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錢有勢也不能欺負咱們孤兒寡婦啊,吃飯不給錢,打我兒子,把店給砸了,不給人活路走,要嘎哈呀!”女人哭天抹淚的坐在地上嚎着,老爸站在那兒嘴角微顫。
我和陳覺垂頭喪氣的跪着,陳浩然那傢伙卻大大咧咧坐在一旁,好像這事兒跟他沒一點關係,還愜意的哼着歌。
麪館老闆娘淚流滿面還不停甩着鼻涕,臉都扭曲了,鐵柱還在那邊伸手抓着飯店魚缸裡的魚,玩的還挺樂呵,邊上看着他的陳小腦袋等人都忍不住偷笑。
“不就小孩胡鬧嘛,這樣幹啥,宇哥啥時候欺負過人。”海子叔開口道,示意手下把她拉起來。
“我不活了,我就這麼一個寶貝,他要有三長兩短我可咋辦,我怎麼對得起他爸啊!怎麼對得起我死去的公公婆婆啊!”女人說死就不起來,誰也不好使。
“你公公婆婆不是在農村活得好好的嘛。”海子叔急了高聲說,“你別耍賴襖,給點兒臉了!”
“活不了啦,欺負人啊!”被海子叔這麼一嚇唬,她反而更變本加厲,弄得海子叔直撓頭。
老爸冷眼看看我,又打量打量那女人和她兒子,露出煩躁的神情冷聲說:“行啦,別鬧了!”女人這才稍微停了下來,可還是不斷抽泣,弄得十分悲苦,用手遮住臉,卻偷眼瞄向老爸。
“小孩兒不明白事兒,你當大人的多體諒吧。”老爸皮笑肉不笑的說,拿這女人也毫無辦法。
“苑意!”老爸低吼了聲,我啊了一聲,不知道他叫我幹嘛,在這跪着就夠委屈的了,還有我什麼事兒?
“過去給你姨賠個不是,以後別欺負鐵柱了。”老爸命令道。
“又不是我打的他……”我不服氣的說,陳覺急忙推了我下,示意讓我別當着這麼多人頂撞老爸。
我萬般無奈之下,在老爸的逼迫下只能忍辱負重的做出妥協,這女人也確實吵得我頭疼,趕緊打發走,這輩子也不招惹她了。
“姨,對不起,我不該欺負你家鐵柱。”我都覺得自己昧良心“以後跟他團結友愛,互相幫助,共同爲向西街的繁榮發展添磚加瓦,讓大家過上奔小康的日子,在社會主義……”
“閉嘴!”老爸呵斥道,但忍不住癟了下嘴,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偷笑着。那女人被我這套新聞裡學來的詞弄得目瞪口呆,緩回神來還誇我有文化……
“把飯錢給了。”看女人安靜了,老爸吩咐說。
我掏出一百塊錢過去,等她找錢,她卻把錢攥在手裡說:“盤子碗都摔了,椅子也壞了……”我驚訝的看看她又看向老爸,老爸卻點了下頭,我只好又給了一張。她又說:“柱兒被打了,我得給他看病,不上醫院也得吃點藥啥啊……”忍着心痛我又給了一張,如此幾次連拿了八張,我心都淌血了,纔在耗子冷冷一聲“差不多就行了……”後停止。
打發走了這娘倆,我悲痛的摸着口袋,可惜我的血汗錢了,打個傻子差點賠了一半。我翻着白眼看着陳浩然跟海子叔和其他人離開,走的時候海子叔居然還在誇他厲害還能把鐵柱給放倒。
“你是不閒的,沒事惹傻子幹啥,我咋告訴你的?”見人都出去了,老爸斥責道:“讓街上的人知道了,你不嫌磕磣我還嫌丟人呢!”
“那是他打的,又不是我。”我辯解說,心裡只怪他偏向,老爸卻擺手說:“你故意讓他去惹鐵柱,安的啥心?你忍着點讓着點,能咋地,連點容人之度都沒有能成啥事!”
容人之度就是忍氣吞聲,任由這個沒良心的漢奸胡鬧?我實在不懂老爸爲什麼怎麼縱容他,可也不敢爭辯,只能被他一頓臭罵之後悻悻的離開。
陳覺和那小子在路邊等着我,那小子壞笑着問:“咱還吃啥去!”
我咬咬牙,恪守老爸所說的容人之度,很客氣的回了句:“吃個大雞巴!”就走了。
晚上陳覺忽然問陳浩然:“這幾年你能耐長不少啊,哪學的啊?”
陳浩然得意的一仰脖說:“我在澳洲跟職業拳擊教練上過課,學了不少呢,不然那些外國崽子不欺負死我……”
“你在外國不是挺牛逼嘛,咋還有人欺負,再說外國人那麼講禮貌哪有欺負人的!”我嘲諷的說,既然不能來硬的,那我就抓緊一切的機會埋汰他。
他也察覺自己失言,眼神閃躲有點掩飾般的說:“我是打比方,哪有人欺負我……”
看他有點窘迫,我好像明白了什麼,陳覺也話裡有話的說:“那是啊,浩然從小就沒受過欺負,去國外那地方就更別說了。”見陳浩然若有所思的沉默了,我撇撇嘴躲廁所抽菸去了。
儘管對這小子很不滿,不過不得不承認他身手確實不錯,幸好我沒跟他動手,沒準還得吃虧。看他正和月兒玩着遊戲機,我問陳覺:“是不是你們老陳家都能打啊?”
陳覺笑笑說:“別看這小子嘻嘻哈哈沒個正型,小時候也練過幾年,雖然比我小一歲,可那時候動起手不輸我多少。”
我難以置信的看向那個假洋鬼子,不敢相信陳覺的話。但仔細觀察我也發現,這傢伙似乎在隱藏着什麼,雖然總吊兒郎當的,可不經意流露出的眼神卻帶着股莫名的勁頭,看來這小子不那麼簡單,莫非我輕看他了。
可看他和月兒玩的其樂融融,我還有點不舒服,自此他來了之後,月兒就被他賄賂了,跟他關係明顯親近了很多,對我和陳覺都疏遠了,看來外國的糖果和玩具還真管用。
正想着,陳覺問我:“今晚你在家不?給你倆留個相處的空間,我去找個地方睡。”
“少來,你家親戚你招待吧!”我馬上謝絕了他的“好意……”
就這樣,原本屬於我和陳覺的房間也被這個黑小子給霸佔,我倆只能去老房子湊合了。
收拾完被耗子那些手下搞得亂七八糟的房間,我忽然問陳覺:“你說你能打過鐵柱不?”
“我打他幹嘛,他一個傻子。”陳覺被我問得莫名其妙,我表示只是想衡量一下他和陳浩然的戰鬥力,他想了想說:“我肯定打不過鐵柱。”
要這麼說,難道那黑小子現在比陳覺還厲害?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還有點後悔得罪他了。又聽陳覺幽幽的說:“鐵柱那麼髒,我可不碰他,我會認輸。”我氣得咳嗽不停……
第二天起來,我和陳覺誰也不想回去,實在懶得管那傢伙。正靠在牀上看陳覺練拳,門外胡柏航和吳宇航跟着陳小腦袋進來了。
因爲口罩的買賣,胡柏航不僅解決了他媽和鄰居的難題,自己還賺了一筆,聽說他又把吳宇航那些人拉上一起幹了,雖然只是散賣,但他也有要賺個痛快的意思。我倒是挺羨慕他能自由自在行事,哪像我這個出了這個主意最後卻只分着兩千塊錢的倒黴蛋,而且吃頓麪條就花八百……
可不知怎麼,吳宇航看着有些情緒不高,見陳小腦袋正和胡柏航說着口罩的事兒,我走過去用胳膊頂了他一下問:“你咋也過來了?”
吳宇航聳聳肩說:“陪我柏航哥唄,現在我給他跑腿呢。”他語氣有點怪,好像還挺酸,猜想可能倆人又是鬧彆扭,我只好笑笑。
“那個誰啊。”陳小腦袋喊道:“把這箱口罩搬你摩托上去。”這話明顯是對吳宇航說的,我清楚的看見吳宇航眼角擡了兩下,但還是沉着臉走過去照辦了。而胡柏航還不知好歹的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說了聲好好幹!
吳宇航搬着箱子扭頭出去了,胡柏航一副老闆派頭的走了過來,還故意把一隻腳探出來,露出新買的運動鞋,好像在向我和陳覺顯擺。
“大航咋給你打工了?”我問道,想暗中提醒下胡柏航這樣做欠妥。
他回頭看看說:“沒辦法啊,我不當頭兒這買賣沒法做。”
“你當頭?”我多少有點驚訝,雖然他是老爸的乾兒子,可一直以來黃臺那些人都是吳宇航說話算,他這傢伙怎麼還出頭了呢?
見我不太相信,他吸下鼻涕說:“現在哪地方賣口罩都是乾爹的人,別的人都不讓幹,我是乾爹的乾兒子,外人哪有我這面子啊。”
外人,吳宇航可是我結拜兄弟,哪算外人,這胡柏航掙錢掙傻了吧。我瞪了他一眼,把現在專管這攤買賣的陳小腦袋喊過來,向他覈實着胡柏航說的話。
“太子,這事兒也是按規矩,那小子確實還不算咱們的人,他想帶着幹這買賣肯定不行。”陳小腦袋搖搖頭說,“而且,天宇哥也說了,他們黃臺這羣小子想打咱們的旗號出來也可以,但必須是航少做主。”
航少?我詫異的看向胡柏航,搞不懂這外號的由來,他卻得意的說:“咋樣,這名號牛逼不?我自己想的,你是太子我咋地也得算個少爺啊。”
“滾!”我罵道,轉頭看去,卻看見吳宇航正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好像聽見了剛纔陳小腦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