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放棄了申訴,除了陳覺和胡俊,其他要上場比賽的人都露出些許不安來。我只能強打精神,極力不讓自己顯露出內心的煩躁和沮喪,淡定的笑着示意他們去準備比好好賽,可笑容卻久久的僵在臉上。
裁判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心裡一陣苦笑,沒想到真遇見“好”裁判了,這樣的人早幹嘛去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他這麼正直這比賽也不會變味了吧。心裡不由得還爲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產生了一絲敬佩,覺得成人世界也不一定都充滿了醜惡,是他這種少有的正直卻讓我們感到不適應。
脫掉球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雙方進了球場,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羅帥他們,發現他們正看向略顯失意和狼狽的我,對我無法出場比賽感到得意。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做了個極其明顯的“操尼瑪”的嘴型。
羅帥身邊幾個小子就要起身,羅帥卻伸手攔住了他,撇了我一眼,然後朝那些人指向場內示意他們看比賽。我輕蔑的笑了下,然後大咧咧的雙手撐地,身子向後仰着,擺出十分囂張的架勢,眼睛卻繼續在三十八中的人羣裡搜尋着……
我明知道她不會出現,可就是忍不住還想看看,總覺得會有奇蹟發生,甚至有種錯覺的認爲某一個素不相識的女生就是她。
這時胡柏航在我身邊蹲下,調侃似的說:“這下你徹底當教練了,感覺咋樣?”
“沒我也一樣贏他們這羣傻逼,沒事兒。”我故作無所謂的說。
他卻繼續刺激我道:“你沒資格了,連決賽都不能上了。”
“不上就不上唄,反正決賽咱們也贏不了,到時候我就在場邊罵育英的還有組織這屆比賽的那些傻逼!”我不屑的說。
這時候陳浩然也湊了過來,故意氣我似的說:“意哥,還沒見過你踢球就看見你別罰下場了,你也是個狠人啊!”
“滾雞巴蛋!”我罵了句,然後指着羅帥對他說,“看見跟你頭髮一樣像獅子狗似的那個沒?他當初帶人堵過你覺哥,你覺哥差點就折他手裡!”
“是嘛!”陳浩然眼睛馬上亮了起來,轉頭看向羅帥,沉默了好一會兒很嚴肅的說:“咱倆頭髮不一樣,我這是金光的,他那是蛋黃的。”
“該他媽幹啥就幹啥去!”我給了他一下怒道。
正這時比賽開始了,我極其認真的看着沒機會參與的較量,覺得既然今天的裁判這麼正直,那一切就要看誰足球水平高了。心裡不由得更加惋惜起來,覺得自己要是能在場上該多好。
果然因爲有我這個典型,兩邊的人開始踢的都很規矩,認認真真的踢着球,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野蠻的動作。見到比賽如此“正常”的進行,我緊張的站起來,大聲嚷嚷着讓大家專心應對比賽。
身後帶來助威的同學們也都大聲加着油,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之上,三十八中那邊也是如此,一切變得都莫名其妙的和諧了起來,但天空卻慢慢陰沉起來,還颳起了涼風。
“快上!”我扯着嗓子喊着道,儼然真把自己當成了教練。
陳覺帶球深入引來三個對手圍堵,此時胡俊跑出了空當而且無人防守,我見狀忙大聲提醒陳覺把球傳給胡俊,他倆的水平要是能打出精彩的配合那絕對極具威脅。
可問題是陳覺根本不待見胡俊,而胡俊也對陳覺沒什麼感應,冷眼瞧着陳覺試圖擺脫對手的糾纏。陳覺閃身躲過了兩個人,第三個人慌忙之下伸手拉扯住了他,使他失去了對球的控制。
就當所有人都等待裁判吹罰犯規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裁判竟然面無表情的走過了事發地點,好像沒看見犯規一般,比賽還在進行着。
“裁判,犯規啦!”我帶着胡柏航和無賴團伙直叫喚,但一切都沒有絲毫的作用。
這裁判人品挺正直,可這判罰水平太次了吧,我懊惱的想着。
比賽繼續着,卻越看越感覺不對,踢了二十多分鐘,除了球出界,裁判一個哨都沒吹過。我開始懷疑這個“正直”的裁判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判罰尺度也太寬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因爲裁判睜眼瞎般的表現,場上的人漸漸膽子大了起來,又開始小動作不斷的騷擾對手,明顯的踢人和拉人也層出不窮,對這一切那個裁判還是置若罔聞。
感到納悶的我轉頭看向了三十八中那邊兒,羅帥也是一臉的迷茫,似乎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站了起來,喊叫着提醒裁判注意。可這裁判不光眼神不好,聽力好像也有問題,除了在場上閒庭信步的溜達之外就沒什麼可做的了。
“操,這裁判是不是有病啊!”胡柏航也看出了不妥,皺着眉說,“要這麼下去不又得幹起來了嘛,他這是玩啥呢?”
就在我們訝異於裁判的表現之時,我卻發現場邊三十八中的人注意力都離開了球場,而是向入口處看去,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我也不在意的隨着他們的目光看去,發現大門通向場邊的小路上出現了幾個小子。
我仔細觀瞧着,心卻一下緊了起來,因爲我已經認出走在最前面那個人的輪廓,正是孟飛!他帶着幾個人越走越近,三十八中的人也越來越騷動,好像迎接什麼大人物似的。
孟飛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仍然帶着狂妄的神情,目中無人般的邁步走來。他身邊緊緊跟着目光還是那麼呆滯的王庭亮,眼裡只有孟飛對身邊的一切都沒有感覺,身材魁梧的二黑走在另一側,那張大黑臉還是那麼沉着,看來這傢伙已經跟孟飛他們混了。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孟飛身後還有四五個小子,年紀比我們大不了一兩歲,一個個都目光炯炯,走路生風,看着還挺有派頭的。見到這幾個人,我直覺上就斷定,他們都絕非等閒之輩,也不知道孟飛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人。
儘管如此我也沒太在意,上次在飯店痛揍了他一頓之後,我早就在心理上佔據了巨大的優勢,也打心裡看不起他了,而那個二黑兩次被我放過血,估計他現在看見我也得有心理陰影了吧。也就是王庭亮讓我頭疼,見到他就有點後脊樑發涼,被他弄傷過的肩膀也神經質的疼了起來。
眼看孟飛帶人走了過來,我向他的方向靠了幾步,故意想讓他看到我。畢竟兩邊這麼多人都在,身邊領軍人物在氣勢上一定不能弱。
孟飛也看見了不遠處的我,腳步慢了下來,用憤恨的眼神看着我,嘴脣輕輕的動着在跟身後那幾個小子說着什麼,那幾個人都轉頭看向了我,冰冷的眼神讓我頓時倍感不爽。
“操,弄幾個裝逼犯嚇唬人玩,真以爲自己是殺手襖。”胡柏航站在我身後嘀咕道,我也輕蔑的笑了,可卻仍然對那幾個身體健壯的傢伙感到疑惑。
看着孟飛走到了三十八中的人羣裡,一大幫人都跟他打起了招呼,他的動作還是那麼戲劇化,故作威嚴的向那些人擺手示意,就好像來運動會視察工作的領導一般。
就在我繼續關注孟飛的時候,場上卻發生了騷動,衆人全都看了過去,胡柏航笑着嚷嚷道:“結巴又要削人了!”
我放眼看去,只見胡俊正在向一個三十八中的小子走過去,那架勢殺氣騰騰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那傢伙把胡俊給惹了。還沒讓那小子躲閃,胡俊已經一把將那傢伙拉到身前,隨即用頭狠狠的撞了那小子的頭一下,那小子捂着腦袋就蹲了下去。
“裁判,他們都他媽打人了,看不見襖!”三十八中的人急了,發出震天的喊聲。
孟飛也看見了剛纔發生的一幕,憤怒之餘眼睛看向了我,見他看了過來,我故意氣他的把頭揚了起來,露出挑釁的表情。
場上的哨聲響了,但不是吹罰犯規,而是上半場比賽結束。場上場下的人都呆住了,誰也不知道這個裁判到底是何方神聖,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吹橄欖球的。在衆人的注視下,他邁着大步走下球場,留下場上的二十二個人面面相覷着。
“他把火拱起來了,他他媽撩了,操!”胡柏航罵了句,我也是一頭霧水。
陳浩然忽然也指向場內喊道:“誒,誒,又幹起來了啊!”
由於胡俊用頭撞懵了一個三十八中的人,幾個人在黃思源的帶領下過來興師問罪,發生了肢體衝突,胡俊卻不屑理他們,還是一臉漠然的往場邊走。畢竟是自己人,夏臨帶着王春毅和周同幾個人跟了過去,和黃思源那些人對罵起來。
場上的衝突也影響了場邊,尤其是經過上半場的醞釀,觀戰的人羣之中也開始瀰漫着蠢蠢欲動的戰意,兩邊的觀衆從怒目而視轉化成了互相指責和謾罵,憤怒的氣氛蔓延着,烏雲也漸漸籠罩在了每個人都頭上。
孟飛帶着羅帥那幫人走出了人羣,直奔着裁判就過去了,我也沒猶豫領着胡柏航、陳浩然還有無賴團伙斜着上前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