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講,直到此時我還是有些恍惚,也搞不清自己現在到底處在何種狀況之下,並不太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跟着小峰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人間,說不好是該感覺到慶幸還是別的什麼,畢竟我能得以生存下來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我只要一想起胸口馬上就會發疼。
我不明白短短的一天半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小敏這個罪魁禍首又爲何突然消聲滅跡,而此刻小峰正帶着我前往長樂街更是讓情況變得複雜不明,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是繼續跟着他“賭”下去了。
和小峰一起駕車駛入長樂街的街道,沿着路緩緩向前行進着,剛開沒多遠我倆一眼就看到了幾天前來長樂街時我們所坐的小峰的那輛車,此刻這輛車依舊孤零零地停在路旁,看見它我不禁還有些時光倒流的錯覺,突然很希望這幾天是像電影裡那樣只是我和小峰的一次時間旅行,而現在我倆則是重新回到當日以糾正未來的錯誤,挽救未來裡不該逝去的人,如果真是那樣該多好啊……
我正心中悲嘆着,小峰已經把車停了下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衝我擺手示意了一下,就從車上走了下去,而我雖然還不知道他要幹嘛,可早就嚮往着能自由呼吸的我現在也管不了太多,把心一橫便也推門下車一瘸一拐地跟在了小峰身後。
雖然身處長樂街,而我倆也還是孟露失蹤的最大嫌疑人,可小峰好像根本就沒怎麼覺得擔心,只是來到他的那輛車前來回打量着,見自己的車竟然沒什麼損傷還挺高興,只是因爲車鑰匙早就遺失了沒法把車打開讓他有點兒不爽,最後乾脆伸手用力地扳動起車門上的鎖,警報器自然便嗚嗚作響起來,我立馬嚇得一驚朝四下觀望起來,怕他這樣會招來附近人的注意。
可小峰似乎根本不怕被人發現,只是自顧自地繼續拽着車讓警報響個不停,這番舉動果然招來了車旁那間小超市裡人的注意,裡面已經有人探出身子來觀看,立刻就看見了小峰和我正站在車邊,超市裡的人起初還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揉了揉眼睛確定這倆人就是我和小峰後忙不迭地跑進去隨即就拿起電話,喊人過來的聲音我在外面都能聽見了。
直到這樣小峰才終於停了手,然後沉聲對我吩咐道:“過來離我近點兒,我這可是領你來報仇的,該怎麼辦待會兒你自己決定……”
聞聽此言我狐疑地看了看他,雖然沒有答言但還是照他說的站在了他身旁,而正在此時從四面八方就涌來了一大羣人,很快便將我和小峰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過聞訊趕來的大部分人看見我倆後也都面帶詫異,誰也沒想到在這種非常時期我倆居然敢再次出現在長樂街而且還這麼毫不避人耳目,而我和小峰折騰了幾天後那狼狽不堪的模樣也讓他們不解,所以一時間沒人貿然上前只是警惕地看着我倆。
“我操,這麼多人啊……”小峰轉頭對我說了一聲便疲憊地靠在車前,擺出一副懶得理這幫人的樣子,而我也聳聳肩,擡手整理了幾下已經又髒又破的上衣,這種明顯是劫後餘生的感覺更是讓周圍這幫人摸不着頭腦了。
正在這麼一幫人跟我倆對視之時後面又來了人,人羣也因此漸漸分開,只見胡玉梅身邊親信之一的強子走了進來,見到我和小峰自然也是一愣,用十分疑惑地語氣說道:“果然是你倆啊,還真他媽是出鬼了……”
“別廢話了,玉梅姐人呢,我現在就要見她,要不可就來不及了!”小峰看上去很着急地說道,那神情讓本來是準備緝拿我倆的強子也遲疑了起來,最後只好說:“玉梅姐在談事兒呢,你想幹啥跟我說吧!不過在這之前,有個事兒你必須交代明白,露露到底被你們弄哪兒去了?”
“老子玩命的逃出來連家都沒回就來這兒了,就是要找玉梅姐說這事兒,你他媽趕緊帶我去見她!”小峰高聲地催促道,強子聞聽不禁皺了皺眉,稍作考慮了一下才應道:“那行,你倆跟我來吧,但是我可警告你,別想耍什麼花樣,不然有你好看的,現在玉梅姐可沒那麼大的耐心了!”
聽這話的意思,看來那個女人這回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女兒是真丟了,而她也再也沒法像起初那麼從容不迫了,可是她並不知道現在什麼都晚了,她已經爲自己對權利的慾望付出了最爲慘重的代價。
強子命人押住我和小峰跟他一起前往了那女人此時所在之處,長樂街的一家飯店,剛到門口長相陰沉的大成就迎了過來,在用他那令人膽寒地眼神瞄了瞄我和小峰後就對強子說道:“玉梅姐還在樓上,事兒沒談完呢……”
“都他媽啥時候了,還談什麼逼玩意兒呢,她就不知道爲自己女兒着急襖!”這時候我再也忍不住地吼了出來,連小峰都被我突如其來地發怒弄得一怔,不過他對此也沒多表示什麼,而我已經覺得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了。
在被我的吼聲震住了片刻後,強子第一個開口呵斥道:“你個小逼崽子在這吵吵啥,我明着告訴你吧,現在玉梅姐正在和老孟家的人談判,只要一談攏,到時候你們不把露露交出來,咱們就滅了你們向西街還有小峰的和榮街!”
“我交你媽個逼啊,你們都是一羣大傻逼,你們誰真心想救過孟露了,我操你們媽的了!”我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着,以此來宣泄着內心的悲憤和對這個冷酷世界的恨意,若不是僅存的些許理智讓我覺得還不能貿然說出真相,我真的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孟露都遭遇到了什麼,而我們每個人都是兇手都該爲她的死負責!
或許小峰也是擔心我一時激憤而不管不顧,趕緊用肩膀碰了我兩下,然後對強子和大成說:“你們根本不知道是咋回事兒,太子這也是受了點兒刺激,你們就別他媽爲這些小事兒唧唧歪歪了,趕緊把玉梅姐找來見我吧!”
“先等着,玉梅姐一會兒自然回來跟你問個明白!”大成冷聲應道,然後揮手讓人把我倆帶到飯店一樓強按着坐了下來,而飯店內外此時已經佔滿了人,其中既有老孟家下面的混混,也有胡玉梅東山再起後收編的人,另外還有一小部分是通過小敏借來幫忙還沒撒去的耗子的手下,而小敏經手的這撥人自然引起了我的特別留意,因爲一直以來他們都是由小敏直接下達命令的,現在小敏忽然沒了消息也不知道他們其中有沒有知曉內情。
我正緊張地環顧着周圍這些人,強子已經因爲察覺到事情有變匆忙地走上了飯店二樓,小峰卻毫不客氣地對大成喚道:“大成子,弄點吃的喝的來,咱倆都他媽要餓死了,我可是特意好心來送信的襖!”
一聽這話旁邊幾個混子立馬火了起來,剛想罵小峰幾句,大成卻一擺手然後吩咐道:“去,給他倆弄點吃的來,別虧待了這倆位‘好心人’!”
不一會兒,就有人端上了飯菜,小峰連頭都沒擡一下便狼吞虎嚥了起來,那吃相幾乎沒有一絲平日裡他那老大的派頭,看得不少人都露出鄙夷的神情,可正是因爲他這種表現也讓大成略顯出了不安和躊躇來,畢竟他還是明白的,以小峰的行事風格,眼前這幅狼狽相如果不是裝出來的,那想必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特殊情況,因此他也開始不時向二樓張望,眉宇間也變得有幾分凝重了。
雖然小峰吃的不亦樂乎,可我卻根本沒有他這種心情,只是用力握着拳頭身體也在微微發顫着,我覺得自己好像很難在這一屋子的“兇手”之中冷靜下來,每個人的臉看上去都是那麼勢利可惡,我完全相信即便到了這時候,這些人裡也沒有一個是真的會擔心孟露,原來那個曾經衆人眼中長樂街的天之驕女也不過是如此可悲的角色而已,而我或許也跟她差不了哪去。
隨着時間在一點點的推移,我越發覺得人性是那麼醜惡,尤其是看見飯店內外一大羣人裡還在嬉笑閒聊的也不乏其人,我心中就好像有一頭壓抑不住的猛獸在瘋狂咆哮,忍無可忍之下我一躍而起,用盡身上僅存的那點力氣把我所在的這張桌子直接掀翻在地,一下就引來了幾乎所有人的注視。
還沒等這些人開口,從二樓樓梯處就傳來了一聲冷冷地呵斥:“誰在這兒撒野呢,膽子不小啊!”
循聲望去,孟露她媽正扶着扶手站在樓梯上向我看來,我則氣喘吁吁地站在那兒怒視着她,雖然我也看得出她臉上帶着幾分憔悴,可我在心裡卻怎麼都沒法原諒她。
“玉梅姐,你這心可真夠大的,都這時候了還不着急不上火呢!”剛纔因爲我掀桌子躲到了一邊兒的小峰走上前,用還拿在手裡的筷子指了指上面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