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帥拿起酒瓶子看了看我們說:“行啦,也別說誰能打過誰,誰打不過誰的事兒了,今天能喝過我就算你們牛逼!告訴你們,回族哥們都能喝,我看看你們誰是對手!”
“我就納悶了,你也不是回民,天天你跟着起什麼勁呢?”喝了點酒的我說話也放開了,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劉帥白了我一眼,好像對我這個問題不太滿意,林風趕忙說道:“苑意沒別的意思,就是開個玩笑,閒說話唄。”說着,林風不停朝我擠着眼。
“回民咋地,你瞧不起回民襖?”劉帥端着酒瓶子,立着眼睛看向我,我感覺他隨時都可能用那酒瓶子給我一下子。
可我感覺我也沒說什麼啊,怎麼他就變得這麼激動,哪句話讓他聽出來我瞧不起回族了呢?人好像總是容易誤解別人說的話,總感覺別人的話裡常常會有什麼其他層面的意思,無意間就會刺激到自己,這到底是太敏感,還是被害妄想症呢。
我掏出一支菸給劉帥點上,自己也點了一支,跟他對視着,心裡在做着盤算。要在以前就憑我們之間那些事兒,我隨時能跟他翻臉,可經歷了這次聯手對付朝鮮幫,再加上林風他們在中間極力的緩和關係,我也覺得總是無謂樹敵對自己確實沒什麼好處。
何況,我眼下最大的敵人在街上已經不是學校裡的這幫傢伙了,有他們給我幫手對我有益無害,我就不要再端着架子跟人家槓下去了。
我笑了下,對劉帥說:“咳,我就是好奇瞎打聽打聽唄,你瞅你激動啥啊!我主要是想跟你學學,好好跟你那些兄弟處一處呢,怎麼說大家也算自己人了不是。”
劉帥愣了下,表情倒是緩和了一些,晃了下腦袋說:“我還以爲你小子就知道裝逼,從來都瞧不起誰呢。”這傢伙總愛說我裝逼,這個形容詞好像已經不止一個人不止幾次的用在我身上了。真不知道,爲什麼我會給他們留下這種目中無人的印象,我到底哪裡裝逼了呢?看來我還真得好好反思反思了。
我繼續笑着把酒瓶子伸了過去和劉帥碰了一下,跟他幹掉了剩下的半瓶啤酒。還真別說,這傢伙喝酒還有兩下子,不過,我對自己的酒量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桌子上已經擺了不少酒瓶子,小吃部裡也沒什麼其他的學生,已經到下午上課的時間了,我和劉帥繼續喝着,陳覺他們幾個陪着,卻沒人敢跟咱倆奉陪到底了。
我稍微有些迷糊,但意識還算清醒,再看劉帥已經面色發紅,雙眼也有點迷離了,使勁的眨眨眼,不停用手摸着額頭。
“劉哥,接着來啊!”我見他這個模樣,心裡得意起來,大聲招呼老闆再拿啤酒。
“苑意,還喝啊?”陳覺有些擔心的說,我毫不在意,用眼睛瞄了下劉帥說:“喝唄,人家劉哥還沒喝好呢!”說着就接過老闆拿來的啤酒,遞給了劉帥。
“好!接着喝!”劉帥咬咬牙,發狠似的說,手有點發抖的接過了酒瓶。
“苑意,我跟你講!”劉帥的話匣子已經打開了,一手握着酒瓶,另一隻手不停的比劃着,“我長在回民街,樓上樓下,樓前樓後全都是回族,從小就跟老沙他們在一起混。咱家我爸經常教育我要敬重他們,不能破壞人家的規矩,我尊重人家,人家才能尊重我,這樣我才能融進人家的圈子。”
“哈哈,那你跟他們應該處得相當不錯啊。”我笑道,劉帥聳聳肩,搖了下頭說:“也不容易啊!你不知道,咱們這輩人還差點,他們老一輩的你是不知道,去他們家裡,別說吃飯了,就連喝水都不行。”
“那是爲啥啊?”我不解的問。
“人家不讓咱們漢族人用他們的杯子那些東西什麼的,因爲咱們吃豬肉啊。”劉帥苦笑了下,好像回憶起來了以前的一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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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家是信伊斯蘭教有所謂信仰這些東西,基本上都很講道義而且還團結,一個人受欺負了其他的人看見了肯定會上前幫忙,一點不含糊!”劉帥繼續說,“我們這代的,雖然講究沒那麼嚴格了,但講道義這事還是沒說的,絕對可靠,跟老沙他們在一起,我心裡得勁,從來不擔心被人欺負什麼的。”
“那是啊,他們多能打啊。”我點頭說,腦子裡還能回憶起沙子莫那幫人打起架來的那股勁頭。
“你知道咱們爲什麼這麼能打嗎?”劉帥看着我問,我只能搖頭表示不解。
劉帥打了個酒嗝,拍了下頭繼續很認真的說:“本身少數民族在這地方就是少數,而且咱們漢族人老有以多欺少和排外的毛病,發生什麼矛盾了一打起來,要是不猛點、不狠點那還不得老受欺負啊!”
我似懂非懂的聽着,被他一會兒咱們回族、一會兒咱們漢族的身份搞得有點糊塗。不過,宋祖英有首歌唱得好,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嘛,管什麼漢族、回族或者其他少數民族呢,只要有同一個目標那就是自己人,何必劃分得那麼清楚呢。
“劉哥,以前跟你們那些事兒,咋說呢……”我想說些什麼,卻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行啦,啥也別說了。我能和你這麼裝逼的人在一桌喝酒,還嘮了這麼多,就說明我覺着你這人還行,就衝你敢拿刀去砍金老三,我他媽就沒廢話,我說了,以後咱們就自己人……”可自己人這話好像都是林風他們說的,他一直還挺排斥的,不過他能這麼說也不錯。
劉帥還要接着說什麼,卻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好像是喝的反胃了。
“不是吧,說這麼幾句話就噁心了?”我玩笑着,劉帥一手捂嘴一手揮揮手,站起身來快步衝向了後面的廁所……
這還是我第一次逃課在外面喝酒,趁着課間的時候,有點醉意的我回到了學校。劉帥已經被人接走了,醉得不行的他臨走還不服氣的嚷嚷着下次接着喝。看着他那醉樣,大家都哈哈大笑着,似乎一直很僵的關係終於徹底緩和了下來。
其實,人和人之間只要沒什麼深仇大恨應該都是可以握手言和重歸於好的,只是我們總是爲了面子、端着架子,總以爲自己比別人強,羞於放下身段去和對方溝通,總感覺那樣做了是很丟臉的事兒。
用林風的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我總不能永遠都只是靠着咱們這點人出去“爭天下……”吧。足球比賽,那些球隊還動不動請外援呢,又何況我們,再說還都是一個學校的也沒啥誰比誰高誰比誰低的。
況且,這可是戰鬥力強悍的“回民支隊……”啊,怎麼說我也不吃虧。如果有可能,我還想拉着沙子莫入夥呢,就是不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像劉帥這麼好說話了。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句詩裡,‘若’字如果換成‘皆’或者其他的字代替,這樣在表達效果上好不好,爲什麼?”語文老師拿着一張題紙在前面高聲提問着。
“不好!”教室裡稀稀拉拉聽着課的一小部分人拖長聲的說。
“那爲什麼呢?”語文老師像在弱智學校教書似的繼續問。
“因爲……因爲書上是那麼寫的,所以就好!別的字都是現編的,所以不好!”也不知道誰來了這麼一句,惹的衆人鬨堂大笑,老師卻氣得直翻白眼。
趴在桌子上的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不知道是該笑說這話的那個同學,還是應該笑老師,或者是笑那個出了這麼高端問題的出題人。
聽着老師在解釋爲什麼用那個字,那個字代表了什麼,表達了詩人什麼情懷,我越聽越覺得扯。連我最喜歡的語文課都搞得像學八股文似的,本來一篇又一篇名家的大作是很吸引人的,我無聊的時候也會翻看當故事讀,可每當讀完一篇文章忽然看到課後各種讓人頭疼的問題,我就興致全無了。
天天喊着要貫徹素質教育,可爲什麼我素質教育接受的越多,反而我這素質卻越來越差了呢。
想着想着,腦子昏昏沉沉,這酒喝的還有點後反勁,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可總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兒沒做。
醒來的時候,教室裡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身旁陳覺正和韓蘇坐在那裡,倆人都望着我好像在等我睡醒。看見他倆那親熱勁,我一下想起來了什麼,急忙朝着石雪晴的座位看去,可早就沒有她的影蹤了。我懊惱的拍了拍腦袋,自己怎麼又錯過機會了呢,我可還在眼巴巴的等着她的答覆呢。
“咋地啦,意哥,一睡醒就跟丟了魂兒似地。”韓蘇開着我的玩笑,我尷尬的撓撓頭,擦了擦嘴上的口水,四下看看問:“都走了?”
“都幾點了,現在沒準都有到家的了,你可真能睡啊。”陳覺無奈的說,我揉了揉有些發昏的頭,看向韓蘇說:“韓蘇,幫我個忙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