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擺手,摸着心臟的位置,還是喘着粗氣。他用鄙視的眼光看看我說:“你這身體太差啊,這才動了那麼幾下就累成這樣!”
“我,我是緊張……”我大口喘着氣說。
“打架緊張個屁,打架是件讓人興奮的事情!”他興高采烈的說,然後喊攤主:“給這小子來碗豆漿!”
“我沒打過架……罵人都沒罵過,不對,罵過,今天是第二次,上次是罵車!”我想起來上次的事情。
“靠!是不是爺們啊,不打架不罵人的!那你在向西街怎麼活啊!”他搖搖頭。
我不明白,在向西街就一定要打架罵人才能活嗎,那不簡直就是監獄了……
東西端了上來我看着他狼吞虎嚥的吃着,我也有些餓的感覺,就低頭喝着豆漿,他大口的吃着桌子上的罐頭瓶裡不要錢的紅鹹菜。
攤主皺着眉頭看着他說:“你別齁着,再他媽長翅膀飛了!”他也不答話繼續吃着。
我倆吃着,一箇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車到了攤子,喊:“老黃,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前面的狗肉館砍人了,據說重傷了好幾個,警車、救護車來了不少啊!”
聽到這話,我馬上心裡一緊張,豎起耳朵聽着。胡柏航也知道我昨天說的事情,也停下來仔細聽。
攤主說:“我是昨天晚上怎麼好像聽見警車叫喚,死人了嗎?”
“不知道啊,好像有兩個傷的很重,擡出來時候像血人似地,看那樣子就夠嗆。”那男人繼續說。
我的心一下像被揪住了似地,我生怕是老爸他們幾個,眼淚不停在圓圈裡打轉。
又聽那人說:“後來下半夜更他媽扯淡,來了夥人挨家找個孩子,一個個挺兇的。這不,早晨警察來找那孩子了,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攤主搖搖頭說:“又是那些道上的人打架吧,太亂啦。一個孩子也不放過?”
那人推着自行車走了,我倍感無助的坐着,心裡又害怕了起來。胡柏航看看我,然後小聲說:“和你昨天跟我說的是一件事吧?”我點點頭,看看他,然後嘆了口氣。
“你老子是黑社會?”他來了興致追問道。
我只好如實回答,告訴他我老爸是向西街的大哥,雖然我不是太懂大哥是什麼意思。但他聽到這話卻倒吸了口冷氣,然後有點興奮的說:“向西街天宇的兒子,來我家住過,還和我一起打過人!哈哈!我這下牛逼了!”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可高興的,我現在這樣子也沒什麼能高興的……
他想了想說:“苑意,跟你商量個事兒,你看咋樣?”
不知道他又要把我推進哪個火炕,我看着他說:“說吧……”
“現在好像你老爸的仇家在找你,警察也找你,你現在黑白兩道都被通緝了!處境很危險!”他言之鑿鑿的說。
什麼?我變通緝犯了?這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啊,想想也對。我每天都和老爸他們這些壞人在一起,我也就成了共犯,就是我沒幹壞事,我也是包屁罪啊!
他又神秘的說:“我一路保護你,幫你逃跑!”
“逃哪去啊?”我驚慌的問。
“當然是逃到你老爸那了,你老爸是天宇哥誒!誰不認識,只要找到他你就安全了!我幫你,不過你得答應我,讓我跟你老爸混!”他很嚴肅的說。
爲什麼他這麼想當壞人呢,我有些不理解,我很想勸勸他,讓他迷途知返,重返校園,努力學習,尊敬師長,團結同學……
不過,說完了他肯定得揍我。不如就先答應他,以後再慢慢的感化他吧!
我點點頭,他一拍大腿激動的說:“太好了!我終於有機會進黑社會了!”
說好之後,他付了早點錢,把我帶到一邊說:“你在這兒別亂跑,我去打探下消息,等我!”
我答應他,就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等着他回來。
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了,路邊的車也多了起來。我心裡焦躁不安,不知道老爸到底怎麼樣了。胡柏航這傢伙怎麼還不回來……
終於,遠遠的他跑了回來,滿頭大汗的來到我身邊說:“我打聽了!事情不小啊!”
我騰地站起來,着急的說:“怎麼啦??”
他喘了幾下,然後說:“你老爸仇人太多,其他幾個街的人聯合起來一起打你老爸,聽說是因爲有人想推你老爸出來當他們的牽頭人,他們不服氣,所以昨天晚上才偷襲的!至於你老爸他們的情況就不知道了,應該是成功逃出了,他可是天宇哥啊!當年橫掃好幾條街啊!”
看他說老爸的故事,好像是親眼見到了一樣,我有時也會疑惑,老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說完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咱們現在是潛逃,你懂吧,你必須得喬裝打扮一下!”
我疑惑的看看他,想起來武俠電影裡的易容術……
他看看我,眉頭皺了皺好像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忽然他笑着說:“誒!走!我知道怎麼辦了!”
他帶着我又鑽進了村子裡,一條條小路的尋摸着,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忽然眼前一亮,說:“跟我來。”
我跟他往前走着,只見一個老頭穿着一身白大褂,正在小道邊站着,身邊還放着一把摺疊椅,地上還有一個筐和一個暖壺。原來是個理髮的老師傅。
胡柏航神秘的說:“給你換個頭型,應該就可以了!”
我半信半疑的跟他走了過去。胡柏航和那個老師傅說道:“老翟頭!給我朋友理個髮多錢?”
這個老爺爺看上去年歲不小了,臉上褶子成堆,他顫顫微微的伸出三個手指頭。胡柏航一副很在行的樣子說:“三塊太貴了!兩塊吧!下次我還找你剪!”
老爺爺戴上掛在胸前的老花鏡,然後點點頭,示意我去坐下。我摸了摸好久沒理過的亂得和雜草一樣的頭髮坐了過去。
老爺爺把塊大白布系在我脖子上擋住身子,然後從筐裡拿出一個推子和一把木梳。胡柏航在一旁指手畫腳的指揮着,告訴他應該怎麼剪,不過我懷疑這個老爺爺是否能聽清楚。
頭髮從腦袋上一縷縷的掉落,我閉着眼睛,好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胡柏航很滿意的看看我,高興的點頭,然後掏出兩塊錢遞給那個老爺爺。
我疑問的看看他,他很得意的豎起大拇指。我不知道剪得如何,只是感覺腦袋頂涼快了許多,還挺舒服的。
我伸手摸了摸,天啊!我的頭髮都哪去了……
胡柏航從筐裡翻出一塊鏡子,給我看,我急忙拿過鏡子觀看,一個圓圓的光頭出現在眼前,除了頭上沒有香點之外,跟和尚沒什麼區別了……
我一臉苦相的看着他說:“喬裝打扮也不用當和尚吧!”
他振振有詞說道:“你沒看過水滸傳嗎?那個魯智深不就是把頭剃光當了和尚才躲過官兵追捕的!”
“那是宋朝出家人免罪!”我喊道。
“操!知道得還不少!行啦,這樣挺好的!”他勸道。
我忽然想起了,當初舅舅從監獄回家的時候也是這種頭型,我還覺得可怕和奇怪,沒想到我今天卻也成了這樣。
我無可奈何的跟他離開了,到了路邊,他想了想說:“誒呀,你這頭髮剪得太短了……這更容易引起人注意啊!”
啊!天!他是不是在耍我啊,我都急成這樣了,他還跟我胡鬧。他見我急了,拍拍我說:“放心吧!有我這個保鏢在,什麼事都解決了!”
保鏢?我印象中保鏢應該是那種高高壯壯,表情冷酷,身懷絕技的,起碼也得像軍子那樣啊。可眼前的他,黑黑瘦瘦,眼睛帶着賊光,一臉猥瑣相,怎麼當保鏢啊……
他卻絲毫不在意的拉着我往前走,在一個合作社的商店停下,然後自己走了進去,不一會就拿了一定鴨舌帽出來,扣在我腦袋上,說:“這就行了!還把臉遮住了,我太聰明瞭~操!”
他說話爲什麼總喜歡帶個“操……”字呢,我很不理解他這種不文明的行爲。
我戴着帽子,跟着他沿着馬路走着,很想問他爲什麼不坐車。他卻精力充沛興高采烈的在前面走,不時停下來看看周圍的情況,看他及其認真負責的樣子,我也不想打消他的熱情,就硬着頭皮走着。
走了好一會兒,終於遠遠看見了向西街路口的交通崗,他停下來說:“我們走小路從樓羣裡面穿,不容易被發現!”
我不理解馬上就回向西街了,到了他們口中老爸的地盤還有什麼擔心的。不過,他說得也對,小心點好。我倆就走進了路邊的樓羣裡,繞着路走。
走在樓羣裡,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還跟我說些小心埋伏之類的話,弄得我一頭霧水的,感覺他好像在拍電影一樣。
走到一棟樓下,一樓食雜店前幾個中年人正聊着天。
“聽說了沒有,天宇他們昨天晚上被砍了,現在生死未卜啊!”
“是啊是啊,昨天半夜那幾個街的人就來了,把天宇那些生意啊手下啊都給接管了,現在滿世界的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