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雪晴表情複雜的站在那裡看向我,這讓我有了一種很深的罪孽感,我知道我一定是讓她失望了,可這也並非我所願啊。
“這丫蛋找誰的啊?長得還行啊?”胡柏航不明所以,打着酒嗝壞笑着問。吳宇航已經看出了我的異樣,擡手給了胡柏航腦袋一下讓他閉嘴。
石雪晴見我看到她了,微微聳了下肩膀,表情變得黯淡委屈起來,緩緩轉身離開了。還愣神的我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起身去追趕,差點把酒瓶子都摔到了地上。
追出門去,石雪晴正一個人低着頭慢慢朝校門走去,看樣子她是特意出來找我的,可卻看見我是那副模樣。她那失落的背影看上去讓人心疼不已,我心裡這時候也難瞞過難受極了,覺得自己特別辜負她的期望。
我從後面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但不敢也羞於使太大的力氣。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轉過身來一臉哀怨的看着我,那種失落的表情讓我心都差點碎了。
“那個……”我趕忙鬆開手,尷尬的說:“來倆哥們一起嘮會兒嗑,忘看時間了。”石雪晴好像聞到了我嘴裡的酒氣,皺了皺眉頭沉默不語。
“非得拽着我喝酒,煙我也就抽了一根,不給面子不好,我吧……”我不停的解釋着,但卻越說越亂。石雪晴輕輕的咬着嘴脣,仍然一言不發,那委屈的表情好像是她犯了什麼錯誤似的。
我胡亂講着理由,最後給自己講的都煩了,只能懊惱的長出了口氣,低下頭說:“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給我個機會吧。”我現在真恨不得她說我幾句,哪怕是跟我狠狠的發火都行,可她這一句話不說一臉難過的樣子,簡直比打我一頓都痛苦。
“嗯。”石雪晴輕輕的應了一聲,我也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是真的原諒我了。我信誓旦旦的承諾過她,她也對我那麼相信,我怎麼可以讓她失望,我太差勁了。我在心裡不停的罵着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配做個人了。
見她表情緩和了不少,我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但愧疚感仍然深深的在我心中,不知道該怎麼補償她。
“那我先回去了,你聊完就趕緊上課去吧,上節課發題紙了,你別忘了。”石雪晴叮囑道,情緒雖然不高但至少還沒放棄我。
“那啥……”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但回頭看向正站在小吃部門口觀望着的雙航,不說又不行,“我得帶他倆去耐火街一趟,有點事兒。”
石雪晴用有些驚訝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幾秒鐘,無奈的嘆了口氣“哦……”了一聲,就像我已經無藥可救了一般。
我還想解釋什麼,她卻不想再聽了,只是輕聲說:“那你去忙吧,沒事兒了,放學我自己走。”
“別啊,我儘量早點回來,沒啥重要事兒,你等我啊!”我央求道,現在對我來說每天唯一的歡樂時光就是放心的這段路程了,要是沒了這個我的心裡會沒着沒落的。
石雪晴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自己走回了學校,那瘦小的身影再次與我拉開了距離。我很痛苦也很迷茫,這一切並不是我希望的,但我在努力,起碼我發自內心的想要改變自己,但這種艱難和困惑誰又能理解呢?就算是石雪晴也許都不會明白我糾結的內心吧。
失落的我望了眼學校就轉身走了回去,雙航二人已經走向了我,見我沒精打采的,吳宇航伸手摟住我肩膀微笑着說:“行啦,女生就這樣,小題大做的,多了不起的事兒啊。”
“操!就是的,女的不能老慣着,不然還不得反天了。”胡柏航還在打着酒嗝,大舌頭似的說。
“苑意啊,能好好的你以爲誰會不好好的,可這事兒不是咱想咋地就咋地的,都是命。”吳宇航好像頗深有感觸有些無奈的說,用力摟了摟我表示安慰。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真的爲了石雪晴和學習,讓我輕易就放棄這些兄弟,這確實挺困難的。而且我仍然對面子這個東西特別重視,不然我也不可能今天又逃課又抽菸喝酒的陪他倆。
按着說好的,我準備帶着他倆去耐火街一趟。我們三個喝了不少酒的傢伙擠在吳宇航的大船摩托上。吳宇航滿臉通紅在前面駕駛着,胡柏航在我身後手搭在我的肩膀,嘴裡哼哼呀呀的唱着《無所謂》,我被擠在中間頭也暈暈乎乎的,就這麼一路搖搖晃晃開向了耐火街,根本也沒考慮什麼交通安全。
一路上風馳電掣,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風打得我頭疼,卻怎麼也無法徹底清醒。如果不是喝了酒,估計我打死也不會坐吳宇航的“醉車……”吧。
來到了耐火街街口,摩托車停下來一會兒,音響裡仍然大聲的放着音樂,似乎他是有意爲之,就是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雖然現在是暑假,但耐火街的學生不但沒減少反而還多了起來,不少人都已經注意到了我們這臺摩托,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了過來。我微微低着頭,不太想去看這個地方,有很多自己不想回想的事情在此,恐懼的、悲傷的還有懷念的……
順着我指的方向吳宇航再次發動油門,摩托駛向了我們的據點翱翔網吧,大船的音樂聲幾乎驚動了小半條街。我已經看見朝鮮檯球廳裡,金老三已經好奇的站在了門口用警覺和敵視的目光查看着,見到我摩托上的我露出了感到奇怪的眼神。
來到網吧門前,我們三個搖搖晃晃的下了摩托,我已經被他倆擠得渾身是汗了,酒也醒了一些。左右看看這條街道,心裡有點失望,沒想到還是又踏進這裡了,怎麼有種之前一切的努力要前功盡棄的感覺呢。
而且忽然我感覺,耐火街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因爲那場羣架有什麼改變。各個學校的學生仍然在街上進進出出、玩玩樂樂,甚至還有人越來越雜亂的跡象,我更加覺得原來之前那些事真的沒什麼意義。
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一切不過就是打架而已……
但儘管如此,大部分人看見我時候的態度都恭敬了不少,每個人都知道我是那個因爲拿刀砍孟飛而被抓進派出所的苑意。
剛走進網吧,我就聽見夏臨那激動的喊聲,我知道這傢伙又在砍傳奇呢,不知道在刷了什麼BOSS,正在指揮着其他人。這小子玩遊戲的樣子倒有點領導的模樣,也許讓他帶領原來的那些人是正確的吧。
“意哥!”我正想着,吧檯裡葉廣林已經看見了我,驚訝的喊道。我笑了下,又和老闆娘還有網管彭臣打了個招呼。
大家看見我也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最裡面的夏臨此時正帶着耳機,屁股都離開了椅子,全神貫注的盯着屏幕,忘我的點着鼠標和技能鍵。身邊的人拉了幾下他,想提醒他我來了,可他卻不爲所動,不耐煩的甩開那人繼續玩着。
我想吳宇航這事兒現在最應該的是跟夏臨交代,看他那投入的樣子,我實在覺得好笑又無奈。家裡拿錢出來讓他補課,他卻在網吧流連忘返,還不時在街上打打架,他也不怕他那警察老爸知道了。
朝着他那邊走了過去,衆人紛紛給我讓路。來到夏臨身後,我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夏臨聳了聳肩膀,頭也不回大聲說:“誰啊,別雞巴鬧!”我故意逗他,用力抓了他肩胛一下。
被我抓的夏臨誒喲了兩聲,有些動氣的摘下耳機,怒道:“我操,誰啊!”話音未落,頭已經轉了過來正看見我,馬上就呆住了,身後的電腦也不顧了。
“意哥,你咋來啦?”夏臨回過神,咧嘴笑了起來,對我的到來顯得特高興。
“來看看你唄,臨哥!”我玩笑着說,夏臨湊近了我低聲問:“咋地,想開了要回來領咱們接着往大幹啊?”
我忙搖搖頭說:“有別的事兒,我黃臺那倆哥們過來了,有事找你研究。”
“找我?”夏臨居然不好意思起來,尷尬的對我說:“意哥,你別耍我行不啊,你是老大,有事找我幹啥啊……”
“行啦,我都說了我沒心情了,你過來。”我不想多說什麼,用命令的口吻對他說,然後把他帶到了雙航面前。之前也打過交道,沒用做太多介紹,夏臨也算是個有點深沉的人,很友好的和倆人嘮了起來。
雖然他們讓我在一起商議,但我卻擺手拒絕了,一個人走到了吧檯裡和老闆娘還有葉廣林閒聊着。老闆娘也知道了林風的事兒,跟我提起了他,還動情的掉了幾滴眼淚,弄得我心情也不好受起來。
那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抽着煙有說有笑着,看來他們還算聊得投機,這讓我也寬心不少。也許我就應該這麼慢慢的淡出,在儘量不失去友誼的情況下去實現自己的想法。
可爲什麼看着他們商議這些事兒的時候,我還是免不了會感到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