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她媽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而作爲老孟家當家人的孟瘋子卻此時才前來露面,加之前面孟露她媽話裡話外的意思,我有理由相信,老孟家內部是發生了某些狀況才直接造成了這次襲擊發生,只是這到底是不是孟瘋子在背後指使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和打探,畢竟這種事跟他一向的行事風格並不是太相符。
此時,孟露她媽也已經聽到了老豹跟我說的話,聞聽孟瘋子來到了醫院,她對此似乎也有一些預料,但卻還是有些發怒地咬了咬牙,隨即又看向我們這些人,不明白爲什麼我還不帶人離開,尤其是在見我竟然是一副恭候大駕的樣子就更令她感到驚奇了。
“苑意,我大爺來了,你咋還不走呢?”孟露這時候走了過來有些擔憂地問我,我聽後一擺手道:“正好你們家說話算的人來了,既然你媽說昨晚的事兒是因爲你們家的家事而起,那我這個無緣無故受牽連的人就得跟你們家的人要個說法了!”
“你這到底是要幹啥啊?”孟露十分無奈地看着我問,我也沒有答言只是漠然地站在那兒等着孟瘋子從外面上來,老孟家這場內部糾紛的我也是插手定了,不過我當然不會在裡面充當和事老的角色……
不大會兒工夫,走廊外就響起一串腳步聲聽上去似乎來的人還不少,等來到病房外後就聽見了孟瘋子那粗獷的聲音喝道:“你們不是向西街的嘛,來這兒幹啥,都他媽給我趕緊滾出去!”
說完這話,孟瘋子就快步推門走了進來,一眼就見到了屋裡的我們幾個人,在稍作遲疑後,他把那雙眼睛一瞪怒道:“你們也在啊,外頭那些人是跟你們一起來的吧,我給你們個機會馬上走,最好別叫我讓人動手攆你們走!這裡又沒你們啥事兒,跟着瞎他媽攙和什麼玩意兒!”
對於他的質問我也沒作迴應,反而還示意老豹、陳浩然和胡俊跟我一起向旁邊退了兩步,騰出空間讓孟瘋子直面孟露她媽,倆人的目光一接觸馬上就雙雙臉色都發沉了下來,只是互相打量着對方沒人知道各自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最後,還是孟瘋子先開了口,在瞧了瞧自己的親弟妹後他才悶聲問道:“小梅,你傷的咋樣了啊,沒有出啥大問題吧?”
“還行,死不了!”孟露她媽不冷不熱地答了聲,隨即又補了一句道:“看我沒事兒,大哥您好像不太高興啊,怎麼看着還有點兒失望似的呢……”
“小梅,話別這麼說,我也沒成想會出了這種事兒,他們也是事兒出了之後纔來跟我說的,雖然他們幾個這麼做不太地道,但卻也都是爲這整個一大家子人考慮,他們是怕咱老孟家的產業不能全都落在姓孟的手裡,而且你又一直攥着手上那些買賣不放,總歸不是個事兒!”孟瘋子嚴肅地說着,似乎已經知曉了事情全部的來龍去脈,儘管這件事兒似乎不是他授意的,但他卻明顯在幫做這事兒的人進行辯解。
“大哥,您這話說的也太有意思了吧!”孟露她媽冷哼了聲道:“一口一個姓孟的,一口一個你們老孟家,你怎麼不看看,那些人裡姓孟的有多少,除了那兩三個跟你們有親戚的老不死之外,哪個不還都是外人,要真論起來的話關係還沒我和你們老孟家近呢!他們想整我,無非是因爲他們支持了你把我攆了下來,怕我以後找着機會跟他們報復,所以就一心要把我趕盡殺絕,用不着把誰說的那麼高尚,還不是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小梅子,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別忘了還有外人在場呢!”孟瘋子沉聲阻止道,好像還有些怕家醜外揚地用眼睛掃了我們幾下,但孟露她媽卻不管這套,不但沒有顧忌反而還愈發氣惱地說:“有外人又怎麼樣,我就是要讓外人也知道知道你們老孟家都是些什麼貨色,現在這樣已經夠丟臉的了,你也就不用總嫌丟人了!也不想一想,沒有我這幾年的打拼,你們老孟家能維持到現在還發展的這麼好?過河拆橋也就罷了,還想卸磨殺驢,你們全都不是東西!”
“你說夠沒,小梅子!”孟瘋子板起臉孔試圖用他大家長的威嚴制止自己的弟妹繼續這麼不留情面地譴責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一向講究江湖道義和家族觀念的他現在似乎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看來他這個當家的位置坐的也不是那麼隨心所欲,甚至在某些方面所承受的壓力和困擾還要比其他同等身份的人還大。
可是,現在的孟露她媽已經完全不給自己家大伯子面子了,儼然是一副徹底撕破臉皮的架勢,孟瘋子越是喝止她就越不順從,也沒顧我們這些外人還在場,到最後竟然對孟瘋子破口大罵了起來。
畢竟孟瘋子也是個要臉面的人,即便在這件事兒他多少有那麼些愧疚,但被自己的弟妹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是讓他覺得掛不住面兒了,更何況昨晚敵對勢力的我們還在場,而且就跟他們處在一間不太大的病房裡,終於孟瘋子還是動了怒,擡起一隻大手重重地握住了病牀牀腳的護欄,這一下弄得整張牀都搖晃了兩下,看那姿勢就好像準備將牀掀翻一眼,孟露她媽也有些驚着了隨即睜大眼睛注視着他,倆人之間的矛盾和衝突在此時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點。
見孟瘋子做出這樣的舉動,大成、強子倆人立馬護在了孟露她媽身邊,還異常警覺地看着孟瘋子,不過孟瘋子壓根沒怎麼把這倆人當回事兒,還用輕蔑地冷聲道:“你倆瞅啥,還想跟我咋地襖?我借你們倆膽兒,你們敢不敢啊!”
“孟大哥,玉梅姐現在還帶着傷呢,你可千萬別做出一些有失身份的事兒!”大成悶聲說道,雖然態度還是挺恭敬,但言語裡卻已經帶有了某種警告的意思。
聽到他這話,一隻手緊緊抓住牀腳護欄的孟瘋子喘了幾聲粗氣後纔看向孟露她媽厲聲道:“小梅子,不要啥事兒都老是賴別人!我承認確實這裡面有些人是有自己的私心,可要不是你得罪了人,事情也不會鬧得這麼大!”
“我得罪人?”孟露她媽對此相當不屑一顧,並且語帶嘲諷地說,“是啊,我把家底全交出來,自己什麼都不留,帶着咱家露露餓死、凍死就不得罪人了是吧!”
“你是不是還得用我給你提個醒啊?”孟瘋子氣呼呼地問道:“海縣田軍你認識不,你倆是不是有啥過節?告訴你,長樂街馬上要有一大片地方拆遷了,這事兒正好落在他手上管,人家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白,你得罪過他,所以拆遷的活兒不想讓咱們參與!你想想,咱們的地盤拆遷,咱們自己插不上手,那他媽不跟讓人往臉上吐唾沫一樣嘛,這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你有什麼可屈的!”
聽到這番話,孟露她媽怔了好一會兒才似乎回憶起了些許關於跟田軍有過節的事兒,估計連她都沒料到這件事情會如此湊巧,而那個光頭男人也竟然還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想着她還不禁轉眼看向了我,似乎也同時想起田軍那傢伙跟我們好像走的很近。
可是現在,不但她聽到這事兒後感到震驚,連我心裡都忍不住有些驚訝,怪不得田軍這傢伙自從前兩次跟我提過這事兒卻沒得到我儘快的答覆後也沒再找我,原來是他自己又另尋門路了。不過也難怪他會這麼做,畢竟與他有直接過節的孟露她媽已經下了臺,長樂街現在是由孟瘋子掌管,自詡爲商人的田軍從利益角度考慮與老孟家重新接洽倒也很正常,只不過他以要孟露她媽的命爲條件是不是就有點兒太過了呢?
“告訴你,小梅子,那個田軍的事兒擺不平,長樂街拆遷就不會有咱們的好處,這個好處可不光是指錢的方面,連咱們地盤上那些老鄰居、老住戶很可能都會因爲你而被壓縮拆遷款,這個責任你能但得起嗎?”孟瘋子繼續質問着,顯得還挺爲身邊的大家夥兒着想也算是挺仗義的一個人了,對此孟露她媽雖然臉上還帶着不服不忿,卻也沒有再像剛纔那樣情緒激動地回嘴,她也知道自己的大伯子是什麼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儘量“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講這些就算夠給自己留面子了。
見氣氛漸漸沉悶了下來,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我卻覺得一個機會好像來了,沒等孟瘋子轉身離開,我就上前幾步故作一臉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海縣的田軍嘛,我倒是可以幫忙說說,沒準兒他能給我個面子把這個過給了了……”
“你?”聞聽此言孟瘋子詫異地看向我,不明白我出來跟着瞎摻和什麼,而且不光是他就連孟露她媽和孟露也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我。
“不說你有沒有這本事,你憑啥管這事兒啊?”孟瘋子瞪着我問,我則聳聳肩看了眼一旁的孟露笑道:“不憑啥,我就是不希望你們家孟露這麼早就沒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