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一天,上帝安排我們見了面,我知道我已經看到了春天……那一天,那一天,我丟掉了你像個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具……”商場的廣播裡一個沙啞的聲音正在唱着,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茫然無措,既不想回去卻又無處可去,只能這麼一個人面對着人潮洶涌欲哭無淚。
與孟露的這次作別讓我漸漸意識到,我跟她這場所謂的“談判”不僅割斷了我與她最後一絲的情意,也徹底重新劃定了我與她的立場,就如她所說,再見面的時候我倆就是敵人了,哪怕再不情願但卻已經無法扭轉,因爲實在有太多東西不能被個人的情感凌駕之上,更何況還是我們這種仍然不成熟的感情。
我忽然在想,之所以我對她如此念念不忘,連身邊已經有了婉汀都沒法完全放下,到底真是因爲舊情未斷,還是因爲我對無果而終的感情心存遺憾,但不管是哪一點兒,我都明白,我最終還是要向前看了,畢竟我和老爸的危機還沒有過去,曾經的戀人也一下變成了最大的敵手,而她的家裡人也依舊對我們虎視眈眈,這一切都是我接下來需要面對的。
我不但要自己好好活着,更要幫老爸好好的活着,還有身邊那麼多與我同甘共苦的人也把命運都維繫在了我身上,想到這些,我就不能有一絲的消沉和頹廢,畢竟性命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罷我終於重振精神站了起來,拿出手機給陳浩然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兒的陳浩然、胡俊還有徐林等人早就記得不行了,期間給我打過不知道多少次電話我也沒接,弄得他們都開始擔心我是不是出了差池。
“意哥,你在哪兒呢啊,沒事兒吧?大夥兒都等着你呢,嚇完了都!”一接電話陳浩然就大聲小氣地說,我則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有啥可擔心的,我還能咋地襖?就是跟她聊了會兒唄,瞅你們那點兒出息!”
“沒事兒就好!”陳浩然這才放下心然後趕忙詢問,“你跟姓孟那丫頭都談啥了,事兒準備怎麼解決?”
“能咋解決,都弄成這樣了,開戰唄!”我語氣聽似冷酷的說着,可胸中卻還是有些隱隱作痛,我當然清楚我對他們說出這種話之後意味着什麼,但除了這樣我又能怎麼辦呢,畢竟孟露那邊兒已經相當於對我宣戰了。
不出我所料,當聽說要開戰後陳浩然這小子就興奮了起來,還把這個“好消息”傳達給了徐林他們,徐林他們自然也是一直在期盼這個時刻的到來,我甚至都能聽見他們在陳浩然身旁的吶喊聲。
“Bequiet!”陳浩然喊了聲然後在電話裡請示道:“意哥,那你說吧,咱們咋幹,是不是得多弄點兒人和傢伙兒啊,咱們沒啥就可以去準備!”
“不急……”我沉聲說道:“等孟露那頭動了,咱們探探他們的情況再說,正好這幾天你婉汀姐也不能上學,我接下來的幾天就不往那邊兒去了。”
“別啊,意哥!”陳浩然聽後有些急了馬上攔道:“都開戰了,你咋能不露面呢,萬一讓他們合計你怕了那多沒面子啊!”
“你懂啥,我說咋地就咋地,讓他們先聚攏聚攏人手,一起來也好收拾,既然打了就得全都打服,天天都小打小鬧有啥意思啊!”我很嚴肅地說道,這讓陳浩然也不好再有異議只能應道:“那好,就聽你的,讓他們發展發展,一起推才爽呢!”
“行啦,你們該走就都走吧,我這也馬上回去,你告訴徐林他們先做好準備,我讓動才能動,壞了事兒我誰面子也不給!”我最後提醒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心裡卻默默唸叨着:孟露,這算是我最後送你的一份兒人情,讓你我也只能讓到這裡了……
從第二天起我就借婉汀受傷不能上學爲由也不去學校那邊兒了,以此給孟露足夠的時間準備和張羅人手,並且心裡也還是存有一絲僥倖,希望在此期間或是她改變主意或是整個局勢能發生一些轉機。
當然,整個局勢要想有所改變那關鍵還是在老爸身上,想起好多天都沒去看他了,自己又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儘管上次他曾告訴我沒有大事兒就不要再去打擾他,但我還是忍不住去了醫院探望他。
果然,見到我又來了老爸馬上臉就沉了下來,冷聲訓斥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嘛,該玩就玩去,我這頭用不着你惦記,你咋沒記性襖?”
我聽後卻沒有回答,只是明顯情緒低落地坐了下來問:“你好點兒沒啊?”
看見我這番模樣老爸微微一愣,隨即才白了我一眼說:“死不了就是撿着,好不好的就那樣吧!”
“哦……”我應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上一次來看你,你說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去了,是吧?”
“對啊,咋地?”老爸不耐煩地反問道,我苦笑了下看向他說道:“你啊一天就糊弄我,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呢,再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做啥……”
“那是你傻,自己想幹啥你自己不知道啊!”老爸撇着嘴道,我卻很肯定的點點頭答道:“我真不知道!原本我以爲我暫時真可以做點兒讓自己輕鬆的事兒,可結果卻發現更他媽麻煩了,你說有意思沒?”
“庸人自擾!”老爸冷聲說道:“我早就告訴你,不管啥時候,攤上啥事兒就辦啥事兒,哪怕是你不希望發生的事兒也要想辦法給它變成你想要的結果,那纔是本事,隨心所欲地做事兒那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啊!”
我鬱悶地晃了晃頭終於十分無奈地說:“老孟家要來人對付我了,現在咋辦啊?”
“老孟家?”老爸長吁了口氣然後才問我,“這種時候,誰要出頭對付你啊,就不怕背上我這事兒的黑鍋?”
“本來是那個孟瘋子因爲小朝鮮街的事兒要跟我較量較量,可後來……”說到這兒卻有些遲疑了起來,值得老爸目光直逼向我,我才用很低的聲音說:“孟老三的他媳婦怕孟瘋子亂來,於是就想還像從前那樣找我這輩兒的人出來跟我作對。”
“姓孟那小子不是死了嘛,他那輩兒的還他媽有誰有這資格啊!”老爸不以爲意地說道,可當他目光掃到我極其複雜糾結的面容時似乎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沉默片刻後才冷聲問:“是他家那個丫頭,叫孟啥來的,你倆還扯過一段兒的那個……”
“孟露,還有咱倆那時候是搞對象,不是扯!”我提醒道,同時對於老爸將我和孟露之間的關係用扯這個字來形容心裡老大的不舒服,但老爸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只是嘴角泛起一絲笑容輕聲道:“再這麼下去,老孟家自己就要亂啊,要是連我這麼多年都沒鬥到的敵人毀在自己人內鬥上,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這一刻,老爸陰冷的一面又顯現了出來,對於老孟家愈演愈烈的弟媳與大伯子奪權之爭藏不住的興奮和得意,而這也似乎印證了“強大的敵人往往都是從內部瓦解”這句話。
見我還在低頭不語,老爸活動了幾下有些消瘦的胳膊然後對我說道:“老孟家那丫頭還要像之前那個孟飛一樣,代表他們家跟你較量是吧?”
“對啊!”我懊惱地點了點頭道:“我是準備跟她假打,糊弄住那個孟瘋子,然後慢慢等你好起來再說,可看她的意思好像是要跟我玩真的,咋說她也是個丫頭,我實在不好狠心啊……”
“不!”老爸卻擺了擺手道:“既然打那就得真打,只要不像上回那樣你親手搞出人命來就行,我這輩兒都沒輸老孟家,你也一樣不能輸,更何況還是個女的了!記住,你不但要贏還得贏得徹底,也不要管她丫頭小子,跟你又扯沒扯過,該狠的時候就得狠,總不能老在女的身上栽跟頭吧!”
“我啥時候在女的身上栽跟頭了?”我不服氣地反駁了一句,但看見老爸那鄙夷的眼神後自覺也有些心虛,只好轉移話題道:“我實在不想跟個丫頭扯淡,你還是快點兒好起來吧,外面那麼多事兒等着你呢!”
“啥事兒啊,都是麻煩事兒,還是躺在醫院裡好,要不是因爲還有你,我真覺着就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多好,活着太累!”老爸略顯無奈地說着,我只好苦着臉道:“你怕麻煩,我不怕啊,現在這些麻煩事兒可都在我這兒呢……”
“咋地,後悔啦?還來得及!我可以現在就讓人把你送走,只要你同意就是。”老爸瞥着我慢悠悠地說,“我早說過,這就是代價,今天你受的痛苦都是過去那些事兒的報應!”
“你知道,我是不會走的,都說多少次了!”雖然心裡也很難受,但我還是繼續堅持着之前的信念。
“行!”老爸點點頭鄭重其事地向我說道:“那你就打贏那丫頭,廢了她也可以,都隨便你!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