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細雨朦朧。稠密的霧水盤踞在潔淨的窗戶上,從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外望向屋內,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模糊至極。寒露來了,天涼好個秋。
“直接說重點吧,你是不是有必要跟我解釋一下,這把佩劍從哪裡拿到的或者說是從什麼地方摸索來的?”
程曉慕一進門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好的佩劍,一瘸一拐地走下樓梯。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劍輕輕橫放在自己的身邊,又慢慢把拐了的腿搭在沙發前的茶几上,拿出冰箱裡的冰袋敷上,一陣刺骨的冰涼瀰漫在血液裡。
“此劍乃是我楚國巨匠干將贈與我的,本就屬於我,還能有造假不成?”
程曉慕說的話刺激着歇燚,讓他覺得莫名其妙。面對眼前衣不得體,又傲嬌粗狂的女孩,他忍無可忍。
“哎喲,好大的口氣啊。連干將都出來了,那我還是莫邪呢!別豬鼻子裡插蔥裝蒜!”
“我說的句句屬實,怎會欺瞞你這素未謀面的女子?要跟你說的我已說完,你讓我做的我也都做了,你還想怎麼樣?”
程曉慕的無理讓歇燚有些難安,他在程曉慕的面前不停徘徊着,不知如何讓她相信,只能用充滿惡意的眼神看着她。
“你胡說!這佩劍上明明刻着的是別人的名字!你的謊話還可以說的再假一些嗎?穆大記者!”
程曉慕嘴角微揚,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找出了穆峰的照片對着穆峰,語氣堅定地對他吼道。
“這個像瓦片一樣的是何物?爲什麼還閃着光,到底有何蹊蹺之處在其中?還是先提防着爲妙。”(心想)
“這,這像瓦片一樣的東西里面的人究竟是誰?他和我長得爲何如此相似!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歇燚踮着碎步,戰戰兢兢地走向程曉慕。他的身體後傾,時時提防着那如瓦片般的不明物體,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發現並不可可怕,就彎下腰,伸長了脖子端詳着。突然,瓦片一亮,在歇燚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圖像,圖裡的人與自己十分相像。他嚇得急忙向後退了幾步,伸出食指指着手機屏幕上的那個人,不停發抖。
“怎麼,犟不出來了吧!你身爲一名著名的歷史記者,爲了金錢和地位,居然會幹出盜墓這種事情,真是令我瞠目結舌,打心眼裡唾棄你!”
程曉慕將手機放在了茶几上後又躺了回去,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有憤怒也有無奈,還透露出一臉不屑的笑。
“荒唐!盜墓乃是大恥,我歇燚堂堂一位楚國大臣怎會幹出如此荒唐至極之舉!真是可笑!”
“我至今從未死過,怎可能會有我的墓。話又說回來,我也根本不認識她說的那個姓穆的人,不知道記者是什麼意思。不去管他了,但是想誣陷我盜墓?癡心妄想!”(心想)
“你說你是歇燚?哈哈哈哈哈!我告訴你吧,他早就死了幾千年!如果你想擺脫現在確鑿的罪狀,起碼也要找個靠譜一點的理由啊。睜眼說瞎話,說出來自己都不感覺好笑嗎?”
聽到自己眼前的人自稱歇燚,程曉慕禁不住咧開了嘴捧腹大笑起來,覺得可笑無比。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既然你非要這樣說,我無話可說。我歇燚念及之前你曾救過我一命,才捨得將我愛劍贈予你。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那麼,現在把劍還與我,我倆從此之後再無瓜葛!”
歇燚表情凝重,鮮紅的血絲充斥他的眼球,額頭青筋爆出,條條分明。他轉過身去背對着程曉慕,想冷靜冷靜(也不想再看着程曉慕的嘴臉)。
“還想要劍呢,你要是真捨得,也不會再到我家裡來了吧。果然是舍!得!啊!我分析的一點沒有錯吧。”
“要是不給的話,我也不想多浪費時間了,我只能硬拿走了!”
歇燚從背後聽到程曉慕的歪理,背後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他不斷地將滿是汗水的手摩擦着褲子。臉頰上的汗越流越多,竟如雨珠般滴落下來。渾身的燥熱難忍使他最後也不顧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俗話,轉過身直取佩劍。
Www☢ ttκa n☢ ¢o
“誒誒誒,慢着,慢着。既然你說,你說你是歇燚。那你怎,怎麼證明給我看!”
“不行,他們還沒有來,現在的我不是那傢伙的對手,只能使一些緩兵之計了。”
“在這陌生之地,我無親無故,怎會有人爲我佐證。”
見歇燚莽然衝向佩劍,程曉慕心裡也明白以現在的傷勢根本搶不過歇燚,只能叫停,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到來”。
“你看,你看,你都拿不出來證據,還敢說你就是歇燚,臉呢!”
“你休在這裡與我拖延,不出我所料的話,我想很快你的人就會趕到這裡了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
“完了完了,被發現了。冷靜冷靜,慌什麼。本小姐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心想)
程曉慕在心裡面默默地爲自己打氣,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狀態。但仍舊十分害怕,面對這樣一個身材魁梧又怒氣衝衝的男人,她背後直冒冷汗。
“這種雕蟲小技我爲何不知?趕快把劍還與我。”
歇燚更加不耐煩了,想出其不備迅速奪劍。
“等着吧,別想搶了。歇燚的畫像正在運過來。如果你真是歇燚本人的話,那你應該無所畏懼這件事吧。”
“罷了,罷了。既然你們有證據,我也不管是不是有詐了,就算我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我不妨多等些時辰,反正現在我也無家可歸,人生地不熟。或許你真的有我就是歇燚的證據,爲我證明了也好。”
程曉慕將劍調開,歇燚一手撲空。又想再拿,程曉慕雙手端着劍指向歇燚的喉嚨,歇燚沒有辦法只好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於是走到了程曉慕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近了深夜,屋內掛着的古鐘不斷地搖擺,聲音清晰可聽。兩人都死寂一般,沉默不語,互相不敢看對方一眼。
“叮咚”(門鈴聲)
“真是的,開門還要我這個傷殘人士開!好意思嗎!”(心想)
程曉慕看着不屑一顧的歇燚,心裡一肚子的火,卻不敢發泄。只好自己用手把放在茶几上已是麻痹不堪的腿拿下,一瘸一拐地走一步擡一步到門口開了門。
“那個屍體不見了。”
“什麼!你對我說屍首憑空消失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唔唔......”
門剛打開,喘着粗氣的羅子揚脫口而出屍體丟失的情況。聽到消息後,程曉慕不敢相信,驚訝地大叫。羅子揚急忙捂住程曉慕的嘴巴,但叫聲已然引起了坐在沙發上的歇燚的注意。
“你說話小聲點,行不行。事情是這麼一回事。在我開來的路上,研究室的人打過來電話說在棺材中的人突然不見了,周圍四個監控都沒有抓拍到消失過程,也沒有內容被刪除的痕跡。大概消失的速度是超光速了吧,不然不會......”
“恩恩......”
“聽懂了是吧。”
“啊~~”
在羅子揚敘述的過程中,程曉慕一直支支吾吾着。她一直設法將羅子揚的手掰開(羅子揚似乎又沒有放開的意思且程曉慕又在氣頭上)她一氣之下用沒有扭傷的腳狠狠踩在羅子揚的腳上,羅子揚疼痛難忍,瞬間鬆開手,坐在地上曲腿摸着叫着。
“咳咳,都讓你說話小聲點了,還那麼大聲。還有這麼邪乎的事情嗎!”
“別在那裡鬧騰了,你所謂的證據在哪裡?”
“哦,對對。圖像帶了嗎?”
程曉慕聽到歇燚的提醒,急忙問羅子揚要圖像。
“帶了帶了,這是剛纔電腦掃描屍體臉部所刻畫出來的人臉像,這是在歇燚墓穴中找到的一幅畫。更邪乎的是這畫像與你眼前的人驚人的相似!有可能他真的不是那個歷史記者。”
“嘶,我腦子好亂。你是說,歇燚根本沒有死?起死回生了。你是一名科學家,怎麼能說出這麼不嚴謹的話來!”
“是有什麼難處嗎?”
“沒沒沒,再等一下。”
聽到羅子揚的一番話,程曉慕硬是一愣。她努力回想着與歇燚在一起發生的一點一滴,但是作爲科學家的她顯然是不敢相信的。
“不然這眼前的人是怎麼回事!用科學的角度根本無法說的通啊,你心裡和我想的應該是一樣的吧。”
“別吵,讓我想想。家,家!對,家!去穆峰的家找他的頭髮,我試着從那個人頭上採集一些頭髮,明天到研究所交給你,你拿去做DNA檢測。”
“好,我看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是可行的了。那......他現在怎麼辦?繼續留在你家裡嗎?”
“不然去你家住嗎?在一個五十多平米的小房子裡擠兩個人?虧你想的出來。誒,我記得你不是處女座嘛,還讓他跟你住?”
“額......那還是住你家吧。”
“那不就行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還不快去?難道還要讓我這個研究所所長帶着腳傷和你一起去嗎!”
“喂,別揪耳朵了。疼疼疼!我這就去,這就去~~”
“那個,證據還不全。他回去拿東西,今晚你就住我這裡吧。”
雨,停了。冷風肆虐,空氣陰冷,透着絲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