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地方呆了半年多,後來他爸託關係花錢,才把他以改造表現良好的名義弄了出來。從他回來之後,我見過他兩次,他整個人好像性情大變,不愛笑了,也不輕易開口說話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宋雅萌嘆了口氣,講完了胡俊的經歷。
原來如此,他就是爲了這點事兒才被送去的工讀學校。這麼一想,還真有點同情他了,居然被跟自己從小一塊玩的朋友給拋棄了,落了個去那種地方的下場,他這應該算是交友不慎吧。被朋友出賣、拋棄,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雖然我沒經歷過,但我想那感覺一定很痛苦吧。
那種事情,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會發生在我身上,我感覺只要我做的好,我身邊的朋友和兄弟也一定都會同樣回報我的。像胡俊這種事情,我相信一輩子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信任我身邊的人,他們是不會拋棄我的。
“那你爲什麼這麼想幫他啊?”陳覺盯着宋雅萌問,似乎想尋求一些什麼答案。宋雅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畢竟他是爲了我那個弟弟,我感覺這事上有些對不起他。”
“你倆又不是一個媽,你內疚啥啊。”我不解的問,宋雅萌搖搖頭說:“他媽是他媽,怎麼說那也算是我弟,就連我媽都對他很好……況且當初我也託付胡俊好好照顧我弟,別讓他受欺負了。”
這樣啊,沒想到宋雅萌和她媽媽還都挺寬容的呢,居然接受了奪走自己父親、丈夫的那個女人還要她的孩子。這不由得讓我對她更增加了一些好感,其實,不管宋雅萌怎樣,我都會覺得好的,這真是種奇怪的心態。
“而且……”宋雅萌繼續說,“我覺得這事兒上我爸確實也有些對不起他們家,很多事兒上我爸對胡俊他爸也有些……反正,我們家欠他們家不少事兒。看他現在這樣,我很擔心,不願意他再出什麼事兒了……”
宋雅萌沒繼續說下去,似乎感到跟我們說的有點太多了,用一副懇求的神情看了看我和陳覺。看着她這幅模樣,今天又跟我說了這麼多的話,我的心早就已經熔化了,怎麼可能說出拒絕她的話呢。只是不知道,他們兩家還有什麼樣的故事發生,我好像有點聽上癮了。
陳覺緊鎖眉頭,沒有答話,我看了看他想徵求下他的意見,畢竟我還不太好意思馬上就點頭答應下了,那樣就顯得我太沒深沉了,我得學陳覺繼續端着點架子……
見我倆沒有馬上答應,宋雅萌有些着急了起來,對我倆說:“你們就幫幫他吧!我今天都看見他書包裡帶刀了,這樣下去會出事兒的!”
真的假的,我詫異的看着宋雅萌,她那樣子可不像是在嚇唬人。而且我也相信,作爲一個“少年犯……”,他沒準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看得出,這傢伙可不是我們這樣的人。
可是這事兒我怎麼幫呢?別最後忙沒辦成,胡俊不領情不說,還給自己弄了一身麻煩,最重要的是會讓宋雅萌失望啊。我有點犯難,但我心裡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拒絕,這可是宋雅萌親自來請求幫助,我怎麼也不能丟了面子,這可是最重要的!
我向後仰着身子,頭躲到了陳覺背後,捂着嘴小聲說:“答應她吧……”陳覺回頭看了我一眼,無奈的搖了下頭,不知道是在責備我,還是在笑話我,幽幽的說:“看給你急的!”
他拉着我重新坐好,對宋雅萌說:“苑意答應了,幫他這事兒咱們可以考慮。”
“真的?”宋雅萌有些喜出望外的睜大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我還從來沒見她這麼激動過,雖然是爲了別人的事情,可這也應該有我的功勞吧,我心想着不禁有種美滋滋的滿足感。
“謝謝了啊!”宋雅萌十分感激的對陳覺說,陳覺一擺手:“這事你謝苑意,跟我沒啥關係,都是他說話算!是他想幫你。”
宋雅萌疑惑的看了眼我,我有些慌張,怕她誤會什麼,趕忙擺出義正言辭的樣子來說:“都是自己班同學,幫忙是應該的!團結互助嘛……”我掃視到了黑板上貼的標語照着念道。
陳覺無奈的聳聳肩,宋雅萌竟然也對我莞爾一笑,弄得我心花怒放,這要不是在教室裡這麼多人,我沒準早就跳了起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宋雅萌第一次離我坐的這麼近,第一次對我講了這麼多話,第一次因爲我笑……過去的種種好像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在我的心裡,她依然是那麼的讓我心馳神往。
不知道多久過去了,她這對我的第一次微笑仍然深深的烙印在我心裡,似乎永遠無法抹去。而這時的我好像也印證了一句俗話,那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個笑臉就當愛情……”,可我此時渾然不知,依然沉浸在對某種永遠不可能達成的事情的憧憬之中。
就在我正沉浸在這種幸福感之中時,陳覺卻又對宋雅萌說:“不過,幫可以,但是也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啊?你說吧!要錢我想辦法!”宋雅萌很爽快的回答,我則心裡有點責怪陳覺多事,答應幫人家了還提條件,這不是破壞我的完美形象呢嘛。
“陳覺……”我想阻攔他,他卻朝我擺了下手,表情極其認真的說:“你不好意思說,我替你說!”我不好意思說什麼啊?我莫名其妙的看着陳覺,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條件就是,我們幫胡俊把麻煩擺平,你得跟苑意在一起!”陳覺面無表情,緩緩的說。
此話一出,嚇得我差點從凳子上摔了下去,還好坐的穩不然就丟人了。我穩了穩心神,手緊緊的扶着桌沿,已經感覺到了手心裡的汗水。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陳覺,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簡直讓我無地自容,太丟人了吧!
“你……你別鬧了……說正經的……”宋雅萌此時也慌了神,臉也變得通紅,尷尬的對陳覺說。
陳覺卻仍然神情嚴肅,很堅決的說:“我沒開玩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同意了,苑意肯定幫你!是吧,苑意,你不是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嗎?”陳覺轉頭看向了我,盯着我的眼睛問。
我這時候早就已經心亂如麻了,自己感覺心在胸膛裡砰砰的亂跳,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場面。陳覺竟然挑明瞭我過去一直不敢說的秘密,就算是要幫我,可也太讓我難堪了。我真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該怪他。
宋雅萌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敢相信陳覺說的是真的,我瞠目結舌,不敢去看宋雅萌,扭轉頭注視着板凳上的一顆釘子,一時啞口無言。
“不幫就拉倒,也別這麼耍人玩啊。”宋雅萌似乎有些氣惱了,埋怨道。
“我……”我扭頭看去,可一碰到她的眼神我馬上就又收了回來,我根本就不敢直視她,又怎麼開口說心裡的話呢,況且我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想說什麼了。
“苑意他喜歡你,要是你同意了,這不就皆大歡喜了。”陳覺慢慢的說,好像在說一件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他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嗎?他是真的希望宋雅萌跟我在一起?
宋雅萌繼續錯愕的看着陳覺,那驚訝的表情不亞於我,那不是憤怒或者厭煩表情,而是帶着種不可思議的失落,就好像陳覺是拋棄她的人一般……
陳覺沒理她,看向我說:“怕啥啊,是那麼回事兒你就承認,也不是丟人的事兒!咱們都支持你!”我趕忙擺手示意不讓他繼續說了,因爲我感覺宋雅萌好像眼眶有些溼潤了,她要是真哭了那可就糟糕了,我可不想看到她哭泣。
可陳覺依然表情平靜,冷冷的看向宋雅萌,看架勢一定要讓她答應似的。過了好一會兒,下課鈴都已經響了,宋雅萌身體有些顫抖的望向陳覺,瞪了下眼睛,咬了咬嘴脣說:“好!你們只要幫胡俊,我就答應了!”說完話站起身扭頭就走,只留給我一個背景,連一句話都沒有……
看她離開了,陳覺朝我露出一個輕鬆得意的笑容來,可那笑容看着卻並不太讓人愉悅。他拍了下我問:“怎麼樣,滿意了吧?”
“爲什麼這樣!”我喃喃的問道,只覺得渾身無力。
陳覺聳聳肩,站起身來說:“哪有爲什麼,你和別人可不同!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我是在幫你。”
可我不想讓他這麼幫我,這根本就是在乘人之危威脅人家宋雅萌,這也太不地道了。但這話我還是沒說出口,不想傷了我跟陳覺之間的感情,而且我覺得他好像也有些黯然。
“行啦,研究研究怎麼幫這傢伙把事兒擺了吧。”陳覺說道,此時失蹤了一節課的胡俊已經灰頭土臉的走進了教室,渾身都溼漉漉的好像是在雪地裡打過滾似的。
幫他,宋雅萌就跟我在一起,我想這應該值得我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