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吳宇航與那些東西隔絕,以便有機會戒除,我再一次將處於閒置狀態的無賴團伙找了過來,吩咐他們看住吳宇航。畢竟他們也都算是我信得過的人,也不會把吳宇航現在的情況透露出去,而且對我交代的事情也一定就盡心完成。
在臺球廳安頓吳宇航的過程中,他那個瘸子小叔卻一直都置身事外般的冷眼旁觀着,種種跡象都讓我不禁懷疑他根本就知道自己侄子都做了什麼,可至於作爲家中長輩對此不制止不勸解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我也不太想跟這個早就麻木了的殘廢男人多說這些問題,只是告訴他這幾天無賴團伙會在臺球廳呆着,如果有事兒可以要他們幫忙來代替吳宇航,他對此也沒什麼異議,只是表情複雜的看了看吳宇航住的那間小屋。
雙眼無神的坐在臺球廳外面,心裡不斷在想,吳宇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到底要承擔多大的責任,而吳宇航又會不會恢復如初同樣讓我擔憂不已,我真不想看他也如李夢陽那樣自甘墮落。有過因爲這事兒被抓的經歷,我很清楚那些人最後都是什麼樣子,更爲重要的是,其中許多人不但自己深陷泥潭,而且還會像負心漢那樣去坑害其他人,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惡性循環。
“完了,全都完了……”胡柏航在我身邊兒痛苦的自言自語着,他已經託人打聽了關於黃臺販毒的情況,儘管沒有市中心那般氾濫,但基本跟吳宇航說的差不多,而且過去跟他們混在一起的好幾個哥們也基本和吳宇航一樣,擔當着被害者和幫兇的可悲角色。
“睿睿她爸總告訴我別像過去在外面瞎混,我也真以爲自己不是小痞子了,跟他們這些人也不咋聯繫了,弄得居然連他們變成這樣都不知道,我真他媽混吶!”胡柏航悔恨的說着,還用手狠狠扯了兩下頭髮,好像要讓自己清醒下來一般。
聽到這話我只好安慰道:“你眼瞅就是黃臺駙馬爺了,當然不能像以前那樣了,這事兒也不能怪你,是那些賣的人畜生,而且他們自己也不爭氣!”
“操,你知道我最難受的是啥不?”胡柏航悲痛的對我說,“那就是看他們這樣,我卻啥也做不了,甚至連他媽話都不敢說,你說我算個啥玩意兒啊?我就不明白了,爲啥讓咱們碰上那個姓付的,如果那天他不是拉咱們回來,他肯定進不了城就得被截住!”
胡柏航這話就好像是重重的一記耳光打在了我臉上,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是我把負心漢帶到我們身邊的,造成現在的狀況我絕對是難辭其咎,尤其是看着自己認識的朋友也在被毒害,悔恨的心情更是難以言表。
這時陳澤和李巖也從裡面走了出來,李巖開口對我說道:“太子,宇航哥可算是被咱們給弄睡着了,那模樣真嚇人……”
“你們哥幾個受累了,都歇歇吧,還不知道得看他到啥時候呢。”我無精打采的囑咐着揮手讓他倆進去休息,可倆人似乎也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全都站在一旁滿懷心事的看着我。
望着黃臺夜晚的街道好一陣兒,寒風稍微將我吹得清醒了一些,我將手中的煙彈飛,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必須得跟老爸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兒,要不然他都得一直矇在鼓裡!”
“啥,你要跟乾爹說實話?”胡柏航一聽就站了起來,憂心忡忡的看向我,我則心意已決的點點頭繼續說:“眼下也沒別的辦法,除了老爸之外別人不能也不會去管這事兒的,能阻止李濤的也只有他了!”
胡柏航聽後眉頭緊皺道:“你要是跟乾爹說了李濤和那姓付的事兒,那你在外地別抓那事兒肯定也瞞不住了,憑乾爹的能耐只要一細問,你想編都編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準備跟他有啥說啥,好讓他能想辦法應付這事兒。”我說着轉頭看向了陳澤和李巖,聽說我要去和老爸交代實情,倆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始作俑者的陳澤臉都嚇白了,嘴嘎巴了半天也沒發出聲音。
“太子!”李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要是跟天宇老大啥都說了,我怕小澤子就完了啊!能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先別這麼着急啊……”
“那要拖到啥時候,你看看現在,已經多少人被禍害了!”我表情凝重的說,“吳宇航都要這樣了,下一個是誰,是你,是他,還是我?真等到那時候啥丟晚了!你們知不知道,我是發了多大狠心纔沒被李夢陽給帶上道的,當時我要是有一點兒動搖,那今天被你們看着的人就是我了!”
聽完我這話李巖也無言以對了,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只是一開始我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更沒料到那個不起眼的邋遢男人負心漢居然是個隱藏極深的惡魔般的人物。
我們幾個人此時都沉默了下來,周圍的風聲和遠處的狗吠都格外清晰,每個人也都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釀下大禍的我們誰也不知道在真相揭曉之後會發生什麼,尤其是陳澤和李巖。
好久之後,一直都發怯的陳澤突然挺直腰桿,鼓起了萬分的勇氣對我說:“太子,既然事兒是我惹的,那這雷就我頂了,到時候天宇老大要是怪罪,你們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要殺要剮我他媽都不帶認慫的!”
“話說得容易,誰都知道乾爹就恨搞毒品的,現在惹了這麼大的禍,誰知道乾爹聽完得氣成啥樣,殺你剮你都是輕的!再說了,你以爲你說都算你的就能行了襖,苑意還是跑不了,沒準兒還得怪苑意找人背黑鍋,到時候更倒黴!”胡柏航搖搖頭,並不同意陳澤的做法。
“那就給我也算上!”李巖悶聲說道:“要不然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把我和小澤子倆人的命押上也是應該的,誰讓咱倆沒照顧好太子,讓他被抓走才認識了那個姓付的!”
見倆人如此態度,我心裡也說不上來是欣慰還是難過,但事情已經刻不容緩,想要彌補過失那就必須儘快和老爸說出實情,以免更嚴重的狀況發生,至於我自己,我倒是寧可用一切來挽回我造成的這場災禍,這或許也是我“罪有應得”吧。
想罷,我邁步來到陳澤一臉嚴肅的說:“不管你信不信,就算事情到了今天這步,我心裡也沒多怪你,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一直以來你和他們都是實心實意的保護我!只不過,你和我一樣都沒想到事兒會這樣,如果一開始能料到的話,咱們肯定都不會再那麼做了,對不?”
“嗯……”陳澤應了聲,後悔和害怕的情緒交織在了一起,好像都要哭出來了。
“澤子,我不敢保證老爸一定不會對你咋樣。”我看着陳澤說道:“但有一點你放心,這事兒的責任主要在我身上,如果老爸處置了你,那我也不肯定會躲一邊兒去的,他怎麼對你,我就讓他怎麼對我!”
“太子,你……”陳澤聽罷整個人都僵住了,淚水也不禁託眶而出,我則衝他一擺手,抓起他的拳頭朝自己胸口狠狠捶了一下高聲說:“有錯了咱們一塊兒抗,要死咱兄弟也一起死,我老爸不收拾我,我自己都給自己個了斷!”
陳澤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他也明白,正是爲了袒護他,我才一開始就隱瞞了很多事情,如今失態嚴重,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揹負着深深的罪責,如今我準備勇敢去面對這一切,那他也自然無法在躲避了。
“太子,算我一個!”李巖也走了過來十分堅定的說道,我笑着點點頭,另一隻手也抓住他的拳頭,同樣給了自己一下。
見我們三個人都說好了,旁邊的胡柏航想了想,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操,那我也不能不講義氣啊,誰讓當初是我找你陪我去的呢,肯定得算上我了!”
“送死的事兒用不着勉強。”我強顏歡笑的說道,他卻一晃腦袋說:“誰他媽想死啊,我是合計,咱們這麼多人一起認錯,沒準兒乾爹就心軟了,人家不是說法不責衆嘛!要是能多拉點兒人,我恨不得再找幾個一起陪着呢!”
“就他媽你鬼主意多,咱們都準備不要命了,你還合計活着的事兒呢。”我笑罵道,卻伸手把他摟了過來。
胡柏航淡然一笑道:“操,活着當然比死好,我可剛享福沒幾天,這世上能讓我豁出命去的,除了我媽和乾爹之外,也就他媽剩下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