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得知當年黃皮子協助自己陷害孟瘋子的事情已經敗露,老爸也處於了一種異樣狀態,說不清他是在緊張還是害怕,總之與平日相比之下顯得不那麼淡定了。
緊張的戰前氣氛籠罩在向西街上空,尤其是現今耗子帶着部分精銳另起爐竈,李濤也領着黃臺的人馬去了市中心,老爸在向西街勢力大不如前,面對亡命徒般的孟瘋子,究不能頂住還真讓我擔心。
“宇哥,放心吧,老瘋子敢來我就讓他有來無回!”聞訊趕回來的海子叔對老爸勸道,他也看出了老爸眉宇間的憂慮。
正在晃神的老爸似乎沒聽清海子叔在說什麼,只是眉頭緊鎖的望着外面的街道,就好像孟瘋子隨時都會殺過來一般,這種緊張的氣氛讓我都覺得有些透不過起來,只好跟老爸一樣看向窗外。
好一會兒老爸纔回過神來對海子叔沉聲說:“讓大家都小心點兒,孟瘋子可不是老三媳婦他們,他辦事喜歡直來直去,而且有仇必報,他如果知道了這個消息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咱們算賬了!”
“知道!”海子叔應了聲,神情也如臨大敵一般的嚴肅起來,他也很清楚孟瘋子不好對付,與長樂街其他人不同,他更多都是真刀真槍的解決恩怨,在現在這種大環境下他這種作風反而更讓人覺得頭疼。
老爸點了支菸,眼睛盯着窗外緩緩的說:“跟他打我不怕,我擔心的是之後的麻煩,他孟瘋子是亡命徒可以啥都不顧,可咱們不能陪着他瘋,跟他一直糾纏下去對咱們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那咱就直接一次把他擺平,大不了我拿命拼他還他媽能咋地,出來混不都是你坑我我害你嘛,那麼多年以前的事兒了他還有沒完沒了襖?”海子叔咬着牙說,老爸一擺手道:“當年那事兒咱確實做的不太講究,明着幹不過人家就玩陰的,換成誰肯定都不會罷休的,何況他還是孟瘋子。”
“操,有啥講究不講究的,反正幹了幹了,他想報仇就來唄!只不過我有點兒納悶,這麼多年的舊事兒咋就突然又被提起來了,他老瘋子早幹啥來的?”海子叔有些想不透說。
老爸點點頭道:“一開始我也納悶,還覺着可能是黃皮子自己心虛,不過聽他說這事兒是小峰透信兒給他的,我倒覺得這裡面肯定不簡單,弄不好就是老三媳婦他們通過什麼渠道查着這事兒之後特意告訴孟瘋子,讓他來找咱們報仇的!”
“這個老逼娘們,她閒的鬧心了是不!”海子叔憤恨的罵道,老爸則冷笑了下說:“藉着這事兒讓孟瘋子跟咱們死磕,不管誰輸誰贏,對她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死了她報仇的心願也就了了,孟瘋子完了以後就徹底沒人能壓着她了,根本就是驅虎吞狼的招數!”
“老逼娘們還真陰,孟瘋子也夠彪的,老讓她耍着當槍使,真他媽沒用!”海子叔氣呼呼的說,老爸則站起身站在窗口面色凝重的說:“現在只能接招了,我倒想看看老三媳婦後面還有啥本事要耍!”
也許是孟瘋子還沒得知黃皮子的事兒,這一晚總算是安全度過,這讓我們都稍微鬆了口氣,至少老爸能借着白天的時候想想辦法,最起碼找來些幫手也是好的。
見老爸一夜沒怎麼睡好並且早飯也沒吃,由於擔心他的身體,我便去到街上想要買些早點,可剛出門沒走多遠迎面就撞上了失魂落魄的黃思源,一見我他就驚慌的說道:“我爸走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啊?”我有些愣住了,一時沒弄清發生什麼,而焦急萬分的黃思源也沒跟我多做解釋,跌跌撞撞的就朝飯店奔去,我趕忙回頭跟在後面同他一起去找老爸。
“我爸昨晚說有事兒要交代下,今天一大早就沒人影了,啥也沒帶,還把家裡存摺的密碼給我寫了下來,我覺着可能要出事兒……”一見到老爸黃思源就說起了事情的經過,眼看就要擔心哭了出來。
老爸對突然發生的情況也沒料到,又詢問了一番之後急忙叫我把海子叔喊了過來,海子叔一來老爸就質問道:“你咋沒讓人看着點兒黃皮子呢,他走了都沒人知道?”
“他不是就準備跑路嘛,誰合計他還能跑啊,我也就沒考慮那些……”海子叔尷尬的解釋道,隨即就喊來幾個手下詢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黃皮子,可所有人都沒留意那個男人的行蹤,誰也不清楚他去哪兒了。
在向西街一帶搜尋了一圈,還不見黃皮子的蹤跡,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他也沒回來,這可把黃思源給急壞了,不停偷偷的抹着眼淚,似乎有了什麼不好的預感,我安慰他了幾句便再次去找老爸。
剛走進去就聽見老爸正和海子叔說:“剛纔我跟小峰聯繫了,猜得一點兒沒錯,就是老三媳婦在背後搗的鬼,聽說是那個姓王的無意翻着了孟瘋子的案宗,就順藤摸瓜找着了當時負責這案子的人還有退休的老朱,結果就查明白是咋回事兒了!”
“這對狗男女都他媽不是好貨,等我有機會不弄死他倆的!”海子叔氣得一拍桌子罵道,還沒等老爸說話身上的電話就響了,接起電話剛聽了兩聲老爸就勃然大怒道:“我操尼瑪,你罵誰呢!有種兒的給我報個名來!”
我和海子叔都詫異的看了過去,不知道這是誰來的電話,而正怒氣衝衝的老爸忽然神情一變,隨即放下電話對海子叔吩咐道:“走,去街口,有人打電話說要把黃皮子送回來!”
說完話老爸就披上衣服帶着海子叔走了出去,想看個明白的我也遠遠跟在了後面,看着海子叔招呼一衆手下跟在他和老爸身邊直奔街口而去,整條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他們身上。
來到街口,老爸示意手下不要聚攏過來,自己帶着海子叔站在路邊警覺的觀察着面前這條馬路,好像在等什麼人到來一般,喧囂的向西街此時也安靜下來,周圍所有人也意識到將有大事兒發生都閃退到了一旁。
夜幕之下,老爸和海子叔像兩尊大理石像般巍然不動,就那麼肩並肩的站着,海子叔的手一直扶在後腰,十分堅定的守在老爸身邊,剩下的手下散落在四周,全神貫注的注意着倆人的一舉一動。
好一會兒,一輛麪包車從遠處緩緩駛來,慢慢在街口經過,黑色的車窗讓人看不清裡面坐了什麼人,海子叔見狀剛要護在老爸身前,老爸卻衝他擺了下手,隨即倆人同時警覺的向後退了幾步,目光盯住了這輛還沒有熄火的車。
龜速般前行的麪包車忽然被人從裡面將門打開,隨後一個人就被按住放在了門口,所有人認了出來那正是黃皮子,只不過他此時渾身是血一副慘狀,看樣子被打得不輕,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
“老瘋子,你有本事就他媽下車,少整這神逼叨叨的事兒!”海子叔衝車裡喊道。
但誰也不確定孟瘋子究竟在沒在車裡,並且車裡的人也沒答話,就當衆人警惕之時,黑洞洞的車內伸出一隻手將黃皮子推下了車,然後門一關就從他身後開了過去,在不遠處的路旁停下來,彷彿裡面的人在監視着黃皮子。
站在車和老爸他們之間的黃皮子勉強站穩,目光呆滯的看了看周圍又望向老爸,老爸見狀高聲問道:“黃皮子,你這是咋地了?”可黃皮子沒有答話,絕望的仰起頭朝着漆黑的天際哀嚎道:“孟大哥,我對不起你,今天就算是給你個交代!天宇,你欠我條命,我兒子就交給你了!”
話音一落他將手伸向裡懷,海子叔怕黃皮子是要對老爸下手,慌忙護着老爸向後退,但黃皮子卻掏出一個飲料瓶,擰開瓶蓋將裡面的液體一股腦從頭頂澆了下去,最後又將空瓶子一丟,另一手舉起了一隻打火機,五官幾乎都要縮在了一起。
“黃皮子,你到底要幹啥,想咋地你跟我說,千萬別幹傻事兒!”老爸看出情況不對趕忙大喊道,但黃皮子此時好像什麼都聽不見,轉頭瞧了瞧還沒離開的那輛車,突然眼睛狠狠一瞪,啪啪兩下按着了打火機,徑直點燃了還在滴着液體的衣袖。
一股火焰順着他的胳膊轉眼就竄遍了全身,一切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包括我在內很多人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一個“火人”就在街口狂舞了起來,淒厲的慘叫伴隨着衆人的驚叫,場面極其嚇人。
“趕緊把火滅了,快!”老爸失聲叫道,想過去救黃皮子卻被海子叔死死抱住無法上前,紛紛閃避的人羣裡,有幾個膽兒大的想過去救人,但馬上就又退了回來根本無法上前。
“爸!”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只見聞訊趕來的黃思源看到這一幕幾乎都要崩潰了,見他要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我趕緊斜刺裡上前阻攔,直接把他撲倒在地,用盡力氣摟住他,眼睛卻忍不住望向還在火焰之中痛苦掙扎的黃皮子。
火映紅了向西街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