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擺着李濤正在將金老三現階段能召集來的手下爲己所用,可寄人籬下的金老三雖然不爽但爲眼下考慮又沒法說什麼,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我越看越覺得他這才叫剛出虎穴又入了狼窩,所有的一切好像根本都已經由不得他了。
可以說,金老三的投奔倒讓李濤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只是我不清楚造成這一狀況的耗子當時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是他原本就是有意如此的呢,可這豈不是更加讓李濤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得勢,耗子他可能會願意看見這種情況發生嗎?
看着金老三如今像個跟班似的在李濤身邊,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東山再起,或者最後他也將走上被吞併的地步,不是長樂街也會是老爸他們,因爲這本就是個強者至上的世界,弱者連抗爭命運的機會都沒有。
傍晚時分,李濤陪着我們幾個吃飯,飯還沒吃完,他就吩咐手底下的人集合然後在飯店外等他,也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正猜想着,他又叫人把金老三給找來了,一見金老三他就開口道:“金三哥,一會兒我帶咱倆的那些兄弟們去幫你把讓人佔了的店要回來,你準備準備啊。”
李濤這話聽着像是商量,可其實就是在下達命令,金老三遲疑了片刻,有些猶豫的問:“能說要就要回來襖,是不是可能還得動手啊?”
“咋了,三哥,動手你能害怕襖?”李濤輕笑着問,金老三馬上一搖頭,裝很似的說:“我他媽能怕這事兒,你也太小瞧你三哥了吧!不過,耗子那頭是不是得打個招呼啊,他不是說這事兒他去說嘛……”
看着李濤滿不在意的樣子,我很擔心他會當衆表現出對耗子的不屑,讓金老三他們這些外人看老爸他們的笑話,想了想就突然對身邊的胡柏航抱怨道:“你能不能講究點兒,我剛纔給你夾了那麼大一塊肉,你動我眼前的菜總得跟我說一聲吧,要不然以後咱還咋處啊!”
胡柏航被我說得一愣,莫名其妙的看向我,我衝他擠了下眼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後就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起東西來。此時我已經發現李濤正在看我,臉上浮現着莫名的笑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懂我的意有所指,笑着對金老三說:“那當然了,這街上的事兒必須都得先讓文浩哥知道啊,我這就打電話跟他說。”看李濤真的在撥電話,我這才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耗子得知李濤的想法後會不會同意。
電話接通後李濤寒暄了一番,然後開門見山的問道:“文浩哥,我三哥有點着急,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你,他想知道知道他讓人佔了的買賣啥時候能處理好,對,他一直老老實實地等你信兒呢。”
電話那頭耗子好像說了些什麼,李濤聞聽很堅決的說:“行了,文浩哥,這事兒你要是信得過就交給你兄弟我了,你跟他們那種貨色翻臉多失身份啊,我去辦!搞定之後你就派人把店接手,至於怎麼安排就都聽你的了,咱自己兄弟沒話說!”
放下電話,李濤對金老三說道:“佔你店那羣逼想耍臭無賴,沒太給耗子面子,我跟耗子說好了這事兒我去做,至於其他的完事再說。”
“行,你說的算。”金老三陰陽怪氣的答着,看上去他其實早就對所謂他自己的地盤不在乎了,那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不但沒有意義反而還是個累贅。
手下來的差不多了,李濤喊來飯店老闆算賬,然後對我們說:“我去辦點小事兒,你們回家吧,明天再來玩,我隨時都在。”
“別啊,哥!”沒等我開口,胡柏航就高聲說道:“好不容易趕上一回熱鬧,說啥我也得去看看啊,黃臺老大搶地盤這事兒可不是隨便啥時候都能碰上的!”
“搶啥地盤啊,就是去嘮嘮,你想多了。”李濤淡然的說着,可誰都明白肯定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我也不由得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看看其他人他們似乎也都不想錯過這看熱鬧的機會,對這樣的事情十分熱衷。
打定主意我也對李濤說:“濤哥,反正咱回去早也沒事兒,你忙你的,咱們離遠看看,肯定不給你添麻煩就是了。”
“好吧,你們一個個的真是不學好啊。”李濤指了指我們說,然後就很爽快的答應了我們的要求。
爽快、有親和力、隨機應變而且還隱約透着與混混身份不符的彬彬有禮,這就是李濤的性格特徵,也是包括我們這些小子在內大部分人對他都會有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哪怕你很清楚他絕不簡單,也對他有戒心,可他就是讓你沒法完全討厭起來,因爲他實在是太“和藹”了。
只是看着現在的李濤我還是有些奇怪,第一次見他時他在老爸面前那咄咄逼人的鋒芒不知從何時起忽然徹底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他刻意隱藏了起來還是怎麼樣,起碼現在的他在我們面前完全就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跟着李濤走出飯店,門口一羣人正在等候,這裡面既有他從黃臺帶來的手下也有金老三的殘部,不過此時在向東街他們全都是在爲李濤效力,即使是身爲老大的金老三也同樣如此。
李濤對着這些人很滿意的點點頭,緩緩開口道:“金三哥的地盤讓人給佔了,文浩哥想在中間調解,可那頭態度挺強硬,還有點兒不給文浩哥面子的意思,我跟文浩哥是自己兄弟,金三哥也是我哥哥,這事兒我攬下來了,待會兒大家都機靈點兒,到時候隨機應變!”
說完這些話,李濤一揮手帶着這羣人浩浩蕩蕩的直奔向東街深處,那氣勢引來了街上不少人的注意,紛紛猜測着今晚會發生什麼。我們在李濤幾個手下的看護下遠遠跟在後面,在盼着看熱鬧的同時也都想一睹李濤的風采。
我忽然感覺,李濤現在做的不僅是在爲金老三出頭,也是在藉機向耗子投桃報李,同時更是在爲自己積累着勢力和名氣,畢竟作爲他們這樣的人,好名聲與地盤、人馬、錢財幾乎同等重要。
看着他信誓旦旦要給耗子幫忙的架勢,我甚至都有點覺得他可能根本就沒有要跟耗子去爭什麼的意思,在衆人面前儼然是一副耗子小弟的樣子,不瞭解的人完全不會看出什麼,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勾心鬥角看得多了所以誤解了他,或許他真的沒什麼想法。
不過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我發現帶領一衆人馬走在街上的李濤似乎在發生着一些變化,尤其是路兩旁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光有普通的老百姓和街上的生意人,還有另一些在向東街佔據地盤的小勢力。
外人面前的李濤與平日裡跟我們接觸的李濤完全不是一個人,簡直就是兩個極端,走在這些人的目光中,李濤明顯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氣勢,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着,好像不屑於去看其他混混一般,那感覺就像他纔是向東街的王者,任何人對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他現在這樣到底是刻意爲之還是本性如此,我也不太能確定,但一種出於下意識的防備心理已經在我心底形成,我再一次清醒的意識到,他可絕對不是言情劇裡的鄰家大哥哥,他是黃臺的老大,同樣也是衆多懷揣着野心和雄心的黑道大哥之一。
正在想着就聽胡柏航在我耳邊低語道:“這派頭,你瞅着了吧,我真得跟乾爹說說,讓他抓緊派我過他這邊兒來看着點兒……”
聽到這話我有點愣神的看了看胡柏航,終於明白了胡柏航這幾天來不停嚷着要跟李濤共事的原因,他不僅是爲了自己能有黃臺老大“平起平坐”的機會,同時也是在防着這個變化莫測、極具兩面性的人物。
想起之前我還誤會過胡柏航,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起來,不過身邊還有李濤的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衝他眨眨眼以免被人聽見。
就在我和胡柏航互相使着眼色之時,李濤他們已經站了下來,而此時從路邊也走出了十幾個混混,正快步向李濤他們走近,領頭的一個男人看上去十分健壯,雖然看見對面人數衆多,但也沒顯出緊張來,邊走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濤。
“那頭的人來了!”陳澤興奮的指着兩夥人碰面的方向嚷道,李濤的手下告訴我們,那個壯漢原來也是聶猛的手下,如今在向東街也有一小股勢力,仗着自己是坐地戶最近沒少搶別人的地盤。
就在我們都以爲雙方會按照慣例進行一番“談判”的時候,李濤卻突然從身邊人的手裡接過一根鋼管,猛地向前一竄,二話不說揚起手裡的鋼管直接就砸在了那壯漢的頭上,速度之快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跟文浩哥裝逼,我看你是活膩了!”李濤怒吼着,手中的鋼管再一次狠狠打了過去。
我錯愕的看着他,突然感覺這個纔是我第一天見到的那個李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