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就在想,之前聽林風把耐火街說的有點太玄乎了,也不過如此嘛,簡簡單單就收拾了幾個,挺輕鬆的。要是這麼下去,不用多長時間,我們這幫人就會像黑社會電影裡演的那樣,混得名聲鵲起、橫行無阻了吧。
看來即使是擺平孟飛應該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困難,一想到這我的心就無比輕鬆,對以後更加充滿了期待。而且大家現在看上去也都個個鬥志昂揚,這些更堅定了我的信心,原來混社會也不是啥太難的事兒嘛。
回到學校,我們這夥人課間的時候聚在一起,還在興高采烈的談論着在耐火街的事兒,大家都似乎對此引以爲傲。就好像我們面對不是三個連手都沒還的人,而且三十個窮兇極惡的傢伙。
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帶着些誇張的講着自己當時多勇猛,還故意說的很大聲,似乎想在女生面前炫耀一番似的。
我發現很多男生都喜歡這樣,故意在女生面前顯擺自己打架如何如何的,可往往我總感覺很多女生對此好像並不太感冒。儘管有些女生也會感興趣的聽着,不過更多是以一種聽故事、看熱鬧的心態來對待,至少我還沒見過哪男生因爲打架厲害會有女生喜歡上他。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唱單身情歌呢……
看他們幾個都眉飛色舞的,可只有林風好像沒什麼興致,默默的坐在書桌上一言不發。見他這樣,我有點不太滿意,他這也太合羣了。
“喂,瘋子,你咋地了?”我皺着眉頭問。
林風看看我,想了想之後,毫不避諱的說:“就打了三個傻子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他這麼一說,大夥都看向了他,表情都很不自然。我心裡埋怨這傢伙說話太直了,雖然很有道理,可也不能這麼打擊大家的積極性啊。
“你這話說的了,傻子還那麼裝逼!”夏臨反駁道:“反正裝逼就削他,誰讓他偷我盒飯了!”
“是啊,幹他,誰裝逼就幹誰!”其他人紛紛附和着。
“反正咱們最好儘量別老主動惹麻煩,不是好事兒。”林風繼續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林風這傢伙,到底是謹慎呢還是膽小啊,不會是因爲當初被我的打壓弄得膽小如鼠了吧,我心裡想道。
可李傑這小子今天好像也有點一反常態,在一旁說道:“誒,今天這事其實真不是啥大事兒,就是兩盒飯唄。臨子,你這心眼兒也太小了,丟人哪!”
“去你媽的!我差那盒破飯襖,我差的是事兒,再說了不是你傻逼,能讓人拿走襖!”夏臨瞪着眼說。李傑尷尬的笑着,沒有任何迴應。
我趕忙擺手說:“行啦!都完事的事兒了,就別提了!反正以後,不管學校還是外面,誰像今天那幾個逼那樣,咱就幹他們,沒廢話!”
一聽我這話,大家紛紛響應,羣情激昂的,這讓我更加得意起來,看來我混得風生水起的日子也不遠了。我真想向老爸證明一下,其實混黑道沒什麼難的,只是我以前不喜歡那麼做而已!
放學的時候,葉廣林忽然悄悄的把我喊到了一邊,往左右看看沒什麼人,表情有些尷尬,低聲跟我說道:“意哥,跟你說點事兒啊……”
“啊,咋地了葉子?”我叼着煙不在意問,不明白他咋搞得這麼神秘。
葉廣林在我耳邊小聲說:“其實那幾個人沒偷咱們盒飯……”
“啥?”聽這話我相當驚訝,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忙問道:“那盒飯咋少的啊?”
“是傑哥,他跟我一起去買,講價沒講下來,他就沒要那麼多份。他說,人那麼多,差個兩盒三盒的沒事兒,還說省下來的錢跟我買菸抽,我也不敢不同意啊。”葉廣林說完就把頭低下去,不敢看我了。
“操,咋竟整這事兒呢!”我有些惱火的說,看來咱們還真冤枉人家了,把那三個男生無緣無故的就給打了一頓。難怪那小子說咱們欺負人呢,現在看來是有那麼一點。
我說李傑這傢伙當時怎麼不像平時那麼咋咋呼呼的,還有點在中間勸說的意思,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他應該是喊得最兇的那個,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我哼了一聲,長長的出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事兒。看着面前的葉廣林,我只能安慰道:“誒呀,行啊,不算事兒!反正打都打了,誰讓他們裝逼來的呢,捱打也是活該。不過,以後這事兒少整啊,你是不是傻啊,那是你姑的錢,你怎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只能無奈的擺擺手。事情反正已經這樣了,人也打完了,我總不能再去耐火街找人家,跟那三個小子賠禮道歉吧,那我不是有病嘛。
要怪就怪他們命不好,碰上了急於想要出名的我,我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就是不知道李傑愛貪小便宜的性格,啥時候能改改,這也有點太丟人了,幾塊錢他也貪,搞出事兒了他還不吱聲,什麼人哪……
可畢竟是自己兄弟,他也就是有這愛佔便宜,喜歡錢的毛病,別的事兒上還算可以,對我也是言聽計從的。誰不愛錢啊,我也一樣,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批評人家呢。可我似乎忽略了,李傑幾次搞出的事情,全都跟他這毛病有關係。
放學的時候,班主任喊住了我們這羣一聽鈴聲就好像大逃亡似的傢伙,費了半天勁才讓我們安靜下來。她站在講臺上宣佈道:“五一假期前,教育局組織全區中學去市中心公園的遊樂場參加遊園活動!”
話音一落,教室裡馬上歡呼雀躍了起來,不少學生都高興的鼓着掌。這樣的事兒確實讓大家開心,可以不用上課,去遊樂場玩,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美事兒啊。
“靜靜!聽我說!”蔡老師用黑板擦使勁的拍着黑板,粉筆灰直撲騰。
“每個人準備六十塊錢作爲費用,午飯自備。明天交錢,別忘了啊!”
“啊,還要錢啊!”李傑大驚小怪的喊道,這不是廢話嘛,學校怎麼可能給咱們拿錢去玩呢,當然要收錢了,不是很正常嘛。雖然,六十塊錢聽着似乎多了一些。
“玩那些玩意兒花這些錢也不合適啊,你看啊,門票……”李傑開始坐在那裡喋喋不休的算計上了,可聽着好像還挺有道理似的,連我都有點想要認同他了。
李傑最後總結出個結果,那就是,有點貴!蔡老師一直沒有言語,透過厚厚的眼鏡片冷冷的看着坐在後面,一筆一筆跟大夥算賬的李傑。
我給李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菜包子……”盯着他呢,李傑這纔有所收斂,可還是好像要故意引人注意似的說:“這麼貴,不去行不行啊!”被他這麼一慫恿,竟然有幾個也都附和起他的意見來,不願意去了。
蔡老師面露不悅,大聲說:“不去也行!可以不去!讓家裡寫個條,說你不去,再寫上原因,是因爲沒錢還是什麼的,家長簽字就行了!”蔡老師這話說的還真讓人尷尬,雖然大部分同學家裡不是什麼有錢人,可誰會好意思因爲六十塊錢的事兒承認自己家裡沒錢啊,那也太丟臉了。
我也依稀回憶起來,在齊山區上小學的時候,我就曾經因爲錢,從來沒參加過一次這樣的活動。老師和同學那異樣的眼神,我至今難忘,那種難堪是一個小孩子沒法承受的事情。
大夥此時也都安靜了下來,不好意思再有什麼多餘的意見了。蔡老師看了看說:“都明白了吧!我就納悶了,咋老有人事兒多呢!平時學習、勞動看不見你,這時候出來顯你能耐,人家別人都去,你咋就非當個別典型呢!”
李傑被說得表情難堪起來,低頭不敢再言語什麼了。我心裡暗笑,讓你小子多嘴,跟學校還敢講錢的事兒,不是吃飽撐的嘛!
事情就這麼宣佈了下來,進初中以來的第一次遊園即將開始,這樣的大型集體活動,還確實讓人有點小興奮和嚮往,儘管表面上,我們還都要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輕蔑的表示那都是小孩兒玩的東西。
遊園定在了五一假期的前一天,去公園玩一天,第二天就直接是五一長假,這種安排也還不錯,學校總算是幹了點大快人心的事兒。
我吸取了上次運動會的教訓,在前一天晚上冒着被罵的危險去了向西街的那家大超市買小食品。心想着不能太丟人了,吃不吃的也得帶點東西,總是吃大夥兒的,感覺跟要飯的似的,這可是面子問題啊。
這家整條街上佔地面積最大的生意,卻居然也是最冷清的,就像他們告訴我的,它是街上唯一一家,老爸的燈籠罩不到地方。看着寥寥無幾的顧客和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售貨員、收銀員,陳覺告訴我,在這裡東西被偷、被掉包、甚至明搶都經常發生,而且基本沒什麼人管。
這讓我不得不打心裡佩服老爸在某些事情上那說一不二、不可忤逆的權威。這種威嚴,也在無形中加深了我對某些東西追求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