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哭哭啼啼的看着我們,黑叔就是一愣,急忙站起來走了過去,我也連忙跟了過去。
黑叔到了月兒面前蹲下身子,很急的問:“怎麼了啊,閨女?”可是不管怎麼問,月兒都是一直在哭,根本沒法說明白。
看她這個樣子,我也急得夠嗆,生怕是軍子出了什麼事。忽然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怎麼一直都不去看他,怎麼會忽略這個對我那麼好的人呢。可是我來不及自責,萬分迫切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也走了過去,彎下身子拉住她的小手,伸手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但是她的眼淚一直不斷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我和黑叔一籌莫展的圍着她,不停的安慰着她,讓她別哭了。海子叔這時候也走了過來,一臉的焦急,忽然他大吼了一聲:“別他媽哭了!趕緊說!”那聲音震得整個飯店都嗡嗡作響。
聲音過去之後,屋子裡鴉雀無聲,飯店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的看着。我也被震得耳膜發麻,黑叔皺着眉頭回頭看着他,一臉的責怪。
不過,月兒似乎也被這一下給震住了,竟然停止了哭聲,抽啜着,睜大眼睛看着海子叔,好像是被驚呆了。
“你別把孩子嚇着了!喊什麼啊!”黑叔怒道。然後轉頭問月兒:“出什麼事兒了啊,哭成這樣,別怕,跟大爺說!”
雖然海子叔有點莽撞,但是好像還挺奏效的,月兒哽咽着,斷斷續續的說:“奶、奶奶……奶奶她、奶奶她……”
“奶奶怎麼了啊?都他媽急死我了!”海子叔站在一邊,急的直跺腳。
“奶奶她摔倒了!起不來了!”月兒說完,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黑叔拍拍她,站起身大聲說:“快走,咱們去看看。大海,趕緊通知天宇哥。我們馬上過去!”說完話,黑叔伸手把繼續哇哇大哭的月兒抱在了懷裡,快步的走出了飯店。
我和海子叔緊跟其後,海子叔邊走邊給老爸打着電話,急衝衝的講着發生的事情。
我也心裡十分的擔心,雖然和軍子媽媽接觸不是太多,但可以看出她是個十分慈祥的老奶奶,人很好,單憑她對月兒那麼的百般呵護和寵愛,就知道她心底很善良。怎麼就會突然出了事情呢。
我們慌忙的朝花店走着,黑叔抱着月兒,一點點的詢問下才知道。原來一直養傷的軍子,傷勢恢復的很慢,傷口總是會疼痛。今天晚上,軍子又疼痛難忍了,可是正趕上藥都用光了,軍子的媽媽就心急的去買藥,可是可能是因爲心急加上年紀也大了,沒走出花店就摔倒了。
家裡只有月兒,見這情況,一個小女孩嚇得不行,就跑出來找人幫忙。有路過的人看見了我們去附近吃飯,就告訴了她,她才跑來找的我們。
海子叔聽完一邊走一邊說:“軍子不還有個遠房的表姐嗎,我們不都託付她照顧了嘛,還給了她錢,買藥她不去,讓老太太去什麼玩意。媽的了!”
黑叔不滿的說:“別他媽提了,我早就聽說那女人不怎麼樣,沒事就去打麻將,錢也沒少亂花,我是怕天宇哥知道了生氣,而且她也沒太過火,我才一直沒好意思多說,本想這幾天有時間找她警告一下的,沒想到……”
“操的了!我非得弄死這婊子不可。你他媽早知道不說!”海子叔埋怨道。
黑叔也知道自己失誤了,沒有反駁,更加急切的走着。
來到了花店門口,門外已經站了好幾個附近店鋪的人還要鄰居,海子叔大喊着,“閃開!”衆人紛紛讓路,我們風風火火的走進了花店。
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太太站在屋子裡,見我們來了,一臉愁容的說:“你們可算來了,快進去看看吧,軍子媽摔得可不輕啊!”
聽到這話,黑叔放下了月兒,慌忙的跑進了後屋。海子叔也緊跟着走了進去。我拉起月兒的手,安慰着她別擔心,也慢慢的走了進去。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心裡十分不安,特別的害怕,尤其是擔心月兒,要是都出了事情,她可怎麼辦。
走進了後屋,我就看見軍子躺在一張牀上,眼窩深陷,面色蒼白,已經不見了過去那種堅挺,虛弱無比,身子也無法亂動,上身還裹着繃帶。雙眼帶着焦慮和擔憂的看向一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屋子角落的一張小沙發牀上,軍子媽媽正躺在那裡,雙眼緊閉,微弱的呼吸着。
看樣子應該是這些鄰居發現了,把她扶進來躺下的,看着她的樣子,似乎很痛苦,奄奄一息的感覺。
“給醫院打電話,大海!”黑叔蹲在沙發牀邊,手緊緊的握着軍子媽媽的那雙佈滿了皺紋的手,好像要哭出來一般。
外屋的那個老太太走了進來說:“鄰居剛纔已經打了,一會兒醫院就能來人了。”然後小聲的嘀咕道:“年紀不小了,摔成這樣,真夠嗆啊,兒子還躺着起不來炕呢……”
月兒掙開我的手,小跑了過去,哭喊着“奶奶……”,爬在了軍子媽媽的腿上,小手不停的搖晃着軍子媽媽的身子。
我覺得心裡十分難過,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我慢慢的走到了軍子身邊,軍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媽媽,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了,那摸樣讓我看的都心疼得不行。
“軍叔……奶奶會沒事的……”我只能這麼安慰,我也希望如此。
軍子聽見我這麼說,看向我微微的點點頭,眼睛裡帶着感激的神情。我忽然覺得,一直那麼堅強、那麼穩重的軍子,此時無助的像個孩子。
忽然聽見外面人紛紛喊着“天宇哥……”,應該是老爸來了,隨着急促且沉重的腳步聲,老爸走了進來,剛進屋門,就站在了那裡。表情有些複雜的看看軍子媽媽,又看了看軍子,喉結動了幾動,沒多說什麼,幾步就跨了過去,來到軍子媽媽身邊。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月兒哭泣着呼喚奶奶,軍子媽媽似乎有點了知覺,微微的睜開了眼睛,無力的看了看屋子裡的人,目光掃視在老爸身上停下了。
老爸急忙湊了過去,只聽見軍子媽媽用微弱無力的聲音說:“天宇啊,天宇……我這兩個兒子,都被你坑苦了啊!”
聽到這話,我愣住了,黑叔和海子叔也都低下了頭,軍子看着自己的媽媽,使勁的搖着頭,似乎不想讓她多說什麼。
軍子媽媽繼續無力的說道:“我這倆兒子,一個死了,一個現在半死不活的……都是爲了你啊……我心裡……心裡怨你啊……”說完這話,她突然咳嗽了幾聲,有些呼吸急促的樣子。
老爸臉上毫無表情,默默的聽着,我卻發現他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頭也越來越低。
“怨有啥用啊,他們自找的,他們樂意啊……”軍子媽媽緩過來一些,繼續有氣無力的說。
黑叔一旁說道:“大娘,您別說了,宇哥也難過啊……”
軍子媽媽沒理會,繼續說道:“兒子不學好,我當媽的管不了,也不會教……反正,以後軍子就託付給你了……就當是你報答他死去的哥吧……”
老爸輕輕的點了下頭,“嗯……”了一聲,我從來沒見過老爸如此的平和、溫順。難道他們說的軍子的哥哥真是因爲老爸而死的,老爸才如此慚愧?
軍子媽媽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呼吸也漸漸的困難了起來。老爸擡起頭,厲聲問:“醫院怎麼還沒來人!”
黑叔急忙站起身,走了出去,到門外查看。海子叔掏出電話,又向醫院撥了過去,電話剛通就破口大罵着,催促他們快點來人。月兒繼續痛哭着……
軍子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頭使勁的向後磕着牀頭,好像有無盡的痛苦無法表達。
救護車的聲音終於響起了,由遠及近,外面一片喧譁聲。聽見黑叔的聲音正在責問:“怎麼他媽現在纔來,你們都是幹雞巴的?”
幾個醫護人員慌忙的走了進來,把軍子媽媽放在了擔架上,分開衆人把老人擡了出去。老爸也跟着走了出去,吩咐海子叔和黑叔在這兒,他親自跟着去醫院。
老爸走了,外面也安靜了許多,只剩下牀上淚流滿面的軍子和已經哭昏過去的月兒。黑叔把月兒放在了牀上。然後一臉愁容的掏出一支菸點上,海子叔順手就奪了過去,自己抽着,黑叔看了他一眼,已經沒有心情和他爭什麼了,自己又點上一支,呆呆的坐在那裡。
海子叔坐在軍子身邊,抽着眼看着軍子,擠出了個笑容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你老孃那身子棒着呢,比你活得久!”
軍子沒有反應,眼圈通紅的躺在那裡,眼睛無神的看着牆壁。海子叔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垂頭喪氣的站在屋子裡抽菸。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嬉笑聲:“誒呀,大哥,明天再玩吧,今天手氣不好,回家睡覺,明天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