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得異常冷清,但卻又很難得的在事情未平息之前獲得了一絲安寧,這種日子已經好一陣兒沒有過了,接連幾天街上都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事情,我也無需爲那些世俗紛爭所困擾,幾乎每天婉汀都會來找我,從家裡的飯店給我帶好吃的,陪我聊天,跟我一起打發這略顯平淡的時光。
只是婉汀再也沒有在我這過一次夜,儘管我也提出希望她能多留些時間,但她卻很堅決的拒絕了我,表示自己之前已經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兒,覺得實在是有點兒對不起自己的父母,爲了不惹她家裡擔憂,她必須要安分一些,畢竟她家裡到現在還不知道咱倆的事兒,而且也肯定不會同意她早戀,更何況是跟我這種人了……
雖然心裡很不捨得,但爲了不讓她在她父母那邊兒爲難,我也只好打消了念頭,每天晚上都盼着第二天快點到來可以讓我再見到婉汀,一心要將之前分別那段日子所失去的溫存全都補回來,因爲我也不知道在短暫的平靜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也讓我更加格外珍惜與婉汀在一起的每一刻。
無賴團伙回家過年還沒回來,李博也在醫院照顧着陸羽,黃思源陪海子叔串門也忙得很,現在每天從早到晚在歌廳陪我的就只剩下了陳浩然,除了白天當我和婉汀的電燈泡混飯吃之外,其餘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練拳,看那架勢還挺專注的,每次見到這情形我總忍不住回憶起當初在向西街看陳覺練拳的日子,他身上好像也確實有幾分陳覺的影子,這讓我不免心裡唏噓起來。
得知我並沒有要退縮的意思,這小子卻似乎並沒有我預想中因爲沒能代替我而大失所望,我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又被他給忽悠了,這小子那番很可能有添油加醋在裡面的話一定程度上還激了我一下,讓我對於現在的一切產生了一種不願輕易放手的心理,再加上婉汀對我的理解,我很自然的漸漸打消了所謂回頭的念頭。
當我問出心裡的懷疑後,這小子用毛巾擦着滿是汗水的腦袋,毫不掩飾的答道:“我就是故意激你的,咋地?我倒想看看,咱們的意哥是不是那種爲了搞對象就啥都不顧的人,真要是那樣的話,只能說明外頭的人把你看得太高了,你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那現在呢?”我斜楞着他問道,這小子嘿嘿一笑道:“現在啊,我覺得我意哥還是挺有剛的,沒因爲兒女情長就忘了自己是幹啥的!”
“你他媽這是損我呢吧?”我揚手朝他後背呼了一巴掌,疼得他一跳腳,然後就擺出了拳擊的架勢來進行防衛,我也少有的來了心情,跟他裝模作樣的比劃起來。
正在我倆胡鬧之時,婉汀提着兩塑料袋吃的走了進來,見我倆這個樣子,她佯裝不悅地責備道:“就知道鬧,倒是過來幫我拿東西啊,不餓還是咋地?”
我趕忙衝陳浩然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然後說:“還不把東西接過來,看你把婉汀姐給累的!”等陳浩然過去拿東西,我便把婉汀拉到懷裡,愛不釋手般地不住打量着,看得婉汀不免有些臉紅道:“看什麼呢,沒看過啊,再看可就要收費了!”
“多錢說話,這歌廳夠不夠,都給你了,只要讓我天天都能看見你就行!”我也玩笑着說,但這確實也是我心裡的真實想法。
婉汀聽後莞爾一笑,嬌羞的掙出我懷裡,藉着要去做飯跑開了,我則用無比幸福且溫柔的目光看着她,真的很希望這種日子可以就這麼一直下去,即使我也清楚這只是一種奢望。
“別看啦,人家都進去了,來,咱倆繼續!”陳浩然湊過來推了我一下,我白了他一眼並沒接茬,覺得在婉汀面前我還是得保持些男人的威嚴,讓她看着我像陳浩然這樣沒正形總歸不太好。
吃着飯,我和婉汀還有陳浩然商量着準備去醫院看看陸羽,如果有可能的話順便也打聽下劉帥的情況,陸羽只是傷重了些並沒有什麼危險,倒是劉帥可能事情不小,這幾天我也時常會爲他擔心,真怕他有什麼三長兩短。
他倆也同意了我的想法,正抓緊吃飯然後要去醫院,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我和陳浩然都有些奇怪,這種時候還有什麼人回來和榮街,便疑惑的轉頭向外看去。
車已經停了下來但並沒有熄火,車門一開,一個男人急匆匆的幾步來到門口,見我正坐在前廳就大聲對我喚道:“太子,天宇哥出事兒了!”
“大過年的,說啥呢!”我氣得馬上就站了起來,可定睛觀瞧卻發現來人居然是老豹,他正滿頭大汗一臉急切的看着我,好像真出了什麼大事兒。
這下我可真懵了,畢竟老豹可不是敢拿老爸開玩笑的人,他既然特意來找我那就說明老爸是真有事兒了,但此時我第一反應還是老爸可能又因爲什麼事情再次被警察抓去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所以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走到老豹面前問:“豹叔,咋回事兒你先別急,慢慢說,我老爸咋地了?”
“天宇哥捱了一槍!”老豹狠狠地跺了下腳,神情別提有多難過和懊悔了,我聞聽此言眼前頓時一黑差點昏了過去,腦子裡也開始涌現許多不好的情況,突然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心也揪成了一團。
這時候陳浩然和婉汀也快步走了過來,婉汀緊緊地扶住了我的胳膊,大聲喚着我的名字讓我振作一些,陳浩然則高聲問:“宇大爺到底咋地了,他現在有事兒沒啊?”
“還好是腿上中的槍,不過送醫院的時候已經昏過去了……”老豹沉聲介紹着情況,此時我也顧不上聽他說這些了,用盡力氣高喝道:“馬上帶我去醫院!”
說完我就腳步踉蹌卻十分急促的上了老豹的車,陳浩然和婉汀見狀也趕緊跟我一起上了車,老豹也知道事關重大,立刻開着車帶我們離開和榮街直奔醫院而去。
一路上我的心就好像被扔進了裝滿滾燙開水的鍋裡,對於老爸的狀況無比擔心,儘管老豹說老爸只是腿上中槍,可我實在害怕他這可能是在安慰我,我總敏感的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心裡又不停罵自己不盼着老爸點兒好,老爸一定會沒事兒的!
一直以來我總認爲老爸不是凡人,他應該是鋼筋鐵骨刀槍不入,而且憑他的頭腦他也完全可以不停的化險爲夷,但今天當危險真的發生時,我卻驚恐的意識到,原來我時時刻刻都有會失去他的可能,可如果這種情況發生的話,那我又該怎麼活下去呢?
“我今天陪天宇哥去黃臺,天宇哥本來是準備跟耗子見面的,可誰知道剛一下車就過來個摩托,摩托上倆人都帶着安全帽看不見臉,坐後面那逼照天宇哥就是一槍,當時那摩托可能是硌着什麼顛了一下那槍纔沒打準,要不然……”老豹邊開車邊說着,話沒說完就氣惱的狠命拍了下方向盤,好像對於自己沒能保護好老爸十分懊惱。
“豹叔,你別自責了,這事兒不怪你……”我強壓着心頭的悲憤和擔憂緩緩說着,可心裡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感覺到我身體在顫抖,婉汀很貼心的握住了我的手,可心急如焚的我卻有些煩躁地將她的手推開,然後就用滿是仇恨的眼光看着窗外。
這時候陳浩然忽然問道:“豹叔,這事兒是在黃臺出的?”
“是……”老豹點點頭然後就重重按着喇叭催促前面的車讓開,陳浩然聽後想了想轉頭對我說:“意哥,這事兒不會是黃臺那邊兒乾的吧?”
“不知道!”我厲聲說道,但心裡也同樣產生了某種懷疑,現在黃臺可是耗子的地盤,老爸又是要去跟他見面纔出的事兒,這還真不得不讓人多想,但經驗告訴我,很多事情往往都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所以現在就輕易下結論還爲時尚早。
來到醫院時,老爸已經做完了手術被推進了病房,因爲麻藥的效力還沒散暫時不會醒過來,而且醫院裡老爸的手下跟我講,醫生說老爸因爲中槍而失血過多具體情況還不太明朗,這讓我又一次把心提了起來,心中的難過也無以言表,只能咬着牙含着眼淚透過窗戶看向病房裡不省人事的老爸。
“擦!”陳浩然罵了聲然後嚷嚷道:“還等啥啊,找那個死耗子,讓他把人交出來,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完了!”
我使勁把眼眶裡的淚水收了回去,很嚴厲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對老豹說:“豹叔,我老爸的事兒你通知我海子叔沒呢?”
“還沒來得及……”老豹答道:“天宇哥受傷迷糊的時候一直唸叨你來的,我合計他可能是找你,就先去接你了。”
聽到這話我心裡更是難受不已,只能強忍悲傷讓自己儘量冷靜地吩咐道:“暫時先別讓海子叔知道,啥事兒都等我老爸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