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瑤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被風胡亂翻着的支票本。
不過她並沒有去思索這支票本里的支票相當於是多少的現金，而是因爲米莎莎的仗義而被感動了。
當然，等到她察覺到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回答時，莫名的荒唐之感也就從心底裡泛起，她擡起頭瞅了瞅聚在四周的同學們、老師們，她有點想要發笑，於是抿了抿嘴強忍了下來，這才衝着翁立鴻說。“可笑的自尊該值多少錢？別人的我不清楚，可我的自尊是無價的……”
“好！有志氣……”
“太棒了！李雪瑤！我們支持你……”
“有種！太有種了……”
“這話說的硬氣……”
議論聲四起，面對着那些支持自己的同學們的目光、李雪瑤的臉不禁紅了起來，她猶豫了下才對着翁亦帆微笑着說。“對不起啊，我真的沒辦法接受的，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多跟你叔叔學學，雖然他的有些說法我真的很討厭、也覺得很不正確，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反駁他纔好……”
“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我也是真的想幫你實現願望的……”
見翁亦帆吶吶着竟是說不下去了，李雪瑤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翁亦帆，你的方式不正確，不過你今天的表現讓我覺得你還沒有壞到不可救藥的程度……”
翁亦帆愕然擡起了頭。“真的嗎？”
“恩，真的……”
見侄子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樣、翁立鴻的肺都要氣炸了！
身爲翁家的獨苗，自小就橫行霸道慣了的傢伙，竟然能因爲這個黃毛丫頭的兩句話就如此模樣，真真是平日裡自己教導的少了，身爲一個男子漢、竟然可以被一個涉世未深的小黃毛丫頭如此教訓、卻滿心的喜悅，這也太丟人了！
“小姑娘！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這可真的是你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可就再也不會有人會給你了……”
“叔叔，你太執着了，翁亦帆都已經想明白了、可你還以爲錢是萬能的……”
“對！錢確實不能說是萬能的，可沒有錢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卻是萬萬不能的！”
翁立鴻的搶白、並沒有換來李雪瑤的惱怒，她的臉上反倒是多了份釋然和解脫。“叔叔，你說的不對。”
“走啦……”
“走啦！這兒不是你這種土財主該來的地方……”
“走哇！這兒不歡迎你……”
“滾吶！快滾啊……”
圍觀的學生們之中所傳來的聲音逐漸匯聚、逐漸統一起來，翁立鴻轉過臉怒視着那些起鬨的學生們、卻發現效果不大，心想既然已經沒有可能了、那也就別像傻瓜一樣留在這兒丟臉了，於是將丟在車頭的那支票本揣進口袋、可就指着李雪瑤說。“小姑娘！你就準備窮一輩子吧！當你的同學們在享受生活、享受幸福的時候，你一定會蜷縮在某個骯髒、齷蹉的出租屋裡痛哭流涕，你會爲了你今天的拒絕而後悔終身的，你不但是毀了你自己、你還毀了你所憧憬的小家庭、你還徹底毀了你孩子的未來和前途，你會因爲今天的無知而後悔一輩子……”
終於等到了自己所希望聽到的那答案，見李雪瑤隨着翁立鴻的詛咒臉色開始發白、眼中有了憤怒，付正義拍了拍法拉利的引擎蓋便道。“你的嘴怎麼這麼臭啊？她的未來一定會幸福的讓世界上所有女人都嫉妒的……”
翁立鴻本已怒極、正愁找不到個下臺階的機會、沒有個讓他能發泄的目標，當即便瞪着他怒吼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哦？原來你的聽力不太好啊，那我就重複一遍說給你聽啊，我剛纔是在說，你的嘴很臭……”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因爲李雪瑤的那拒絕、此時付正義的心情正好的不得了，所以也就真的沒興趣跟這樣的傢伙打什麼嘴仗，於是便擺了擺手。“快走吧，這兒是學校、不是你炫耀財富的地方，別以爲有那麼點小錢、就恨不得能拿着大喇叭告訴世界上所有人你發財了、你有錢了、你不是以前的那個洗盤工了，你出息了……”
“說得好！說得妙！說的呱呱叫……”
“付老師！你太厲害了！我們支持你……”
“滾蛋！滾蛋！滾蛋！滾蛋……”
耍猴兒不怕人多、看熱鬧不嫌事大！
結束了期末考的學生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般的叫嚷了起來，沸反盈天般的呼吼聲、令翁立鴻越發的惱火，他恨不得將這個面帶微笑的年輕老師給掐死！
“窮學生加上窮老師，真的是窮到一塊去了！象你們這種人註定是一輩子跟財富無緣的！全都是些窮命，全都是low逼……”
“閉嘴！”付正義怒喝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忘了你是怎麼出息的嗎？沒有你老婆的幫扶、你現在可還在日本當low逼一樣的洗盤工呢！又或者還是因爲你以前習慣了見誰都趕緊鞠躬、因此產生了心理變態？給你個忠告，有病、要治！”
圍觀的學生們樂瘋了。
可翁立鴻卻是真的被罵懵了，他擡起手指着付正義愕然道。“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有多少錢嗎？”
“你是誰不關我的事兒？你有多少錢、也只有你自己知道，”說到這裡見李雪瑤掩着嘴在樂，付正義心裡一動可就故意驚訝道。“哎呦，莫不是你有阿爾茲海默症？”
四周的喧譁聲比較大、且付正義的語速有些快，因此翁立鴻也就沒能聽清楚。“啥？什麼茲、什麼默？”
之前被羞辱過的那年輕化學老師忍不住了。“就是老年癡呆症！沒文化可真的是太可怕了……”
四周的學生們鬨笑起來，年輕的化學老師可就故意拍了拍手繼續道。“同學們，不學無術的後果你們可看到了，你們可一定要引以爲戒啊，不然被罵了都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太悲哀了……”
有湊趣的學生立刻就大聲嚷了起來。“謝謝老師提醒！我們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越來越多的學生們加入了起鬨的行列，這讓翁立鴻氣的眼前直髮黑，他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引擎蓋上，怒視着付正義道。“小赤佬！你找死啊？”
“沒文化就別在校園裡丟醜了，趕緊去找你的那些土財主朋友們去玩兒吧，這兒不是你能囂張的地方……”
見付正義竟然雙手抱胸擺出了一副極端蔑視的模樣，翁立鴻掏出手機便道。“說！你叫什麼名字！敢當衆侮辱我、我要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嗎？好啊，我叫付正義，不過你知道這三個字怎麼寫嗎？”
圍觀的學生們因爲這回答而再一次的樂瘋了，有那湊趣的也就立刻叫嚷了起來。“付老師！教教他！沒文化太可怕了……”
見付正義還真的從口袋裡拿出了紙筆、準備將名字寫給自己看，翁立鴻氣的臉都白了，轉過臉便衝着學生們咆哮了起來。“說誰的？誰說的？哪個小赤佬說的？給老子站出來……”
不等有學生站出來承認、在紙上寫出了自己名字的付正義可就笑着說。“看這邊、看這邊，對了！看清楚點，這三個字就是我的名字，要是實在學不會也沒關係，你侄子上過學、他是有文化的，回去也別覺得不好意思，讓你侄子教教你該怎麼寫漢字嘛，不然出去談生意、連合同都看不懂這生意可就真的沒辦法做了……”
被奚落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翁立鴻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也脹的通紅，嚇得他侄子翁亦帆趕忙過去拍他的後背。
見圍觀的學生們都要笑瘋了，付正義舉起手搖了搖，故意換成了沉重的語氣。“同學們，文盲不可怕，你們誰知道什麼樣的纔是最可怕的嗎？”
“白癡……”
“傻瓜……”
“瘋子……”
“蠢貨……“
稀奇古怪的答案令李雪瑤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了，就連米莎莎都一臉驚奇的瞅着自己，付正義將手壓了壓便笑着說。“同學們，《挪威的森林》這本書誰看過？舉起手讓我知道一下……”
突然跳轉的話題、令圍觀的學生們面面相覷，不過很快就有學生舉起了手來，甚至是一些年輕教師們也都湊趣般的將手臂豎的高高的。
“將《挪威的森林》這本書翻譯成中譯本的翻譯大家林少華先生曾經說過一句話，文盲不可怕、美盲纔可怕！文盲可以教他們文化、讓他們通過學習掌握知識，但沒有審美力卻想當於是患了的絕症，就連知識也是挽救不了的……”
這一次圍觀的學生們沒有誰笑了，雖然年輕、但這不代表着圍觀的學生們沒有思想、沒有思考的能力。
年輕的化學老師見付正義的一席話令學生們一個個都開始了思考、可就不由得衝着付正義豎起了大拇指。“付老師你可真厲害！寓教於樂、說的就應該是這樣的方式！我太佩服你！怪不得是外國語學院的高材生呢，如此冷僻的知識都能隨口道來，太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