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爸給打證實,陳小腦袋也立馬來了精神,梗着脖子看向對面人,一臉的不服氣,不過身體還是半躲在老爸身後,嘴裡嚷嚷道:“我在天宇哥身邊多少年了,天宇哥最信任我了,就你們還懷疑我!”老爸轉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站到一邊兒去,陳小腦袋這才悻悻的走出老爸背後。
看着他現在這幅模樣,還真隱隱有點小人得志的嘴臉,也真難怪大家夥兒都看不慣他,他那與生俱來的猥瑣氣質實在是讓人鄙夷,就算很多時候他很正常的言行都會讓人感到反感和不適。
“天宇哥……”老三皺着眉說,“知道有人要對付你,你咋不提前告訴咱們一聲呢,咱也好能保護着你點兒啊!”
老爸淡然一笑道:“你們都有自己的事兒忙,再說這也不是啥了大不起的事兒,不就是幾個不知死活的小混子嘛。要我說啊,你們也別激動,到底什麼人乾的還得先查查再說。”
老爸一番安撫,衆人這才稍微平息了下來,但老三還是餘怒未消的說:“這事兒要是長樂街乾的,我老三第一個就去幹他們,非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不可!”看老三如此表忠心的架勢,我也有點發懵,弄不清他到底扮演的是忠還是奸。
打發衆人離開了小院,老爸將負責調查這事兒的陳小腦袋單獨留了下來,見所有人都走了,陳小腦袋湊過來對老爸說:“天宇哥,這次的事兒老三知道的太快了,肯定有問題!”
還沒等他說完,老爸卻陰沉臉看向他,很不滿的責問道:“你現在話咋也越來越多呢,是不是覺着自己也不含糊了?”
被這麼一問,陳小腦袋明顯慌了神,急忙搖頭解釋起來:“不是啊,天宇哥,我就是看老三他不對勁……”
“那也少他媽當着我面兒狗咬狗,我看着就煩得慌!”老爸厲聲呵斥道,嚇得陳小腦袋一縮脖子。我也很奇怪老爸爲什麼會突然發了脾氣,猜想或許他對這些手下現在如此明顯的離心離德感到憤怒和無奈吧。
“記着,你們是人不是狗,別爲了根骨頭就亂咬一氣,那可就狗都不如了!”老爸冷聲說着,再次俯身去逗那條狼狗了。
“可是天宇哥,老三這逼最近和鄭瘸子的人可一直有聯繫,這次的事兒,我懷疑……”陳小腦袋話沒說完,不放心的看着老爸。
“小腦袋,我說你現在話多是真一點也沒說差,有的話說過一次讓我知道就行了,再多說就他媽膈應人了!”老爸語氣發狠的說,手按在了狗的脖子上。
陳小腦袋變顏變色的偷眼看着老爸,拘謹的問:“那我要查出來這事兒是哪邊兒做的了,您準備咋辦啊?”
“你們現在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本事了,那你就好好查吧,查出來再說。”老爸不在意的說,就好像陳小腦袋很難查到背後的元兇一般。
陳小腦袋垂頭喪氣的走了,看着他離開,再細細回憶他一系列的言行,我漸漸感覺其實這傢伙也不是太簡單。雖然他沒老三強勢,也不如老豹有震懾力,但他絕對也有軟刀子殺人的本事,他那些不管是真是假的“讒言”,都在無形中給老三下着猛藥。
真是“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如若不是碰上了現在的特殊局勢,再加上他的老大是異常冷靜、很少衝動行事的老爸,估計老三真可能被他那有意無意的各種言論搞垮了。如若不是陳小腦袋一直盡心爲老爸效力,並且支持過我,其實他無非也就是一介小人。
“一幫混蛋玩意兒,真連狗都不如!”老爸憤憤的嘀咕了句。
我站在一旁想了半天,終於開口問道:“老爸,他們到底誰好誰壞啊……”
老爸瞟了我一眼指了指那條狗反問我:“你說它是好狗還是壞狗啊?”
“這……”我一頭霧水,不明白他今天爲什麼總拿人和狗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畢竟這可是向西街出門的惡犬,連我看着它都打怵,這怎麼可能算得上好狗呢。
“它不咬我,非常聽我的話,雖然它惡,但卻是對別人惡,對我來說它就是條好狗。”老爸摸着狗腦袋,慢悠悠的說,“我給它肉吃,它給我看門,幫我咬人,還不吃外人的東西,這麼一看它好像比不少人強都出一百套。”
是啊,出來混的原本就沒有善惡之分,那是不是同樣也根本不存在忠奸之別呢?
陳小腦袋胸無大才,唯一的優勢是他那近乎諂媚的“忠心”,但他的妒忌心和記仇也是顯而易見的。老三是個自我膨脹的混不吝,這樣的人最像混子,可卻也最容易讓別人不舒服。夾在中間的老豹,不會陳小腦袋的油嘴滑舌也沒老三的雄心壯志,他看不慣他們,卻往往只能自己生悶氣。
他們更多是因爲互相擠壓而產生了恩怨紛爭,與對老爸的忠誠和對向西街的責任毫無關係。壯大自己和打壓他人才是他們的目的,在老爸手下共事的他們恨對方的程度也許要甚於恨敵人,個人的利慾早就超出了其他的事情。
正想着呢,忽然聽見老爸吩咐道:“這幾天你跟陳覺去舊貨市場呆一陣兒,別在街上住了。”一聽這話我喜出望外,猜測他這是不是要讓我去參與生意上的事兒了,立馬激動起來不住的點頭。
“老老實實在那兒幫着乾點活兒,再過半個月你還得去中考呢。”他繼續說道。
“啥?中考?”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老爸,詫異的喊了出來,我一直覺得自己被學校趕出來之後就徹底跟什麼學習、考試的說拜拜了,實在沒料到老爸居然還提起了這事兒。
“我都讓人開除了,還考啥啊。”雖然我知道自己只是被借讀的學校責令退學,學籍還在原學校,但我還是找了個藉口,打心裡排斥這些東西。
老爸卻白了我一眼:“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你該幹啥就幹啥去襖,別讓我跟你廢話!”
“考也考不上,我湊那熱鬧呢……”我不服氣的嘟囔道。
老爸卻沒理我,牽着狗就朝外走,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這個有點陰森的小院,我急忙跟出去,還想讓他收回成命,但那條大狗卻扭頭朝我狂吠起來。真他媽是條惡狗,連我的面子都不給……
第二天我就按照老爸的吩咐收拾東西去了舊貨市場,奇怪的是老爸還讓陳浩然跟着我一同前往,好像根本沒考慮到他還沒好利索的傷。陳覺對我的到來也感到驚訝,我只能調侃的說是老爸讓我過來這邊進行“中考複習”的,弄得陳覺直撓腦袋。
舊貨市場這個“三不管”的中間地帶是非典期間唯一沒受到影響的生意,除了老爸被抓走時停了幾天之外,走私和銷贓的生意一直都在進行着,這段時期大部分的經濟收入都是來源於此。
陳覺就帶着無賴團伙常駐在此,這種地方對那幫傢伙來說簡直是如魚得水,除了幫着幹活之外,他們還靠着原來那坑蒙拐騙偷的手藝在這兒“自產自銷”也是收入頗豐,彷彿天堂一般。
陳覺也聽說了老爸遇襲的事兒,但得知老爸安然無恙他也鎮定了下來,對老爸還是那麼有信心,尤其是聽我講到忽然出現了夥兒人打退那些襲擊者,陳覺更是帶着驕傲的跟我不停稱讚老爸手段高明,早有準備。
時間已近傍晚,無賴團伙也陸續回來了,紛紛總結着一天的“工作成果”,聽說我要在這呆一陣子,他們都特別興奮,嚷嚷着要跟我喝酒。
閒聊了會兒,只見陳澤神秘的從衣服裡掏出了兩張黃碟來,我心裡納悶,以爲這也是他偷的,覺得他簡直是喪心病狂了。
見我如此,他忙解釋這是他在道邊兒買的,還鄭重其事的向我們介紹道:“賣碟的告訴我了,這兩張保證都是從頭到尾嗷嗷就是幹,老他媽爽了!”
真沒想到這傢伙也有這愛好,這幫沒羞沒臊的傢伙一點也不含糊,紛紛要求馬上一飽眼福,陳澤很愉快的答應了大家的要求,把那“從頭到尾就是幹”的碟片放進影碟機。
一羣人滿懷期待的盯着屏幕,我都忍不住猜想起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精彩劇情。不一會兒屏幕一閃,製作單位的字幕竟然是中文,後面的背景給人一種很古老的感覺。
我心裡奇怪,不知道國內什麼人會搞出如此復古風的小電影,沒等我想明白,“鐵道游擊隊”五個大字躍然在眼前,音箱傳出那個年代特有的革命音樂。
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這是在搞什麼名堂,陳澤拿着無比誘惑的封皮愣了半晌才罵道:“我操尼瑪,賣我假碟!”
屋裡瞬間爆笑,連剛纔過來湊熱鬧的大人都直捂肚子,李巖帶頭嘲笑的大罵陳澤是傻逼。
“不行,我他媽得找他去,連老子都敢唬弄!”陳澤站起來怒道。
李巖調侃的勸慰道:“誒呀,反正你給的那張十塊錢也是假的,沒事兒。”
我無奈的看着這幫傢伙,只能感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買毛片都用假錢,然後買來張假碟。
“我他媽給的是真錢……”陳澤苦着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