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這天,一上午我都覺得心情緊張,一想到放學之後的事情,心裡就像開鍋了一般,在教室裡坐立難安。覺得時間走的怎麼那麼快呢……
眼看着第四節課就要下課了,李傑他們正躍躍欲試着,不停的議論着馬上就要發生的打鬥。而此時,我的心卻有了一絲退意,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件沒有意義但是卻很危險的事情。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個學校裡,幾乎所有男生都熱衷於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且樂此不疲,幾乎每天都有人打架鬥毆。在這種環境裡,除了接受它,適應它,實在沒有別的方法能讓自己好好的生存下去。
隨着下課鈴的響起,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終於還是來了。我收拾好了書包,表情有些凝重。李傑他們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的,準備出發。
這是我第一次在學校里正式開戰,對手就是初二的。想想覺得挺有意思,一直以爲會先和齊瑞他們有這樣的一次交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沙子莫,他倒成了我的第一次。難怪大人們總是說世事難料,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走向教室門的那段路,我彷彿覺得自己好像是要奔赴戰場的戰士一般,居然感覺有一絲悲壯。我轉頭看向了宋雅萌,想學電影裡那種,投入戰爭之前看一眼自己心儀的姑娘的悲涼情節。我看向了宋雅萌,她此時正和別的女生有說有笑着。見我看了她一眼,馬上臉上出現了不悅的表情,我急忙把頭轉了回去不再看她……
我帶着李傑他們走出了走廊,心情十分緊張,我張望着等待陳覺他們的出現,也不知道今天能召集到多少人。沙子莫已經讓張劍傳話了,學校外面見,並且放話一定要讓我心服口服。我知道,面對這個難對付的傢伙,只有依靠人多勢衆纔有取勝的機會。
我已經聽人說過,沙子莫那傳說中的“回民支隊……”,都是由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鄰居、同學組成的,裡面有衆多的回民子弟,和沙子莫都親密無比。而且據說打架都挺勇猛的,只是人數不多,所以纔沒有形成太大的氣候,不然早就壓制住齊瑞他們這夥人了。
能不能打贏,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而且我還一直擔心着齊瑞那夥人。黎誼一直就對我耿耿於懷,要是我們輸了,他沒準就會攛弄齊瑞再來痛打落水狗了。所以,這場架對我們很重要。
陳覺和夏臨帶着他們班十幾個男人率先走了出來,他們一出現在走廊,走廊裡其他的學生就紛紛的讓開了路,讓他們先通過。許多看見陳覺的女生,都一如既往的眼睛發亮,竊竊私語着,陳覺對這些依然毫無感覺。
走到了我們班級的門口,陳覺衝着我很自信的點了點頭,就走到了我身邊。我倆並肩往前走着,走廊上還有各班級的教室裡,我們年組的男生紛紛陸續加入了我們的行列當中來,跟着我倆走出了教學樓。其他人全都充滿驚詫的看着我們這浩浩蕩蕩的隊伍。
我們這羣人走出了校門,我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居然一下來了這麼多的人,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回過頭來和陳覺對視了下,陳覺依然很鎮定,低聲笑着說:“怎麼樣,這麼多人在,你不用擔心了吧。”
我點點頭,但是心裡仍然非常不安,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情況。地點張劍也已經告訴我們了,就在學校大門對面那棟居民樓的後面,據他們說這是四十中定點兒的專用場地,多年來大大小小的戰鬥基本都是在這兒。
這個地方對我也有特殊的意義,我和陳覺還有夏臨就是被齊瑞他們拽到這裡扒掉褲子的,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次的經歷。現在想想還覺得下半身發涼呢……
夏臨湊近過來,拍着胸脯說:“意哥,放心吧!咱們肯定不會丟臉的,不少人都帶着傢伙來的,咱們好好幹一場!”
傢伙?他們帶什麼武器了?難道會有人帶刀之類的兇器?這讓我可有點驚慌,也太嚴重了吧,不就是打架嘛,也不要太血腥暴力了。
我轉身偷眼看了看,這次發現,不少男生都從書包裡掏出了鐵格尺來,尺寸都不短,本來是學習的工具,如今看起來明晃晃的還真有點像兵器。還有人拿出從板凳上卸下來的木頭條,握在了手裡……
恍惚間,我彷彿進入了香港電影裡黑社會街頭械鬥的情節,忽然覺得現在特別的帥,特別有感覺。我甚至開始幻想,一會兒打起了之後那激烈的場面,幻想自己勇猛無比的帶領大家擊退對手。
我正想入非非的時候,聽見一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的大人和其他人說道:“這學校的學生又要打仗了,一天不好好上學,竟他媽扯這蛋!”另一個人也說:“小孩瞎扯蛋,老雞巴打仗,就是欠教育……”
我也沒時間理會和琢磨他們說的話了,只能從幻想中拉回到現實世界,和陳覺帶着大隊人馬走向了約好的地點。
剛拐過去,我就看見了不遠處一羣人正等在那邊,人數不比我們的少,應該都是二年級的學生。我的心立馬又提了起來,有些緊張不安。不是說沙子莫沒有多少人嘛,可着看上去可不少啊,看來傳言這東西不可信啊……
這個時刻,終於還是到來了,即將就要在眼前發生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呢,有點後悔自己的功夫練得還不到位,就如同考試的時候覺得自己書讀得不夠一般。
剛纔還一直吵吵嚷嚷的人羣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好像認真了起來。陳覺囑咐道:“夏臨、李傑,一會兒跟住意哥,其他的事兒別管!”看來陳覺對我還總是不放心,仍然要特意讓人保護我。
我們這羣人朝着那夥人走近了,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連我身邊的陳覺都有些目瞪口呆。身後夏臨發出了一聲驚呼:“我操!怎麼是他們……”
只見齊瑞、黎誼還有夏雨三個人正站在那羣人的前面,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嘴裡叼着煙,不停的說着什麼,那個玉娟染了一頭黃髮,正在一邊笑哈哈的湊着熱鬧。看見我們走近了,他們幾個也明顯有點驚訝,瞪大眼睛看着我們。
這是怎麼一回事?在這兒等着我們的怎麼是他們,這明明不是沙子莫約的時間和地點嘛,他們怎麼會在這兒呢。而且,他們似乎對我們的到來也有些不明所以。
這樣的情況,讓我們措手不及。李傑一旁說道:“我操,是不是那個傻子莫故意坑我們啊。這他媽不就是鷸蚌相爭,他漁翁得利嘛!沒準他現在躲在哪偷着樂呢吧。”
被李傑這麼一說,我心裡也是一驚。沙子莫這傢伙居然有這樣的頭腦?我還真沒看出來,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啊。看着他有點不正常,而且挺狂妄的,竟然也會耍計謀。
“咱們怎麼辦?”夏臨有點心急的說,後面的人似乎還沒意識到對手是誰,全都嚴陣以待着,我都懷疑他們中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要和誰打,就是聽說有羣架要打就來湊熱鬧的。
陳覺比其他人顯得鎮定下來的要快,他示意他們別慌,然後對我說:“管不了那些,反正都是打,打誰不一樣。你不是一直想和他們幹一場嘛,既然趕上了,那就將錯就錯吧。”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難道他就不怕這是沙子莫使下的什麼計策嗎。
這時候,齊瑞他們幾個已經走向了我們,他們帶來的那幾十號人全都嚴陣以待,充滿敵意的看着我們這羣人。
“你們這邊小逼崽子來幹嘛!”齊瑞沙啞着嗓子問道,目光直視着我仍然是那麼的不屑。
“幹仗唄……”我輕描淡寫的說,但心裡更加不安,很明顯,齊瑞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會來的事情,果然是沙子莫安排的這次碰面,真也許真的是個他安排的陷阱。
“來這兒跟誰幹仗?跟咱們?”齊瑞惱怒的問道,然後忽然看向了黎誼,不滿的說:“是不是你約的啊?我說你他媽怎麼回事兒,非得和這幫小逼崽子扯個沒完沒了的,就不能聽我的了唄。收拾他們啥時候不行啊!”
黎誼被齊瑞這麼一說,弄了個目瞪口呆的,他皺皺眉看看我們,然後低聲對齊瑞說:“真不是我約的,誰知道他們幹嘛來了。不過也挺好,他們正好來了,就借這機會收拾了吧!”看來黎誼對我們是緊追不放啊。
“收拾個雞巴!我看得收拾你了,我現在就想幹那個沙子莫,別人都是扯雞巴蛋。你一天是不是閒的沒事了!就非得讓我聽你的唄?”齊瑞越發的惱怒,怨恨的看着黎誼。
沒想到在這麼多人面前,齊瑞竟然朝黎誼發起火來,好像上級斥責下屬一般。我一直以爲他們的關係就像我和陳覺一般親密無間不分彼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