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退看門的二老便,剛纔不敢言語的李傑來了精神,嘲弄那人兩句後掏出煙來要遞給我,我也覺得剛纔挺牛逼的,正準備去接煙黃思源卻拽了我一下,然後向我身後示意了下。
我這才轉頭看過去,只見海子叔正幽幽的看着我,我趕緊讓李傑把煙收回去,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海子叔這才指着我說:“我看你小子現在是他媽太不像話了,越來越像咱們這路人,真他媽不學好!”
我也知道海子叔一向都希望我能接老爸的班就沒怎麼在意,而他則走到了我身邊,摟着我肩膀低聲囑咐道:“這種事兒不需要你個小孩兒出面,交給我就行了!反正我他媽是精神病,他們這回要是敢不放宇哥,我就算豁出命去搶也得把他搶出來,我把槍都帶來了,大不了咱爺們以後遠走高飛,再也不攪合這地方的爛事兒了!”
沒想到海子叔竟然也跟我有相同的想法,在爲他對老爸的情義所感動的同時,我也明白其實海子叔現在心裡沒有底,他同樣很怕老爸這次真的會栽了,所以纔會冒出要拼死一搏的念頭來。
看看身後這一幫人,其實除了海子叔之外,幾乎沒有誰是完全爲老爸擔心,更多都是怕老爸有了閃失自己也會跟着遭殃,就連耗子也是如此,他與李濤、鄭輝那些人一樣都要依靠老爸幫助自己上位,他們可不希望自己還沒成事老爸就倒臺了。
剛纔出來查看的那個老二便正在跟什麼人打電話,果然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有警察從樓裡走了出來,仔細看去正是老穆,但他只是在院子裡向外觀望一番,什麼也沒說就又退了回去。
我們這幫人就這麼在門外等着,一直等到接近傍晚時分,連分局裡的一些行政人員都下班了,但李鬼子仍然沒有動靜,愁雲再一次籠罩在了人心惶惶的衆人頭上,這期間已經有少數幾個人藉故離開,大家的信心和希望似乎正被時間一點點的消耗殆盡。
爲了不讓衆人看出我的焦慮,我不但不好再打電話催李鬼子,還得假裝若無其事的跟黃思源和李傑有說有笑,仍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心卻早就像被開水澆透了一般。
正在這時,分局院內忽然一陣騷動,緊接着一隊貨真價實的警察就在集合已畢,只見王政委揹着手站在了臺階之上,輕蔑的瞥了眼門外的我們,然後命令手下待命,他則趾高氣揚的走了出來。
見到他來了,海子叔憤恨的朝地上啐了口痰罵道:“傻逼玩意兒,哪天老子非得廢了他不可!”此時王政委也已經走了過來,擡手指着我們這些人呵斥道:“你們想幹啥啊,都在門口聚了大半天了,知道衝擊公安機關是什麼罪不,都想挨槍子是不是!”
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畢竟院裡一隊警察正嚴陣以待,萬一出了點兒差池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但海子叔一向不管這套,斜眼瞧着王政委說:“我說你一個政委咋老弄得個局長似的呢,你上牙一碰下牙說抓就抓襖,我他媽犯啥法了?”
“你犯沒犯法自己心裡清楚,早晚都會輪到你頭上的,你不用着急!”王政委威脅道,隨即衝我身後那些人喊道:“馬上都給我散了,再呆下去別怪我不客氣,你們老大都被抓了,你們要是不想跟着吃瓜落就趕緊自己找出路去,別等我收拾你們!”
“我去尼瑪的了,少他媽嚇唬我,誰又不是嚇大的!老子今天還就在這兒呆定了,我啥也沒幹你憑啥抓我,又沒進你院裡去,你有本事動我試試來!”海子叔耍起橫來,老爸手下頭號的無賴混子果然是名不虛傳。
見海子叔發起火來,王政委眼睛一立還想發作,海子叔卻突然把手擡了起來,他這一舉動連我都大吃一驚,還以爲他要動手,不過等我看清才發現,海子叔只是虛張聲勢的動了下胳膊,手卻收回來撓起頭皮。
但這也把王政委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向後躲去,睜開眼後發現原來海子叔是在耍他,而看見這一幕的衆人也都鬨笑起來,這可讓他的面子掛不住了,惱羞成怒之下他回頭對院子裡喊道:“過來幾個人,把他給我銬起來!”
見真要抓海子叔,我想都沒想就衝後面的耗子喊了聲,然後就擋在了海子叔身前,耗子也帶着幾個親信上前跟我站在一起,與過來要銬海子叔的警察對峙起來,情況也變得愈發嚴重,眼看就要和警察發生直接衝突。
就在王政委咆哮着要把我們都抓起來之時,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而分局裡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察也帶着幾個人走了出來,一見門口亂成一團,那個領導厲聲喝止住了那幾個警察,然後問王政委:“政委,這是什麼情況啊?”
“局長,他們在咱們分局門口聚衆鬧事,根本沒把咱們放在眼裡,我準備把都抓回去!”王政委解釋道,但看上去他似乎對這個局長也並不是特別的敬畏,反而還帶着幾分輕視。
我早就聽說王政委因爲家裡的勢力在分局可謂是一時無兩,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連局長都沒怎麼放在眼裡,這讓我又不禁聯繫到了他那個哥哥,兄弟倆似乎都在骨子裡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氣,只是王耀他爸更陰沉一些。
“行了,還嫌事兒不夠亂嘛!”局長有些不悅的說,“老穆剛弄了個麻煩回來,你又帶人在門口胡鬧,你們把這都當成什麼地方了!”
“我……”王政委被搶白了一句也是相當尷尬,但介於那麼多下屬在也不好反駁,只好退到一邊兒。
“你們!”局長指着我們這些人喝道:“是不是以爲西區沒王法了,馬上給我退回去,不然我一個也不客氣!”
而在這時,身後的人羣也漸漸分開,一臉黑色轎車緩緩開向大門,局長很客氣的衝那輛車點了下頭,緊接着車也停在了他面前,車門一開,只見一身休閒打扮的李鬼子走了下來。
一見李鬼子來了,我頓時心中竊喜,看樣子他還是來幫老爸了,正想着李鬼子已經過去和局長握了握手,然後問道:“聽說你們局裡有人查着關於我兒子那案子的線索了,我特意過來看看!”
“啊,還不能確定呢,是下面一個隊長帶回來的嫌疑人,我也是你打電話之後才知道的。”局長答道,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太想蹚這趟渾水,畢竟這涉及到王家和李家的矛盾。
“知道是什麼人嗎?”李鬼子繼續關切的問,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老爸的情況一樣。
局長想了想一笑道:“咱們進去再說吧,我可以讓你看看那個嫌疑人,沒準兒你能認識呢,畢竟綁架這種事兒熟人作案比較多……”
“好,那就麻煩你了。”李鬼子客氣道,跟着局長就走進了分局大院,並且根本沒有理會我和海子叔,就好像形同陌路一般。
“老狐狸……”李鬼子和幾個局領導進去之後,我隱約聽見王政委咬着牙說了一聲,隨後他命令手下在門口看住我們便也快步跟了起來。其實我也看得出來,不管是李鬼子還是那個局長都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相比之下王政委反而顯得有些狂妄和過於不知收斂了,不過他們那種身份的人好像都很喜歡這樣,這可絕對不是我身邊這些混混們相比的。
“看着沒,我說啥來的!”我瞧了瞧身後那些人說,“這下你們放心了吧,我李叔來了!”
大家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但還是有人不清楚老爸和李鬼子之間的聯繫,仍然持懷疑態度,我也不想跟他們多做解釋,便示意海子叔和耗子帶他們退後以免再起事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也漸漸黑了下來,分局大院裡點起了燈,在外面望去隱隱能看見有人在分局大樓裡走動,我很期盼能看見老爸的身影,可左等右等都沒有消息。
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李鬼子終於被幾個局領導說說笑笑的送了出來,眼看着李鬼子都已經駕車而去,卻仍然不見老爸的蹤影,正在着急之時,跟着那幾個領導一起出來的老穆走了過來,我和海子叔趕忙上前想要詢問。
沒等我們開口就聽老穆說對海子叔說:“你大哥沒事兒,那姓李的都打點好了,明天我就放人。”
“操,人是你抓的,當然得你放了!”海子叔憤憤的說,老穆卻話裡有話的說:“那還是他自己想進來的呢!”
“少放屁,誰沒事兒願意主動往你們這裡進,你趕緊把宇哥放出來襖,不然……!”海子叔還想威脅,老穆沒理他轉身就走。
就在這時,海子叔和耗子的電話都響了起來,海子叔不耐煩的接起電話沒說兩句就勃然大怒道:“我操他媽,是誰敢踩咱們的地盤,活膩歪是不,等着我!”
放下電話他剛想跟耗子說什麼,就見同樣打完電話的耗子也神色凝重的說:“我那頭也讓人砸場了!”
“小峰這個狗逼,趁我不在家來這手,老子非剁了他不可!”海子叔的吼聲響徹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