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胡柏航來到我身邊,我依然沒有完全從詫異之中猛醒過來,只聽他氣喘吁吁地對我說道:“門一撬開咱們就進去了,都沒見着乾爹的人影兒,他幾個還在上面找呢,我趕緊下來告訴你一聲,你先冷靜冷靜,可別幹啥衝動的事兒!”
我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擡頭向上看了看,甚至有點懷疑胡柏航是不是在唬我,可看他的表情應該不像在說傢伙,這就更讓我犯糊塗了,只好向已經走到了樓門外的李濤看去。
李濤的突然出現也讓原本已經馬上就要動起手兩幫人都停了下來,誰都清楚,現在的情況下他的決定將直接影響全局走向,兵強馬壯的他究竟是會繼續以老爸的乾兒子身份捍衛老,還是會在利益和野心的驅使下忍不住露出跟那些人同樣猙獰的面目呢?這在任何人來說都無法確定,但卻又和自己本身的命運息息相關,我猜剛纔李濤的躊躇不決跟這也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沒人看得出來李濤是什麼立場,我甚至都有點懷疑他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心裡也許還是在糾結的,畢竟一個決定往往能改變很多人和事兒,更何況是在這種生死攸關的關頭呢。
見李濤出來了,他那羣手下這才走了過來,跟他站在一起,同時也將兩邊的人給隔開,雙方都異常緊張的看着他們這夥兒人,各種在思忖着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
“濤子,咋樣了啊?”還沒等耗子說話,金老三就搶先問道,那語氣真讓人覺得他倆之前已經商量好了什麼。
可李濤並沒答言,只是沉着臉來回看着兩邊兒的人,就好像在衡量輕重一般,金老三見狀有點急了,大聲的問李濤:“到底咋回事兒,天宇是死是活,你痛快給個話啊!”
耗子觀察了李濤一番同樣看不出什麼,有些着急的又轉回頭看了看這棟樓,然後詢問似的看向我,可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能對他無奈的一攤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局面有些僵持,誰也不知道李濤在想什麼,金老三早已經按耐不住,看李濤遲遲不表態,他似乎是想添一把火,像對其他人那樣直接把李濤也給帶上賊船,他想了片刻就舉起手裡的砍刀,高聲喊道:“濤子,別他媽忍了,咱哥倆一起動手,得着的好處大家分!”
喊完這話,金老三便吆喝着其他人跟他一起往前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眼看他們已經衝上來了,李濤的幾個親信都疑惑的看着他,有倆人還在低聲詢問着什麼。
李濤只是很短促的擺了下手,然後轉頭盯着哇哇亂叫的金老三衆人,似乎已經有些堅定了自己的立場,就在金老三這幫人即將穿過他們身邊之時,李濤突然一聲斷喝道:“你們這幫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還他媽敢跟我乾爹作對,我今天就替乾爹好好教育教育你們!”
我清楚看見了衝在最前面的金老三那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好像根本沒想到李濤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還站下來盯着李濤十分錯愕的說了個你字,李濤已經揮起鐵棍打倒了兩個傢伙,直奔着他來了。
這個時候金老三也來不及責問李濤,只好慌忙向後閃躲,並急聲呼喊着其他人動手,而李濤的手下早就搶先一步對他們的人下手了,因爲李濤的決定讓他們大部分人有些措手不及,剛一交手不少人就被立刻放倒在地,只能在地面上翻滾、嚎叫,任憑李濤的人對自己又砍又砸。
見表面立場的李濤動了手,我們所有人才都長長的鬆了口氣,誰都清楚李濤他們的實力,以我們現在的人手來說,即使是耗子也不想跟他們交手,而且目前這個狀況想要打退金老三這幫人還真要仰仗李濤他們了。
“回屋呆着去,沒有的話也不興出來!”耗子對我和胡柏航喊道,他看得出雖然李濤這幫人實力強勁,但對方來的人也不少,而且又都是抱着垂死掙扎的心態,爲了保證萬無一失,他也必須帶人加入戰局了。
有耗子發話,老豹不由分說就把我倆推回了屋子裡,順手將門關上後,他就拎着傢伙也衝了上去。我和胡柏航都放心不下,一進屋就快步跑到了陽臺,站在窗戶後面緊張的注視着外面的這場打鬥。
與耗子這幫人和李濤的黃臺幫相比,金老三臨時糾集的這些人多少有點烏合之衆的意思,除了金老三的朝鮮幫之外,其他勢力的人不知道是真不行還上心有忌憚,簡直有點不堪一擊,要不是仗着人多,估計早就被打敗了。
我發現在打鬥的人羣中,李濤格外的顯眼,他十分賣力的揮舞着手裡的鐵棍,在幾個親信的輔助下左衝右突簡直是勢不可擋,不少人跟他只打了個照面就落荒而逃,氣得金老三嗷嗷直罵卻也無濟於事。
爲了穩住局面也爲了發泄憤怒,金老三狠了狠心,帶着他幾個手下主動接近了李濤,要開始一場事關最後勝負的搏鬥。平心而論,金老三這傢伙也確實是一員猛將,再加上身邊跟着幾個同樣彪悍的鮮族男人,竟然沒費太大的勁兒就打到了李濤的面前,途中還砍翻了幾個耗子和李濤的手下。
耗子也許是擔心李濤萬一有差池會影響戰局,急忙帶人上前幫忙,可還沒等他過去,李濤就很不在意似的瞄了耗子一眼,隨即怒吼一聲帶着人就跟金老三這幾個人打在了一起,並且毫無一點兒的懼色。
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本想過去幫忙的耗子見狀也停了下來,思索了兩秒鐘就轉過頭去對付其他人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爲之,他對付的明顯都是一些無名之輩,且也沒有朝鮮幫那麼勇猛,打得倒也是得心應手。
現在的戰局之中,最爲激烈也最關鍵的就是李濤和金老三之間的生死相博了,兩人帶着各自的親信揮舞着手裡的傢伙什你來我往,過程已經可以用慘烈來形容了,金屬碰撞的聲音和悽慘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幾乎他們的一次交鋒都會有人負傷倒下,看得我和胡柏航也是膽戰心驚。
正在全神貫注之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道:“外面沒事兒吧?”這突然的一嗓子嚇得我和胡柏航都是一哆嗦,趕緊回頭看去,發現原來是黃思源走出了屋子站在我們身後。
“沒啥,就是幫不要命的來鬧事兒,一會兒就好,你睡覺去吧啊。”我佯作不在意的說,可精神早就高度緊張了。
“你可真能開玩笑,打成這樣我咋睡啊……”黃思源悶聲說着,走到我身邊跟我一起向外觀望起來。
“叛徒果然就是叛徒啊,最後只能走這條路。”黃思源緩緩的說,我看了他一眼,不清楚他是在說外面的金老三還是在說自己。
“叛徒?他可不配。”我輕蔑的說道:“他這個叛徒的身份也是我老爸給他的,要不然他狗屁都不是!”
黃思源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你們向西街也真怪,好不容易弄出來這麼多幫手,差不多可以跟長樂街掰掰手腕了,可又來了這麼一下,這不是自己削弱自己的實力嘛。”
“這……”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強詞奪理似的說,“他們跟咱們不是一條心,遲早都得走這步,還不如早點兒把他們收拾了。”
聽到我的話黃思源輕笑了下,冷聲說:“所以我說你們從來不把別人的命當命,跟你們自己比起來,其他人啥都不是。”
“操,把嘴閉上吧你,一天哪那麼多歪理邪說,真不把你當回事兒早他媽不管你了!”沒等我說話,胡柏航就不滿的呵斥道,然後又神情緊張的看向外面,嘴裡還唸唸有詞,好像在祈禱似的。
此時外面的李濤和金老三已經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一開始跟着自己的手下也基本都被打傷、打散了,李濤身邊已經沒什麼人了,而金老三身旁也只剩下兩個頭破血流的鮮族男人,附近的其他人很自動的給他們讓出了一塊地方,好像誰都不敢輕易插手進來,只是在外圍亂打着。
李濤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不禁露出一絲冷笑,擡起腳慢慢向金老三逼近,氣惱不已的金老三對李濤罵了聲什麼,然後將身邊兩個手下向前推了過去,倆人一左一右揮刀砍向李濤。
見此情景我不免有些略顯疲態的李濤擔心起來,但李濤卻並沒有退意,側身上步用手裡的鐵棍擋住一個男人橫劈過來的刀,緊接着十分迅速的伸出另一隻手攬住那人的脖子,然後用力將那男人扭到自己身前當成了擋箭牌,另一個男人的刀此時也剛好到了,不偏不正就砍中了同夥。
李濤身前的男人大叫一聲,對面那人也是一怔,李濤趁機鬆開了手,一棍子就砸在了對面男人的頭上,那人好像失去知覺一般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系列的動作之快讓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我怔怔的看着在朝金老三走進的李濤,有些忌憚的嚥了下口水,我現在相信不管哪方面他都算得上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