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航被問的也是一愣,答道:“這錢是我給苑意的唄,咋了?”
“靠,用你拿啥錢啊!”李夢陽帶着醉意的說,伸手把那錢推向了吳宇航,然後對着我倆說:“這事兒賴我了,我一直沒把苑意當外人,好處費就沒給他,你這一弄不是純心打我臉呢嘛!我可是出來混的,面子不能丟啊!”
不知道吳宇航給他灌輸了什麼思想,他居然也以出來混的自詡了,他家都這麼有錢了他還混個屁啊,我實在哭笑不得。
不過吳宇航剛纔給我拿的這些錢,我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聽李夢陽提到什麼好處費,我也疑惑的看了看吳宇航,心想都是自己兄弟還來這套幹嘛,不過這錢我還真挺想要的……
李夢陽一臉不滿,一手按着吳宇航拿來的錢,另一隻手掏着裡懷,不一會兒就把一個錢包掏了出來,手不太利索的打開錢包掏出兩張大紅票,豪爽的對我說:“苑意,這錢給你,老遠來這麼一趟,買菸抽!”
我手很想伸過去,不過我還是控制住了沒有去接,心裡特別矛盾。雖然按理說,幫他打架拿錢也無可厚非,別人都說這麼做的,可現在我們這幫人抽人家的、喝人家的、吃人家的,再拿錢就有點得寸進尺了吧。
見我沒接,李夢陽皺起了眉頭,一旁吳宇航調侃道:“我操,苑意帶這麼多人過來就指二百塊錢襖?你知道現在你意哥是什麼人物不?”
聽見這話李夢陽就像受辱了一般,又咔咔的掏出了幾張來,身子從椅子上擡起一些,繼續大方的說:“來,這些夠不!”這樣的場面很多人都看到了,李傑已經把脖子伸得老長,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其他人也都一副眼饞的嘴裡,也就夏臨能鎮定一些,但眼睛也盯着那些錢。
“誰雞巴認識我啊,幾個小痞子都敢搶我錢。”我強忍着內心的慾望,繼續死要面子的維持着自己那所謂的尊嚴。“行啦,你宇航哥逗你玩呢,咱倆就別扯這套事兒了。”
其實,我還在心裡幼稚的較着一股勁,我感覺他老爸給我老爸錢,那他給我錢這事我絕對不接受,起碼在這點上我要比老爸硬氣……
李夢陽吵吵嚷嚷不依不饒,我和吳宇航好說歹說才勸住他,見我執意不收他也有些無奈,把錢收了回去,有些不甘心的站起來大聲說:“兄弟們還想吃什麼喝什麼,隨便點,我管夠!出來混的就得講義氣!”我和吳宇航對視着苦笑了下,即便是吳宇航對李夢陽這種派頭也是挺無奈的。
酒足飯飽,我們一行人準備離開,李傑他們幾個還沒羞沒臊的打包了不少東西,夏臨對此非常不屑,而我也特別尷尬。李夢陽見狀還要讓飯店做新的給他們拿走,見我臉色不好,李傑只能連聲說:“這挺好,不用了!”謝絕了他的好意。
大家紛紛離開了,李夢陽也被家裡的司機接走了,只剩下我和吳宇航在路邊抽着煙,看着車來車往的馬路。這是西區最繁華的一個地段,與我們生活的那些街區天差地別,而橋那邊的市中心更是燈火輝煌,離老遠就能看清楚那些閃爍的霓虹燈。
“苑意,你信不,早晚有一天這些買賣都是咱們兄弟的!”吳宇航嘴裡叼着煙,用手劃拉了一圈周圍的建築。
“額……”我遲疑了下,當初胡柏航說想要統領長樂街着實讓我吃了一驚,而現在吳宇航的話則讓我有些受到了震動,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真還有點相信他有這個本事。只是,對於他的這些期許,我總覺得野心的意味大於雄心……
正聊着,覃宗宇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應該是來找吳宇航的。一見到他們,吳宇航問道:“咋地,眼哥,那幫逼滾蛋了襖?”
“弄走了,一個個收拾個逼型,估計以後他們也就敢在五道街貓着了。”覃宗宇大咧咧的說。
吳宇航滿意的點點頭對我說:“徐維正那逼小子肯定是看着咱們就偷蔫跑了,要不我他媽廢了他!”
“大航,三十三中的事兒啥時候辦啊?我可等着呢啊。”覃宗宇提起了這件事兒,吳宇航一晃腦袋說:“人匯夠了,苑意一招呼咱就幹!”說完就看向了我。
我思索着這件事的前前後後,忽然想起金老二過來找我的事兒,我把這事兒簡單的跟吳宇航說了一下,對朝鮮幫一直沒好感的他對此很不在意,根本沒把金老大的警告般的勸告當回事兒。
“咋地,你怕那幾個高麗棒子找你事兒啊?”吳宇航問道,我搖搖頭冷笑了下,把我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他要是不來找我裝逼,這事兒沒準拖一拖就拉倒了,他跟我這麼一裝逼,我反倒是不服了!”
“哈!就知道你有脾氣,我喜歡!”吳宇航誇讚道:“你現在要動三十三中,他肯定得出面,他怕你搶他飯碗。”
“不過,我有個事兒不太明白。”我皺着眉頭說,“爲啥這事兒能牽扯着錢上呢?”
“操,這事你還不明白?他們拿錢供金老大呢唄,保護費嘛,小杰不也老幹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吳宇航解釋道。
“這個我明白,我就是想不通,他徐維正也是出了混的,三十三中混子也不少,咋能捨臉給別人錢花呢?”我疑惑的問。
雖然說作爲學生在校內校外被人搶錢、敲詐還有所謂的被“收保護費……”都是司空見慣的,我當初這樣的事兒沒少遭遇,可那時候我是個人見人欺的膿包,不敢不給錢。可那些混混爲什麼還要拿錢給別人,自詡出來混的,還得給別的混在錢,這可多沒面子。
吳宇航沒回答,一旁的覃宗宇撇嘴說:“你這都不懂?告訴你吧,壞學生的錢纔好弄,咱們收的就是他們的錢。”我更迷糊了,搞不懂這是爲什麼。
見我不明白,吳宇航笑着說:“那些好學生、老實孩子,雖然能熊着點兒錢,不過有錢的太少,沒太大油水。而且挺多學生遇見這事兒沒準告訴老師、告訴家長,弄大了再報警就麻煩了。你再看那些不學好的,一個個還覺着自己不含糊,動不動就以爲自己是出來混的,其實都是狗雞巴,碰着咱們這樣的算他倒黴,好樣的咱們罩着他,把他當自己人,操蛋的也就是給咱們錢花的份兒。這樣的人都愛面子,覺着說自己被人欺負了丟人,基本都不敢吱聲,也不好意思說,在外人面前還得裝自己是哪個牛逼人的兄弟,其實啊,就是雞巴給人拿錢花的傻逼!”
吳宇航的這番經驗之談好像頗有道理,我聯想起平日裡李傑朝着要錢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吳宇航說的那類人,爲了在學校、街上要點面子、不受欺負,不是混的也硬裝是混的,我都不認識,可還自稱是我的兄弟。更多時候,他們充當的就是交“保護費……”的角色,或者在打羣架的時候湊湊熱鬧。
我也有些明白了,爲什麼三十三中在金老大和吳宇航他們眼裡都成了塊肥肉,就連孟飛的人也涉足其中。徐維正這夥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自身實力不濟,可還總想出來混混,那就只能依附更大的勢力,這或許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種人性表現的一種吧。
“你不差錢,你哪在意這些啊。咱們可是靠這些事吃飯的,不然出來瞎混啥。”覃宗宇幽幽的說,也許是受到吳宇航的影響,他也認爲我對錢的慾望沒有他們大。可他們哪知道,已經沉迷在賭博遊戲機裡的我對錢的渴望已經強烈到不行了。
“那這次的事兒要是成了,好處大不?”我毫不掩飾的問道,吳宇航笑了起來說:“咋地,你動心思了襖?”
“沒……”我虛僞的說,“就是問問,誰讓金老大跟我裝老大來地,從他碗裡搶飯吃應該挺有意思的。”
“那就看你夠不夠狠了唄,打人簡單,把人打怕也不難,但是打得他們服你,甚至要跟你混,給你錢那纔是最高的!”吳宇航點了支菸,慢悠悠的說。
“讓三十三中的混子都服?”我對此有些懷疑,吳宇航卻笑笑說:“這事兒是有費勁,我一人幹不了,眼哥一人幹不了,你自己也不行。可要是咱們合在一起幹,那就不好說了,咋樣,試試不?就算搶不來金老大的飯碗,跟他分着吃也應該能行。”
分開的時候,吳宇航把那堆錢又拿了出來交給我,我趕忙拒絕不想收這錢,誰知道吳宇航壞笑着說:“拿着吧,這是那幾個傻逼的錢,給你當補償的!”
手裡拿着原本是想搶我錢的人的錢,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真挺爽的。別人給的錢就是好,又何況是這麼輕而易舉就得到的。兜裡揣着這些錢,還有半盒剩下的好煙,坐在出租車上往家回,我忽然感覺這樣的生活也許真適合我,這條道路上充滿了吸引我的誘惑和慾望,至於正義和邪惡,似乎已經沒什麼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