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巴黎的門外還排着長隊。
紅男綠女們在寒風中卻是興致高昂。
許志成都沒看清付正義給守這大門的那兩個膀大腰圓的保安看了什麼,可總之二人並沒有排隊、而是直接便走了進去。
酒吧裡的人很多,在舞池裡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不停的在隨着音樂、瘋狂的晃動自己的身軀,她們那纖細且白嫩的手臂、隨着音樂在搖曳的燈光裡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長長的頭髮在左右上下的來回擺動着,霎時間曖昧的氣息便籠罩着整個酒吧。
中央舞臺的四周是亢奮着的人羣,不過仰起臉來所看到的二樓卻是顯得比較寬鬆,重低音所帶來的衝擊、令從未來過此等環境的許志成有些緊張,他所想到的就是那筆記本上所特別說明的關於這種環境之下、身爲保鏢所需要注意到的事項,一時間也就有些緊張且遲疑。
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許志成扯了扯,正覺得似乎是找回了前世關於這裡記憶的付正義,轉過身便有些奇怪。“怎麼了?”
“呃……這裡我一個人照應不過來……”
付正義笑了。“沒事兒的,這裡都是些燃燒青春、揮灑汗水、想要忘掉煩惱的,不惹事自然也就沒事兒……”
帶着許志成先上了二樓,滿身全是亮片點綴的服務生徑自將兩杯扎啤擺在了桌上,然後纔將夾在耳後的圓珠筆拿在了手中,微微俯身問還需要些什麼?
見許志成被這個身材很是豐滿的服務生那胸前深深的溝渠鬧了個大紅臉,付正義笑着勾了勾手指示意那服務生再湊近些過來。
梳着馬尾辮的服務生扁了扁嘴,用手指了指下面吧檯的方向。“有什麼想法就去吧檯那邊,不過在吧檯點的酒水都是不免費的……”
反正是出來放鬆的,付正義也就調侃道。“那我端着免費啤酒過去坐下來喝,成不?”
服務生一臉的無所謂。“成!只要不覺得麻煩、那也沒問題……”
規矩跟記憶中的差不多,付正義將脫掉的外套丟給了許志成,端起桌上的那杯免費啤酒便帶着他下樓走向了吧檯,等了近十分鐘這才終於有了個位置,不過坐在這裡的其他人面前,卻是隻有格蘭凱恩聞香杯、鬱金香杯和厚底的不倒翁杯,卻唯獨酒吧開業奉送的免費扎啤的那種大酒杯。
沒去去理吧檯裡那將探尋目光投過來酒保,轉過身面對着舞池的付正義,片刻之後表情就顯得有些茫然了。
第一次帶着酒勁兒、闖進這種夜場是什麼時候?
第一次跟女孩調笑、自己是什麼話做的開場白?
第一個被他帶着從後門離開的女孩,又是長的什麼模樣?
那段荒唐的歲月,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徒然間竟是變得清晰了起來,甚至於第一次被這裡的保安提溜着扔進了後巷是因爲什麼事兒,都在付正義眼前猶如是浮光掠影般的重現了。
端着杯啤杯、坐在高腳圓凳面衝着舞池的付正義,並沒有注意到吧檯裡的兩個酒保頻繁的在他身後晃動着調酒杯、弄出聲響在對他做着暗示。
他也沒有注意到因爲自己這特立獨行的模樣、讓端着杯啤酒卻既不敢喝、也不敢坐下來的許志成尷尬的臉紅的跟紅綢子一樣。
他更沒有注意到身邊坐着那些人神情間的鄙夷和不滿,更沒有注意到時間就要到午夜了
許志成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他的臉皮也比較薄,所以很快也就承受不住吧檯裡外那鄙夷、探究、嘲弄、奚落的目光,只好端着酒杯站遠了些,背靠着舞池裡的一根立柱,繼續保持着戒備。
不過酒吧裡的溫度確實是很高,很快他也就汗流浹背、不得不將自己的外套也脫掉,掏了十塊錢將端着的扎啤換成了冰水,小口的抿着,以舒緩着因爲音樂、因爲環境、因爲空氣裡所瀰漫的各種味道而感覺到的燥熱。
幾個年輕的女孩,在午夜站到了舞臺上。
鞋跟纖細,小腿白皙,短褲加抹胸的裝扮,再加上身材的火辣、雙腿的修長且筆直,不等dj換碟、酒吧裡便迸發出了口哨聲、鼓掌聲,以及雄性生物們爲了彰顯強大的叫囂之聲。
突然爆發的紛雜聲響,將付正義的思緒給打斷,他擡起頭這才注意到舞臺上的那幾個女孩。
在鐳射燈的閃爍之中,臺上每一個女孩的舞姿都極具視覺的衝擊力,尤其是那甩動起來的長髮、扭動着的纖細腰肢,都讓付正義胸腹之間似乎有着火焰而燃起。
足足十分鐘的熱舞,令酒吧裡的氣氛越發的熾烈起來,有些渾濁的空氣中瀰漫着菸酒的味道,的士高的的音量被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紅男綠女們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身體,打扮冷豔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裡,用輕佻的語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
可在付正義的眼中、這一切都似乎變得有些陌生、有些疏離,他徒然間覺得自己似乎再也找不回當年在夜店裡的激情和衝動,甚至於連之前被撩撥起來的興趣也在逐漸的消褪。
是啊,讓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在沒有喝醉的情況下想要找回年輕時的感覺,這要求似乎有些高了……
舒了口氣,付正義正準備嚐嚐端的那杯免費扎啤是個什麼味道,一張精緻的瓜子臉卻突然佔據了他的整個視線!
驟然一驚,付正義差點就將手裡的啤酒扣在這張臉上。
“哎呦!難不成還真的是追到這裡來找她的呀?”看清楚了付正義的臉、這瓜子臉女孩的表情就由好奇就變成了驚訝,跟着她直起身便衝着舞臺那邊揮着手嚷嚷了起來。“夏天!夏天!你個死妮子跑哪去了?快來、快來!快過來呀……”
一個披着外套、面有困惑的女孩從人羣中走了過來,伸手便要去撕瓜子臉的嘴。“嚷嚷什麼、嚷嚷什麼呀,不跟你說了不許亂喊的嗎……”
瓜子臉笑着躲避着那手,拽着她來到了正一臉茫然的付正義面前。“喏!人家這可真的是找上門來了,當時跟你說別賭、別賭的,你個死妮子非要逞強不可,我看你今兒怎麼辦……”
兩個女孩的嗓音都是清脆且甘甜,嘰嘰喳喳語速極快,付正義都還沒有醒過神、叫夏天的女孩便瞪着他驚呼起來。“羅斯福?”
酒吧這種環境,讓付正義骨子裡的某些成分釋放了出來,他覺得眼前這女孩似乎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自己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什麼情況之下遇見的,因此便撇了撇嘴。“是大的還是小的?”
夏天愣住了,而那瓜子臉則是摟着她的肩膀好奇道。“什麼大的、小的?”
“羅斯福是分大小的,你們想找大的還是小的?”
瓜子臉沒有察覺到付正義在挖坑,傻乎乎的便問若是想要找大的該怎麼找?
“去墓地吧!不過若是他願意的話,也許會從裡面爬出來主動找你的……”
瓜子臉啊的一聲尖叫,雙手護胸竟是一臉的驚懼,而被她帶着一個趔趄的女孩夏天則是氣的直跺腳,指着付正義的鼻子便怒道。“怎麼有你這樣的人啊,說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在蘭桂坊的時候是你自己非要喝的,我可沒逼……”
聽到這話、付正義可就終於想起眼前這個女孩是誰了。“是你?”
“不是我!”
夏天本能的驚呼出聲便要跑,可沒料到她一轉身額頭就磕在了那瓜子臉的腦門上,瓜子臉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痛的哎呦直叫喚。
同樣疼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氣憤的夏天轉過臉便指着付正義的鼻子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了?那次在蘭桂坊的時候我就記得幾個人裡面就你還像是個好人,怎麼這小半年沒見、變得這麼貧啊……”
付正義很是無語了。“我說什麼呀?”
瓜子臉捂着額頭眼淚都疼的掉了下來,可聽到這話卻是撲哧一樂,將夏天拽到了過來便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妮子,這小子還是蠻帥的,不過我看他入行的時間也不算長的,穿成這樣跑這兒來也挺不容易的,要麼你就可憐、可憐他?”
“渾說什麼呢!在蘭桂坊的時候就是你個死丫頭渾說一氣的,要不然哪裡會招惹那麼多色胚過來……”
瓜子臉一臉的得意。“嘁!不記得最後我們拿了多少酒水的提成呀?我是記得你拿的那紅包可是最厚的!”
夏天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下才撇了撇嘴。“要兌現你去兌現!我可沒興趣……”
“你個死妮子可別後悔!”
瓜子臉說罷便拽着夏天站了起來,衝着付正義一挑眉。“姐姐我叫冬天,之前的賭注認賬!問題是你敢不敢繼續了?”
雖說記起來眼前這兩個女孩實在哪見過的,可付正義真不記得有什麼賭注了,不過在這種地方難不成自己還怕會吃虧?
衝許志成使了個眼色,付正義轉過身將手裡的扎啤杯往吧檯上一放。“放馬過來唄,誰怕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