對鄭總說:“鄭總,我想調到S市的新酒店去,平調或降級都行。”
S市的新酒店進程比本市的第二家酒店快一些,即將開業。
“媽,走吧,這醫生胡說八道,你和爸以後別來這裡看病求診,這麼不負責任!”
樂媽媽還沒說,女醫生被晴陌一頓數落倒先開口了:“我怎麼胡說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有兩三個月了,你這樣的情況我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你們這樣才叫不負責任呢。”
晴陌近來本就心煩,一下子被惹火:“我月經上個月纔來過,你有膽就在門診單上下定論,看我不告得你下崗!”
“陌陌……陌陌……”樂媽媽眼見場面失控,趕緊拉了晴陌往外走。
“要是這樣你更應該去照B超,你肚子里長了東西是肯定的。”
晴陌悻悻被樂媽媽拉賺女醫生的話落在樂媽媽耳裡,晴陌卻沒細聽。樂媽媽邊拉着晴陌回家,邊問:“真的不可能是懷孕?”
“媽……”晴陌甩手,心裡像長滿雜草似的,躁得很。
“如果這樣,我們趕緊上大醫院。”不管是不是,照了B超就知道了。
兩相比較,樂媽媽自然更希望晴陌是懷孕了。可是晴陌這麼肯定,她當然也知道事情只怕比預想中更麻煩。
B超的結果是卵巢腫瘤。醫生仔細檢查後,說最好馬上住院安排手術。腫瘤靛積很大,聽晴陌的解釋又是近期才突然如此,只怕有扭轉傾向。
這下子調轉的事也不用麻煩了,晴陌直接請了一個月的病假。手術安排在婦兒醫院,晴陌有同學在婦科當護士長,安排了一個單人間,醫院裡有熟人的方便誰都明白。
術前各項身體檢查之後,晴陌晚上躺在病等第二天上午的手術。
還是覺得有些莫明其妙,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但她又是冷靜的,父母的擔心她用微笑寬慰,她反覆告訴他們會沒事的,也是這樣告訴自己。
醫生也說了,她之前身體並無不良反應,腫瘤雖大,但外表光滑,包囊完整,又是單一體,所以即便扭轉,惡性的可能性也不大。
晴陌心裡還是比較平靜的,晚上也沒有失眠。是好是壞,她覺得都是天註定,就跟感情一樣,強求不來。
手術很順利。
昏昏沉沉掛了一天的點滴,晚上醫生來查房時晴陌問:“卵巢只剩一側,懷孕的概率是不是很小?”
腫瘤雖然乾淨,但體積太大,長的位置不好,一側卵巢及附件只能跟着切除。
“理論上肯定如此,所以早點結婚生育才好,而且你以後儘量少熬夜,別太勞累。動刀傷元氣,你還年輕,一定要好好養。”
“謝謝。”
說話好象也能扯動傷口,生疼得難受。晴陌沒再多問,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
醫生查完房,樂媽媽回病房守夜。母女倆對手術的結果心知肚明,但都沒有說破。
現在最重要的是等腫瘤切片化驗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