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耗子的到來事情得以暫時緩解,我們也跟着耗子去了向東街,在一家按摩店坐下,胡柏航就衝耗子致謝道:“耗子叔,多虧你了,我還擔心你不能來了,你可不知道,剛纔都嚇死我了!”
“我可不都不太想去咋地,誰知道你們幾個又惹啥禍了!”耗子悶聲說,又瞧了瞧淚跡未乾的陳澤和李巖命令道:“收拾收拾東西,先在向東街混今天,管是帶帶那些小痞子還是拉客、掃地的,反正就先做做樣子給天宇哥看吧!”
倆人點點頭便默默的坐在了一邊兒,我有些難過的看了看他倆,然後就好奇的看向耗子和胡柏航,耗子只是對我無奈的搖搖頭,似乎也看出來這次我又闖了禍,但卻也沒有問我緣由,或許在他看來我真的已經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跟胡柏航閒聊了一會兒,耗子這才終於轉頭對我說道:“太子,這次到底因爲啥我也不想問,但畢竟這幾年我要是看你長起來的,作爲當叔的還得勸你兩句,別老惹天宇哥生氣,他對你很夠意思了,你惹了那些禍,他還寧可啥都不要的保你,光憑這點他這個爸當得就夠格!”
他這話說得我有些詫異,畢竟從他提出要自立門戶之後,在我心裡就已經把他看得和李濤、小峰之流看成差不多的人了,我甚至都有些認同海子叔對他那“叛徒”的稱呼,如今他跟我說這種話,實在讓我懷疑他有幾分是真心。
也許他看出了我的懷疑,於是繼續對我說:“可能在你看,我耗子跟小峰一樣是背叛天宇哥當了叛徒,天宇哥確實一直都在栽培我,即便到了今天他都還在幫我,我是欠他不少。只不過人這輩子總得爲自己活一次,我現在就是要爲自己活一把,我相信天宇哥他肯定也理解我,我打心裡感謝他,所以你放心,不管到啥時候我都是你耗子叔,對天宇哥我也絕對不會有啥歹心的,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他這番話讓我無言以對,並且我的確覺得他字字的情真意切毫無虛情假意,畢竟他也沒必要對我說這些虛僞的漂亮話,這讓我不得不相信他的心意,也漸漸愈發理解,很多事情並不是絕對的非黑即白,離開老爸不代表一定就算反目成仇,同樣繼續跟在老爸的身邊兒也不一定就是忠心耿耿。
“文浩叔,今天謝謝你了……”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心底的對耗子道謝,既是爲過去他對我照顧的感謝及我曾經對他有誤解的致歉,也是對他以後的一種祝福,我現在開始相信老爸當初對耗子的評價,他確實是這個時代爲數不多仍然保有過去舊江湖精神的混混之一,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也並非他所願,只能怪命運這個傢伙總是喜歡作弄世人。
耗子對我擺擺手示意我不要在意,胡柏航也湊過來玩笑道:“耗子叔,我咋發現你現在變得會說話了呢?”
“廢話,我現在可是老大,再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誰能給我面子,這也是天宇哥教我的。”耗子淡然一笑,然後對胡柏航提醒道:“航少,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兒襖,我可幫你們了!”
“沒問題啊,我航少啥時候說話不算數過!”胡柏航拍着胸脯保證道,我則莫名其妙的看看他倆,不明白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聯繫。
耗子滿意的點點頭說:“行了,你們先坐着,我忙去了,等天宇哥差不多消氣你們再回去吧。”
說完話耗子就離開了,見他出去後,我低聲問胡柏航:“耗子是你找來的吧,他爲啥願意幫咱們這事兒,你是不是答應他啥了?”
“無利不起早,就算是耗子這種人也得意思意思纔好求人幫忙嘛。”胡柏航嬉皮笑臉的說,我一聽則繼續追問他到底答應給耗子什麼好處,他也沒有隱瞞就答道:“還能是啥,就是答應幫他跟睿睿她爸搭橋唄,現在李濤跑市裡折騰去了,睿睿她爸又不咋待見他,早晚他得出黃臺出去,耗子又不傻當然想試試機會了。”
“這麼大的事兒你也該答應,你膽兒不小啊!”我驚訝的說,他卻一搖頭說:“我再他媽能耐也不敢做這主啊,是乾爹前兩天問我,能不能找機會幫耗子打入黃臺。我這幾天玩瘋了差點把這茬都忘了,這回的事兒正好讓我想起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就趕緊連夜給耗子打的電話,求他今天出面救場,順便把乾爹交代的事兒也辦了。”
“你咋知道老爸就一定能給耗子面子呢?”我笑了笑問,他則繼續對我說:“乾爹也是礙着面子沒法不來勁兒,再咋說咱們也都是小孩兒,他也不好真下手,主要還是生你的氣,耗子這麼一來也是給了乾爹個臺階下,這麼一打岔不就過去了!你是他親兒子,犯再大的錯他也不能真要你命,不過這兩天你可得注意了,要是皮肉真受苦啥的你也得忍着,就多跟乾爹認錯說說好話吧!”
“你小子啊!”我笑着推了他腦袋一下,越來越覺得這傢伙不簡單,居然都會一舉多得的套路了。
一直在向東街呆到很晚,我才決定回去找老爸,希望半天的時間他能消了些氣,更想他平靜下來想想怎麼應對李濤的問題,這纔是最重要的,那罪惡的勾當必須有人制止了。
囑咐陳澤和李巖在向東街老實幹活,我則和胡柏航回了向西街,一打聽就得知老爸已經離開了家,我猜想他應該是去想辦法解決李濤的事兒了吧,心裡還好過了一些,看來還爲時不晚。
放心不下的胡柏航留在向西街陪着我沒有回家,還想方設法的給我講一些他在黃臺碰上的趣事和有意思的人開解我,印象裡我倆已經有一陣子沒這麼在一塊聊天了,我真不想也像跟其他人那樣,與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畢竟他現在是我最值得信任的兄弟。
第二天還在呼呼大睡的我卻被胡柏航匆忙的叫了起來,我揉了揉眼睛定睛觀瞧,卻發現他一臉凝重,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等我問他怎麼了,他就壓低聲音說:“乾爹找你過去,你最好有點兒準備啊……”
一聽這話還沒怎麼睡醒的我馬上就精神了,坐起來忙問道:“咋地了?”
“走吧,肯定還是那事兒,不過乾爹還找了不少人過來,李濤也來了……”胡柏航無奈的搖搖頭,似乎在爲我擔心。
我心情忐忑的和胡柏航離開老房子前往了飯店,剛一進去就怔住了,赫然發現包括李濤、耗子在內的幾個人全都在場,就連鄭輝都來了,此時老爸坐在衆人當中,身邊的海子叔則好像是在對老爸勸着什麼。
見我來了,老爸冷聲命令道:“過來!”我嚥了下口水,磨磨蹭蹭的往前走着,還不放心的看看衆人,心想老爸莫非是要當衆處理這件事情,可爲什麼我看李濤好像沒什麼異樣,還像往常那樣衝我微笑呢。
“沒跑襖?”老爸冷聲問了句,“膽兒不小!”
“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低下頭去,緊緊攥着拳頭,手心已經完全出了汗。
“乾爹,那啥,你們先談正事兒,我跟苑意去那邊兒坐着啊。”胡柏航過來打圓場道,老爸卻瞪着他呵斥道:“沒你事兒,躲一邊兒去!”
“誒,是!”胡柏航不敢不從,只能衝我搖搖頭然後就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邊兒。
老爸站起身掃視了一下衆人,隨即便目露兇光的對我命令道:“去,上那邊兒關二哥像下面跪着!”
我心裡就是一緊,卻只能乖乖從命,走到供奉着關公神像的佛龕前跪了下來,爲了緩解緊張還特意提起鼻子聞了聞飄散着的燒香問道,正好與一臉正氣的關公打了個照面,不由得一激靈,覺得他老人家好像正在怒視着我要質問我的罪過。
“把衣服脫了!”老爸又狠聲說道,我只能繼續照做,把上衣脫去只穿着背心跪在衆目睽睽之下。
見我準備妥當,老爸厲聲對衆人說:“今天找你們來是做個見證,我這不爭氣的兒子犯了錯,今天我要在關老爺面前給大家一個交代,讓老天和所有人都知道,我天宇從來不偏不向,對自己的兒子也一視同仁!”
說完這話,身後就傳來了老爸的腳步聲,我不禁回頭偷眼看去,竟然見到老爸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根黑膠皮軟棍握住手裡,面無表情的向我走來,看樣子這是爲我準備的。
不過老爸也真是的,在這麼多人面前做樣子教訓我也不像點樣兒,好歹拿個木頭的啊,一個膠皮棍子實在太糊弄人了,眼瞅着那東西在他手裡一撅就變形,這不痛不癢的讓大家看了像怎麼回事兒,估計這就是給李濤看的吧,我一咬牙就挺過去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讓你犯渾!”老爸冷不丁來了一句,手裡的軟棍也砸中了我的後背。
“我操!”我熬一嗓子叫了出來,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東西居然打得我疼痛難忍,整個後背像被震碎了一般。
“嘴還不乾淨!”老爸呵斥着又是一下,我徹底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