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吳宇航這麼一說,我有些發懵,沒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這些話也就是能跟你和柏航說說,讓外人聽見了太掉價,我現在真是咬牙硬挺着呢。”吳宇航有些懊惱的說,可神情卻不像在責備我,更像是在怪自己無能。
“那你現在到底咋樣啊,咱們兄弟有啥說啥唄!”我擡手拍了拍他肩膀說,希望具體瞭解下那邊的情況,雖然我暫時不一定能幫上太大的忙。
“誒,你不知道,太他媽費錢了!每天煙錢、飯錢,那麼一大幫子人哪,虧着有李夢陽了,不然換誰也受不了!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事兒啊,昨天李夢陽就有點不樂意了。”吳宇航無奈的說。
“嗨,他家那麼有錢,他那能在乎啊!”我安慰着他說,心想李夢陽那小子沒心沒肺,不說揮金如土也算大手大腳了,咋會計較錢的事兒呢。
“也不光是錢,你說我這天天在黃臺呆着,根本也幫不上他啥忙,還管人要錢養活大夥兒,人家不得合計我這是玩他呢嘛。而且,他好幾次都想過來湊熱鬧,我都沒答應,他因爲我不帶他玩這才挑理的。”吳宇航解釋道,看得出來,他現在也挺糾結的。
李夢陽這小子有意見居然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這麼嚴重的事兒在他眼裡竟然成了他找樂子的戲劇,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有些話實在不好說,你以爲我樂意在黃臺那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呆着啊,要不是上次柏航的事兒,我真恨不得老也不回去了。大家都以爲我是在跟孟飛爭黃臺的什麼雞巴地盤,說句實話,爭那玩意兒有啥用,我就承認黃臺是孟飛最牛逼還能咋地,黃臺不還是村長家的嘛,有他啥事兒!”吳宇航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惱火的說。
吳宇航說的是大實話,黃臺村那地方確實看着就不咋地,現在再加上大規模的拆遷搞得更像是戰後的廢墟一般。要不是上次因爲胡柏航出事兒,我的話刺激了他,他才下決心重返黃臺,人家現在還跟着李夢陽每天好吃好喝,風風光光的呢。
“那你倒是早說話啊,有事兒咱兄弟一起扛唄,他孟飛多個雞巴,打唄!”我握緊了拳頭,狠狠的說。
“誒呀,打啥打,現在當務之急,你得抓緊你在耐火街的事兒了,把根基扎牢,等孟飛回去的時候他想攆也攆不走了。這次我和孟飛槓上,一來是因爲他都打到黃臺了,我要是不迎戰面子就丟了;二來就是爲了幫你分擔一下,讓他把精力放在黃臺,你好乘機行動。我說,你現在到底混得咋樣了啊?”吳宇航又問起了這個問題,這讓我很是尷尬。
可以說,吳宇航與孟飛僵持到現在,一大部分原因就是爲了我,可我多少顯得有點太沒用了。原本要對付孟飛他們,可卻一直在和朝鮮中學那夥人糾纏着,吳宇航對我的期望好像有點遙遙無期。
“快了,就快了。”我嘴上逞強的說,心裡卻不太好受,我似乎又拖累了別人,這太讓我沮喪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儘快啊,苑意!最近已經有黃臺的老痞子找我了,都是給孟飛說話,讓我別跟他繼續鬥了。媽的,就憑這點他就一點都不如你,動不動就靠家裡的關係,算雞巴能耐,讓人瞧不起!”吳宇航憤憤的說,用力的踩滅了菸頭。
我無奈的苦笑了下,他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情呢。老爸嫌我這個兒子丟臉,不讓我提他,而有些倔的我也賭氣似的不想沾他名聲的光,兩父子弄成這樣,真不知道是不是也挺可悲的。
“宇航,實在不行就算了吧!”我想了想說,“只要你們沒事兒就好,別硬拼了,大不了讓他回耐火街,我跟他幹就是了,別爲了我再惹麻煩。”我現在倒是寧願這些事情都由我來承擔,總比老是這麼連累別人要好。
我明白,現在不管是李夢陽那邊,還是黃臺的那些老痞子,都已經給了吳宇航很大的壓力,吳宇航在衆人面前滿不在乎,可實際上他心裡的壓力無比巨大。
“這話說的了,現在要是就拉倒了,我面子不僅沒保住,之前做的不也白費了嘛!苑意,我絕對相信你,你肯定行,當兄弟的必須挺你!”吳宇航否決了我的意見,神情堅定的看着我,用拳頭輕輕的捶了我胸膛一下。
這一下力氣不大,卻好像打在了我的心裡,我有些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機械的點着頭。吳宇航已經盡力他最大的努力,竭盡所能的幫我,我不能除了吹牛逼和裝逼之外就什麼都再也不幹了。
又和吳宇航聊了會兒,打聽了下胡柏航的事兒,吳宇航看了看時間準備離開了。我倆走回了他的摩托邊,陳覺和林風還在那裡等着,見我倆回來了都用疑惑的神情看着緊鎖眉頭的我。
“宇航,千萬小心點兒啊!”我對上了摩托的吳宇航叮囑道,吳宇航笑着擺擺手示意讓我放心,發動了摩托,轉頭看向我說:“別忘了,我可是地頭蛇,就算他猛龍過江了我也得他媽好好折騰折騰他!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大船上的彩燈又亮了起來,舞曲再次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吳宇航又恢復了平時的風采,瀟灑的騎着摩托離開了,一點也不考慮酒後駕駛的危險性。
看着他離開,我若有所思,久久回不過神來。此時天空也下起了濛濛細雨,夏雨溼潤了地面,也拍打在我的臉上,忽然發現這種感覺很好,或許能讓總是迷迷糊糊的我清醒一些,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該怎麼做。
放學的時候和石雪晴走在細雨之中,我幫她打着傘,一路上卻一言不發,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怎麼了啊?不高興呢?”石雪晴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身子靠得我近了一些。
“沒啥,挺好的。”我無精打采的說,伸出一隻手接了接天空飄下來的雨滴,讓它們沾溼我的手心。
“你跟我在一起不高興?”石雪晴盯着我問道,表情似乎有些異樣。
“沒,哪有啊!你別瞎說,挺高興的!”我忙辯解,可真的打不起太大的精神,心思早就飛到了耐火街上。
“哦,還以爲你膩了呢。”石雪晴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怎麼聽我都感覺不對勁,她這是什麼意思啊?我沉着臉看向她,稍微有些不滿的感覺。
被我這麼一看,石雪晴也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扭過頭去說:“你別用你在學校打架的臉子對我啊,我害怕。”
“那你那話是什麼意思呢,啥叫我膩了?”我那股倔勁忽然上來了,不依不饒的追問。
石雪晴沉默了一會兒,看着傘外的雨,緩緩的說:“我今天又聽見她們講你跟宋雅萌的事兒了,又看見你這幾天跟我總是陰個臉,我就以爲……”
她沒繼續說,但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開始我追她的時候她就說過這事兒,她好像也一直都相信那個我與宋雅萌之間的傳言,把我當成了夏臨那種沒事搞對象玩的人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也不會辯解這種事情,可一股無名火卻控制不住的衝了上來。我想對她表達自己的心意,可卻又羞於出口,也組織不出什麼語言來。又急又惱的我想出了一個很極端的方式,想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委屈。
我猛地把傘塞到了石雪晴手裡,氣呼呼的轉身一個人走進了雨裡,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希望用這種賭氣的行爲證明自己的真心,心裡十分難受,也特別盼望她能叫住我。可身後卻只有沉默,而我也只能爲了面子繼續走着,還有些責怪爲什麼她不喊住我。
被自己喜歡的人懷疑真心,這是件特別痛苦的事兒,我也是第一次爲了“感情……”的問題內心備受着煎熬,兩個人在一起難道真的就不能時時刻刻都是開心的?我真的無法理解。
兄弟爲了我承受壓力,我喜歡的女孩子懷疑我,外面還有一個個的敵人虎視眈眈,家裡老爸也不待見我,我他媽過的這叫啥日子啊。
一轉眼,今晚已經是世界盃半決賽了,巴西對陣土耳其,兩支球隊都在小組賽時和中國隊同組,要是這麼看的話,其實中國隊也不算弱吧。
跟老爸他們一起看着球,吃着燒烤,可我卻一點精神頭也沒有。不時偷眼看看老爸,我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向他求助,讓他幫幫我,可我也明白,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吃着飯,黑叔閒聊似的開口說道:“前兩天去黃臺那邊辦事兒,猜我看見誰了,我看見孟老三那個兒子了,領一羣小崽子吵吵把火的不知道是要跟誰幹仗呢,那小逼崽子看着還挺狂呢。”
“操,那死了爹的玩意兒,我聽說他一天到晚竟惹事兒呢還!”海子叔很不屑,又看了看我繼續說:“還是咱們小意懂事兒,從來不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