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我這番爲了平息我們兩方互相懷疑的推論也不一定完全是瞎說,但在各種可能都有的情況下就無憑無據地講出來,實際上很容易會對孟露的處境造成不利影響,可我卻還是說出了口,而且說得有模有樣就好像是真有什麼道理似的。
其實小華和鄭輝這樣的人何嘗不曾有過這樣的懷疑,只不過因爲他們更在意的是利益,所以沒必要也沒把握就說這樣的話,而我的“口無遮攔”倒還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臺階去做迴旋的餘地,即便事情最後不是我說的那樣,最後他們也可以聲稱這話是我放出來的。
“太子這話也許還真對,誰知道那娘們能耍出來什麼花招!”小華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樣點着頭對鄭輝說道,而我此時也大概猜出來她有什麼想法了,索性就趁勢說:“所以啊,咱可不能上套被她牽着鼻子走,咱們還得繼續站在一條戰線上!”
“媽的,管她女兒真丟假丟,還是讓誰跟弄走了,反正這事兒跟咱們和太子都沒關係!”小華跺了下腳道,立場轉變之快簡直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太子說的對,錢她一分也別想賴,這是她自己的事兒,想故意用這個耍咱們那可不好使,咱們接下來就統一口徑,讓她沒法得逞,反正太子是不會亂放炮的!”
“謝謝小華姐對我的信任……”聽到這話我皮笑肉不笑地應道,但最後也總算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共識,儘量做到不爲了撇清自己的關係就互相散佈對對方不利的言論,然後通過各種辦法來共同應對問題,從而繼續保持這種聯盟關係。
要想小華和鄭輝他們能繼續在拆遷之中獲利,或許還得從田軍那下手,這我自然是當仁不讓地表示會去運作,而小華也答應會在這事兒上態度強硬一些不再讓步,並且還願意以自己的“名聲”向孟露她媽擔保我跟這事兒沒關係,雖然我也清楚這會有什麼用,可畢竟人家態度已經做出來了,我總要感謝纔是。
事情總算是說好了,滿嘴是血門牙掉了兩顆的徐林也被帶了過來,看着徐林那痛不欲生的樣子,我實在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得到教訓,就當這是我欠他的一個人情吧。
“看在太子的面兒上,手指頭就算了,還不謝謝太子!”小華厲聲說道,早就疼得要昏過去的徐林也只能言語模糊地說着什麼,而我還得要謝謝小華給我這個面子,在囑咐了徐林兩句後就告辭離開了。
“媽的,費這麼大勁原來就是想讓咱們先把風聲放出去啊!”回去的路上陳浩然憤憤地抱怨着,我瞧了他一眼苦笑道:“這就不錯了,起碼說明他們還沒到非跟咱們翻臉的程度,要不然你以爲但靠這點事兒他們就能讓步?”
“也是!”陳浩然點點頭然後又忍不住問我道:“意哥,你也真夠敢說的了,你咋能肯定這事兒是那娘們自己設的套呢,你是有啥證據了?”
“沒有,我是瞎說的,反正這事兒啥可能都有,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個小華和鄭輝最希望的可能而已……”我看似隨意卻毫不掩飾地說道,但眼睛卻偷瞄向了黃思源,因爲他此刻的臉色似乎並不是太好。
回到向西街的當晚,我就把老豹他們找了過來,然後將與鄭輝那邊兒商定的計劃告知了這些人,從明天開始大家將口風一致,將孟露失蹤當成是那個女人的陰謀,至於她要怎麼應對那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與我想的基本也差不多,幾乎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在乎真相,就連謹慎的老豹在詢問我有什麼理由這麼說時也只是被我故作神秘地一笑就給打發了,孟露究竟哪兒去了,又到底是什麼人做的這件事兒,跟她本就無親無故的外人誰又會去深究呢?當然,除了一個人之外……
在衆人散去,陳浩然也硬拉着胡俊去後院練拳的時候,黃思源就面色凝重地來到我面前,不等我開口他就悶聲問道:“你這麼幹就沒想過孟露可能真出事兒了嗎?如果這事兒不是她媽設的套呢,你就不怕她有危險?”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我其實心裡也不是太舒服,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迴應他,但黃思源卻明顯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幾步來到我面前竟然直接揪住我的衣領,使出好大一股力氣把我從椅子上給拽了起來,而我也沒有反抗和掙扎,只是神情漠然地看着他。
見到我是這種態度,黃思源一時還有些無措,最後只能帶着幾分央求的語氣對我說:“苑意,這事兒不能這麼辦,肯定還有別的法子,咱們是不是也得先爲孟露的安全着想啊!不管她媽怎麼樣,可她畢竟是無辜的,而且你倆也有過那麼一段,就當是念舊情你也不能就這麼不管她了啊!”
“念舊情?”我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冷冷一笑道:“要不是因爲念舊情,我他媽根本就不能答應去找她然後攤上這個麻煩,你以爲我想攙和這些事兒嗎?我現在比誰都想消停停地活着,可是誰給我這個機會了?就因爲我太念舊情,之前她和她媽才利用了我給她們幫忙,那這回爲啥就不會又是一個套兒呢?”
“藉口,都他媽是藉口!”黃思源情緒激動起來大聲衝我吼着,這也驚動了外面的胡俊和陳浩然,倆人聞聲匆匆走了進來,一見我倆這幅架勢頓時全都一楞,隨即陳浩然就高聲道:“小源子,你揪着意哥幹啥啊,有事兒好好說唄!”
“小源子!”我沉聲道:“醒醒吧,她跟咱們早就沒關係了,總是這麼在乎她只能成爲咱們的弱點,我不想再在她身上吃虧了,希望你也能想明白,別忘了你爸的仇你還沒報呢,要想報仇你除了依靠咱們也不會有人幫你,所以任何時候你都必須跟我站在一起,今天在鄭輝那兒你的表現就不錯,要是沒有你站出來我還真不一定能想到下面該咋辦呢!”
“我他媽……”聽到這話黃思源擡起一隻胳膊將緊握的拳頭向我揮來,可最終還是停在了半空中,而我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只是那麼靜靜地等着,其實此刻我心裡倒是很想挨他這一下,或許還能讓我也好受一些。
“源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因爲啥,不過你這麼對意哥可不好,意哥對你已經夠意思了!”這時候陳浩然也走過來握着黃思源的胳膊說道,話裡既有勸慰也有些許警告,我見狀則示意他退到一邊兒然後繼續對黃思源說:“我勸你也別有去找孟露的念頭,能做出這事兒的人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人找着她,你可千萬不要像我的一個叔叔那樣,爲了找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的就自己一個人去報仇,弄得到現在連他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雖然咱們可以爲喜歡的人什麼都不顧,可有時是不是也得對自己負責呢?好好想想吧,兄弟,我困了,先去睡了……”
說完這話我才慢慢從黃思源的手中掙脫,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而黃思源則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兒沉默不語……
第二天我出來吃早飯的時候,陳浩然和胡俊已經滿頭大汗的晨練完坐在那兒等我了,而一旁黃思源也在,雖然他看上去神情憔悴眼神黯淡,但好在他最終還是沒有一時意氣用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可對此我竟然還有些不知道是該爲他高興還是爲他難過了。
而在這一天,關於長樂街那邊兒的消息也傳了過來,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老孟家內部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動,抗議拆遷的人員在今天全都偃旗息鼓,而至於那幾個領導此事的老孟家本家人更是從昨天到現在爲止連面兒都沒露過,據說是孟瘋子正在對他們進行“內部審查”,暫時收回了那幾個人在老孟家的全部人馬和地盤,這讓我不得不猜測或許此事與孟露失蹤也存在很大關係,畢竟那幾個也正是上次讓人來解決孟露她媽的人,或許在孟露她媽將矛頭直指這些人後,一向以名聲爲重的孟瘋子也只能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只是我還爲沒法完全確定這是不是真的在那女人計劃之中,越來越多的跡象竟然似乎都開始朝着我那隨嘴一說的猜測靠攏過去,而我和鄭輝達成的一致口風也在某種程度上向渲染了這一疑點。
可越是這樣發展,反而卻讓第一個敢公開提出這種質疑的我心裡感到沒底,我漸漸開始提醒自己不能再犯總把事情太過於想當然的錯誤,別那麼肯定的以爲自己什麼都可以掌握,很多事情不到最後一刻就絕對不輕易的蓋棺定論。
而就在我反覆思索其中還有什麼蹊蹺之時,另一個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消息卻傳來,竟然有人聲稱親眼看見孟露失蹤之前我和她見過面,而傳出這一消息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家冷飲店的老闆,一時間冷冷的惡意似乎再度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