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連被打的那個男人也一臉錯愕,不再有任何的高傲和不屑。他此時被完全打懵了,只知道扭動頭部想要閃躲,可脖子被老爸狠狠掐住,根本沒法動彈,只能像拳擊沙袋似的被老爸打着。
直到男人被老爸打得血流滿臉,眼睛和嘴也都變了形,老爸才停下了兇猛的拳頭,可掐着脖子的手仍然沒放鬆,鼻子裡喘着粗氣盯着面前這個男人,緩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的說:“沒人敢當我面兒隨便就打我兒子,沒人,你記住!”
黑叔和海子叔從始至終一直在旁邊冷眼看着,毫無勸解的意思,看着那男人被老爸打得像豬頭一樣,海子叔還忍不住朝着黑叔偷笑了下,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黑叔也撇撇嘴,嘴角擡了幾下。
好久沒看過老爸動手了,沒想到今天在這種場合,他爲了我還是出手了,而且打得還是他最忌憚的人的手下,在感覺出了口惡氣並且對老爸爲我做的這些感激的同時,我也開始爲他擔心起來,真不知道那老頭見到這一幕會不會大發雷霆。
警告過後,老爸又朝那男人肚子來了一拳才終於鬆開手,男人順着牆壁就癱軟了下去,坐在地上一手捂臉,一手拽着衣領大口喘氣,似乎差一點就被老爸勒得背過氣去,臉上的血滴在腳邊的地板上。
老爸舉着微微發抖的拳頭,上面還沾着零星血跡,他不在意的看了看,然後甩了幾下就轉過身伸手把陳浩然拉了起來。這小子見那男人被老爸打趴下了,不解氣的還想補兩腳,但卻被老爸攔住呵斥道:“滾那邊兒找你爸去,別胡鬧!”
陳浩然只能作罷,邊走還邊說:“宇大爺,還是你最帥,這樣的逼貨就得削,削死都不多!”說着話白了黑叔一眼,似乎對這種情況下黑叔沒有幫忙感到不滿,也沒去黑叔那邊兒,而是走到了我身胖,還少有的關心起我的臉來。
“什麼情況啊?”這時候老頭才走出來,他已經換上了一身運動裝,邊走邊說,“小錢,我要去打門球,給我準備……”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了靠在牆下一臉血跡的男人,露出一絲狐疑,隨即用嚴肅的口吻問道:“這怎麼搞的?”雖然他在問話,可我總覺得他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在裝腔作勢而已。
“老爺子,那啥……”海子叔想要解釋一下,老頭卻一擺手,直盯住老爸問:“小宇,你幹啥了?”
“他當我面兒打我兒子,我沒忍住就給了他幾下,對不起了,乾爹。”老爸很誠實的說,還衝老頭鞠了個躬表示歉意,但我離他很近,能看清他彎腰時的臉,老爸對這事兒其實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老頭揹着手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皺眉看了看那男人,然後動怒的責備道:“真是瞎胡鬧,把我這兒當啥地方了,你們以爲這是外面的大馬路呢啊!”
“就是的了,還打小孩兒,丟人不。”海子叔忍不住插了一句,老頭馬上瞪向他,海子叔趕緊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再多嘴。
“小宇,雖然小錢跟你們孩子動手不對,但他肯定也有原因,你下手這麼狠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啊。”老頭冷聲說道:“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何況小錢是我的秘書,我還是他表叔,你有這狠勁兒在外面早咋不用,現在跑我家裡來耍什麼威風!”
“乾爹說的對。”老爸點頭道,但隨即看向老頭微笑着說,“但是乾爹,都是您養的狗,互相掐架也正常吧,你可不能偏向哪一條啊。”
聽到老爸這麼說,不光是老頭一怔,我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都想不到老爸竟然會在這個老頭面前自貶是狗,我在爲老爸痛心的同時也對這個馬臉頭又恨又怕起來。再一想到我有可能會呆在這鬼地方,就更是難以接受,實在不想以“人質”的身份跟這老頭同處一室。
“小宇啊,讓我說你點啥好呢……”老頭略顯無奈的說,然後吩咐保姆趕緊喊人來把那男人帶走。
見老頭似乎並沒有爲這事兒動太大的火氣,黑叔和海子叔神情都輕鬆了不少,我心裡也替老爸鬆了口氣,但仍然沒忘那男人剛纔說過的話,有些心情複雜的看着老爸,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他。
“沒事兒了。”老爸走到我面前,擡手按了我被打的臉頰一下,我疼得一咧嘴,他卻皺着眉搖了下頭,似乎對我有點無可奈何似的。
“真是什麼爹什麼兒子,跟你小時候一樣虎,反正不管是誰都敢打,也難怪闖那麼大的禍。”老頭冷聲說着,但看向我的眼神卻變得更剛纔不太一樣了,弄得我心裡發毛,不知道這老東西會不會有什麼不良愛好。
“不過也好。”老頭幽幽的說,“沒這麼個愛惹禍的兒子,你就攤不上現在這些麻煩,他這也算是幫你想通了不少事兒。”
“所以我纔想請乾爹您以後多調教他,在你身邊他肯定能收收性子。”老爸不動聲色的說着,但還是忍不住緊握了一下拳頭。
聽老爸這麼說,我是徹底慌了,現在已經可以確定老爸真是要把我留在這兒了,我近乎哀求的叫了聲,“老爸!”,但老爸卻瞪了我一眼示意我閉嘴,任憑無措的我心如火燒。
不過就在他瞪向我的之時,他明顯卻露出了莫名的詫異,目光直盯着我脖子上掛的長命鎖,愣了片刻不自然的四下望了望,也不知道是在找尋什麼人。我隱約感覺到,他似乎知道這東西,甚至還可能認識那個阿姨,但他如此表現還是讓我心中生疑。
不過現在我更擔心的是自己以後的處境,也沒心情多想其他事兒,真恨不得求求老爸別把我留下來,我寧可出去跟着他一起承受外面的風風雨雨,只要不跟他分開我什麼都不怕。
“這事兒啊……”就在我慌張之時,老頭緩緩開口道:“你跟我提完這事兒,我剛纔在屋裡想了想,我記着你這兒子是正月生的吧?”
老爸聞聽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我也有些覺得奇怪,不明白他提我的生日干嘛,就見老頭皺着眉繼續說:“過年的時候我找人算過,今年我和正月生的人犯衝,留在身邊恐怕不怎麼吉利,所以這事兒以後再說吧……”
聽到他這話,我轉憂爲喜,差點高興的笑出聲來,真沒想到這老頭還挺相信封建迷信這一套,不過給他算命這位“高人”也相當於救了我一次,這也算是老天開了一回眼吧。
見老頭不願意將我留下,老爸卻猶豫起來,竟有些爲難的說:“乾爹,我是真想把他放這兒,您看……”哪成想老頭還挺堅決,對算命的說的話似乎深信不疑,直表示沒這個必要,最後意味深長的看着老爸說:“你做的已經足夠讓我信你了,你只要按剛纔在裡面我說的那麼辦就行了,事情做好了對誰都沒壞處。”
“那謝謝乾爹了!”老爸趕忙道謝,竟露出瞭如釋重負的模樣,我這才意識到,其實老爸也不是心甘情願的要把我留下當人質,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自己主動提出這種要求呢,真是讓我費解。
“行啦。”老頭擺手道:“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該幹啥幹啥去吧。”
“別啊,乾爹,我還想喝你家的酒呢。”海子叔嬉皮笑臉的說,氣氛也開始稍稍輕鬆了些。
“你個癟獨子,愛喝一會兒拿一瓶走!你以爲現在還是過去呢襖,我跟你們一喝就喝一天,啥都不用多想。”老頭瞪了眼海子叔說,但隨即略顯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現在一合計,還是過去好啊,真他媽羨慕你們年輕人……”
對於老頭的話,黑叔和海子叔多少都有些贊同,但惟獨老爸毫無表情,這個被他稱爲乾爹的人在他看來不光沒有一點兒親人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一座懸在頭頂的巨石,時刻讓他感覺如履薄冰。
“那咱們先走了。”老爸說了聲,目光瞟向黑叔,思索了下又說道:“乾爹,你交代的事兒辦完,我就儘快把黑子他家孩子接走,省得讓你操心,行吧?”
“嗯,可以。”老頭冷聲應道,轉身點指了黑叔兩下,像是承諾但更像是警告,黑叔不禁繃直身子,用複雜的眼神看向一直不理自己的陳浩然。
安慰了陳浩然一番,老爸他們跟老頭告辭就帶我離開了這棟小樓,剛坐上上車,心有餘悸的我不經意轉頭看回去,見老頭正站在一樓窗前,沉臉看着我們不知在想什麼,身邊的老爸也是一臉凝重。
而就在看到老頭的同時,我忽然發現二樓一扇窗子前也站着一個人,好像正是那個神秘的蒙面女人,但此時她臉上的面紗已經摘了下來,正手扶窗臺深情的望向我們,而她的面容竟突然讓我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看着那張臉,我整個人都呆住了,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