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爲是混的人,誰會沒有當大棍兒的野心呢,可哪那麼容易。再說了,想當他們學校的大棍兒,找我幹什麼?這個張劍的朋友,多少讓我感覺莫名其妙。
“你想你學校的當大棍兒,跟我說有啥用啊?”我很直接的問,常江卻還是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對我說:“我知道你好使,你那天來過咱學校,不管小華那夥人還是徐維正他們全老實了,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怕你。原來他們這些人在學校一個比一個裝逼,動不動就欺負人,可你那天一到他們連屁都不敢放了。我以前也聽說過意哥,不過那天親眼看着我才真見識了,你有那麼多兄弟,還能爲自己的一個兄弟出頭,讓我太羨慕了!”
他滿是誇讚的說着,似乎還真挺崇拜我的。但他說話的時候仍然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好像是在故作成熟似的,被他用這種如此正派的表情誇獎,我總感覺彆彆扭扭的。
“你以前聽過我啊?”我笑着問,常江點點頭說:“你把徐維正腦袋開了的事兒咱們學校也都知道,不過,徐維正他們都說你是……”他似乎沒好意思沒往下說,我卻十分好奇,不知道以往徐維正他們私底下都是怎麼評論我的,滿是期待的問:“我是啥啊?說吧,沒事兒。”
“他們說你神經不正常,是瘋……”常江爲難的笑了笑,沒敢把我那個幾乎街上所有人都知道的外號說出來,韓蘇在我旁邊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也納悶爲啥他們會認爲我神經不正常。
“瘋狗唄。”我不在乎的把那個詞說了出來,“管我他媽瘋不瘋,不照樣把他收拾得跟兒子似的嘛,操。”
“那是啊,所以我想跟你混。我想有你幫我把三十三中的混混都收拾得服服帖帖,讓他們不敢再亂欺負人,我要把我們學校徹底改變了,不允許再有欺軟怕硬的垃圾出現!”常江一字一句的說,眼神裡帶着某種特殊的嚮往。
看着他的模樣我愣住了,他的想法不是和我當初如出一轍嘛,我那時也是想通過自己某種努力改變身邊所有不公平的事情,全力打擊那些喜歡欺負弱小的人,不再讓其他人受欺負。可後來漸漸,我早已經把那時候的初衷忘得一乾二淨了,只有無休止的胡混,甚至已經墮落成了我曾經最討厭過的那類人。
今天常江的話好像又讓我回憶起了當時的想法,我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因爲自己沒能忍受得了誘惑,還是那個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呢?以暴制暴,維護公道,這樣的理想,眼前這個默默無聞的常江他可能做到嗎?
我不清楚他是爲了裝逼在跟我起高調,還是心裡真是那麼想的,反正他的神情沒有一絲的浮誇,帶着近乎倔強的執着。我好像是被他這堅毅的神情給打動了,竟然有些相信他真會那麼去做,就如同過去我相信自己那般,真有種想要支持他的衝動。
他滿懷期待的看着我,像在等我點頭答應。我怔了好久,直到身旁韓蘇推了一下提醒我,我纔回過神看着常江,心想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既然他一心想跟咱們混,那我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何況我也確實應該在三十三中弄點人了,孟飛和金老大他們不都是這麼做的嘛,說征服三十三中,可在學校裡沒有我的人怎麼能行,再不濟他們還能幫我盯着點兒徐維正的一舉一動,多幾個跟我混的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以後學校有事就跟我說,我和我這些兄弟能幫的肯定幫,至於你說當大棍兒的事,主要還得靠你自己,不過我肯定支持你。甭管是徐維正還是別的人,哪怕是孟飛本人來了,你也不用怕,有我呢!”我向常江打了保票。
聽完我的話,常江很信任的點着頭,露出欣喜的神情,不停跟我講他一定會跟我好好混,一定會像我這樣講道義爲那些受欺負的人主持公道。在他眼裡我好像成了一個有情有義講公道的大哥形象,也許正是因爲這種印象才使他義無反顧的要投奔我吧,再想到還有很多人還把我看做蠻橫無理、橫行霸道的惡霸,我自己都有些迷茫,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要離開之前,我忽然好奇的問:“那天你們學校的痞子都出來了,那個楊威哪去了,我咋沒看見他?”
“他啊,聽說是在教室學習呢,咱學校初三放學後還有兩節補課。”常江的回答讓我很驚訝,莫非楊威這傢伙真學好了?
常江這些人就成了第一股我在三十三中培植的勢力。不過,我還沒想利用他們做什麼,只是想向他們學校其他人表示我已經真正介入他們學校裡面,甚至有要掌控他們的趨勢。
常江他們離開了,張劍送走他們後心滿意足的回來找我,不停千恩萬謝,感激我這麼給他面子,我猜這事兒又足夠他去跟別人吹一陣牛的了。
“你在三十三中收人,沒跟吳宇航他們說嗎?”我問道,張劍馬上搖搖頭說:“沒啊,他們來找我,我馬上帶他們就過來找你了,你是我老大,我跟別人說幹啥。”這小子還挺會說話,我滿意的點點頭放他走了。
晚上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常江那小子堅定的神情還有他那“偉大的理想……”好像印在了我的腦子裡。我很疑惑,我爲什麼沒有按照當初想的那樣一直下去,究竟是什麼改變了我的道路,我想要再次回到原來的內心還可能嗎?
其實我的生活不是一直在被動的改變着嘛,任何改變的結果都不是最開始我想要的,卻是我在當時眼下最希望達成的。我想要改變身邊的一切,可現在自己卻被不知爲何物的東西蒙住了眼睛,人或許真的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想的再多、再好,到最後往往也會成爲一場空。
如果從頭開始,我應該怎麼選擇呢?我也說不清楚……
這天在耐火街繼續混跡,卻被韓蘇給叫走了,這丫頭可真是說到做到,竟然真的帶着我離開了耐火街,說要找個地方重塑一個嶄新的自我。雖然不知道她帶我去哪,不過爲改變形象,重現我“帥氣……”本色,我還是決定相信她一次。
“你現在出名了,我多少別的學校的姐妹都想認識你呢,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不然多磕磣啊。”韓蘇玩笑着說。
“那麻煩你了啊。”我很客氣的說。
“這有啥的,陳覺囑咐我要照顧你呢。”韓蘇笑着說,弄得我不好意思的臉紅起來,心裡埋怨陳覺,他不在也就算了,居然還讓他對象照顧我,我到底是有多不讓他放心。
在寒風中走了好一段路,我才發現韓蘇居然帶着我到了和榮街的地面。我心中奇怪她怎麼把我弄這兒來了,這地方除了歌廳就是按摩店洗頭房的,能有什麼正經理髮的地方。
可韓蘇卻不理會我的疑惑,繼續在前面走着,穿過一條小路把我帶到了一間美髮店裡。直到我看見店裡點的不是那種曖昧的粉燈,我才放下心跟她走進去。
一進去,我就看見了一個面熟的女生正坐在那抽着煙看着影碟,居然是原來我們學校的那個玉娟姐。她還是一副社會大姐的派頭,只是頭髮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金黃色了,更加顯出一身的社會習氣。
“姐!”韓蘇親熱的喊着,倆人開心的抱在一起。正抱着,玉娟看見了我,明顯愣一下。我也不太自然的看看她,出於給韓蘇面子衝她點了下頭。
“誒喲我操,這不是小苑意嘛,你來幹啥。”玉娟大大咧咧的說着,還是過去那德行。
我真不知怎麼和這瘋瘋癲癲的女生溝通,還好韓蘇拉住她解釋道:“姐,我帶他來剪頭,照顧你家生意,咋就你一個人呢?”
“我表姐在裡面給人洗頭按摩呢,也沒啥人來剪頭,我這就看會兒電影,正好你來還能陪我會兒。”說着又看向我說,“咋地,剪頭襖?坐下吧!”
說完她就把披着的外套脫了下來,露出一身不太保暖的穿着,這讓我不禁聯想到旁邊那些店裡的“服務人員……”真地方真是剪頭的嗎?我咋有點懷疑呢。
“看啥,沒見過襖!”玉娟姐瞪了我一眼,居然還故意把胸挺了挺,看得我只起雞皮疙瘩。
坐在椅子上身上蓋着白布,玉娟手拿理髮工具圍着我轉了一圈,還好她拿的是電推子,不然我真怕她會像那些電影裡殺手那樣用剃刀把我脖子上的動脈給切了。
“剪個啥樣的?”玉娟大聲問,我心裡仍然有點緊張,既擔心她會記我什麼仇,又懷疑她到底會不會剪頭。
“剪短就行……”我有點擔憂的說。她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撇撇嘴說:“咋地,信不過我襖?我可在美髮學校上了仨月的速成班,手藝沒說的!”
“給我意哥剪帥點兒。”韓蘇笑着說,我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玉娟白了我一眼說:“就他這樣,想帥可難。咋,搞對象了襖,那麼臭美。”聽她說話我有種恨不得馬上起身離開的衝動,不是生氣而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