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往往就是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關係,就像現在我不顧底線、無視準則的去做事兒,很大程度上就是爲了弄錢,可也因爲這樣,我又必須得用錢來解決因此而造成的麻煩跟困擾,陳澤被抓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雖說這次陳澤被抓到了和榮街派出所,以他們負責人熊所長跟我們的關係應該不算什麼大問題,可這無疑給我也給衆人都敲了一記警鐘,哪怕我們這些人是出來混的,可在某些時候也同樣要遵守法律和規矩,尤其是在一切都看似順利之時,警方的賬還是一定要買的。
就在我張羅着要去撈陳澤之時,黃思源也聞訊走了出來,或許是昨晚我對他的勸撫起了些作用,他並沒有像他所說的氣話那般離開這兒,見我正要拿錢去派出所走動關係,他趕忙攔住我道:“你就這麼過去是不是有點兒冒失啊,萬一姓熊的不方便或者故意不給面子,事兒可就不好辦了。”
說的也是,誰知道那個姓熊的會不會又要藉着這事兒敲我一筆,我還真不能就這麼直接去找他,可陳澤也不能不去撈,這倒還成了個問題,思前想後一番後,我終於開口道:“我去找小峰,他跟姓熊的肯定好說話,這點事兒他倆辦的話應該不成問題!”
黃思源和李巖也認同我的想法,見事不宜遲我立刻帶着他倆上了街去找小峰,路上我不忘對身邊的黃思源說:“看來你的擔心是對的,好像真是有點兒玩大了……”
聽到我這麼說,黃思源倒也沒因爲他的先見之明表現出得意或是對我的責怪來,反而還勸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常在河邊兒走哪有不溼鞋的,這次也算澤子他倒黴。”
“是啊,真他媽夠背的!”我懊惱的說隨即自嘲道:“這次擺事兒的錢也不知道夠小澤子他掏多少包的,這買賣賠的慘啊!”
“遇上啥事兒就辦啥事兒吧,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咱這其實跟做買賣也差不多,總歸擔着風險有賺有賠,好在人沒出事兒就行啊。”黃思源說着無奈的搖搖頭,一旁的李巖聽到我倆這番交談後想了想忽然對黃思源說:“源子,這一陣兒咱們兄弟對你態度不咋地,你不但沒記仇還幫着想辦法,等澤子撈出來了我肯定好好說說他,讓他以後不興跟你那樣了……”
黃思源聞聽聳了聳肩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瞄了我一眼後幽幽地說:“誰讓有人還把我當信得過的哥們呢,我總不能爲了置氣就撂挑子吧!”沒想到這小子對我昨晚說過的話還記得挺清楚,更沒料想因爲我說他是“信得過的哥們”,他就暫且選擇了隱忍並且將過往的誤解與芥蒂擱置到了一旁,繼續幫我出謀出力。
此時我忽然發覺,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一直都很希望劉帥能爲我效力,除了因爲跟他感情深厚之外,更覺得他頭腦精明善於謀劃肯定能幫我不少的忙,可也因爲我如此迫切的心情卻讓我忽略了,其實我身邊一直都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就是黃思源。
或許他在閱歷和經驗方面不如劉帥,而且又是從長樂街轉投過來我們這邊兒的,可從向西街到和榮街,他幾乎跟我共同經歷了所有的事情,並且幫我幫大家也出了不少的好主意,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有些捨近求遠了呢?況且我又爲什麼一定要爲了拉攏劉帥就冷落黃思源,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我其實一直也沒真正把他當成自己人嗎?
看着黃思源在和小峰的手下交談,我似乎徹底被這傢伙那股近乎於固執但卻誠摯的勁頭給征服了,而且經過這幾天內心的矛盾也糾結,我好像也冷靜下來不少,再加上今天陳澤被抓,我真覺得賺錢還是要有個度的,當然這是因爲我現在手頭又有了錢纔會這麼想的……
得知我們前來拜訪,小峰親自迎了出來,跟我很親熱的招呼閒聊了幾句,然後就問道:“小意,你這過來找我是爲了啥事兒啊?”我瞄着他那張看似滿帶笑意的臉,卻隱約覺得他可能已經聽到了什麼風聲,沒準兒就在等我找他呢,這種人情他自然希望我欠得越多越好。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把陳澤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並且希望他能幫忙從中疏通,至於該花多錢都由我來出,小峰聽後滿不在意的一揮手道:“就這事兒啊,好辦,憑我跟熊哥的交情和你老爸的面子,人他肯定得放,不過熊哥那人你也知道,錢的方面不會太客氣……”
“我懂,錢不是問題!”我畢竟跟姓熊的打過交道,知道這傢伙從來都是獅子大開口,面子再大也不如票子多管用,對於小峰的提醒心裡也早有準備。
不過黃思源這時卻忽然插言道:“峰老大,雖然說這事兒怨咱們兄弟自己眼神不好,花錢也是應該的,可你也知道,咱們現在沒多少錢,要是這事兒錢要得太多,我恐怕……”
沒等小峰怎麼樣,一旁的李巖倒是有些着急起來,生怕會因爲錢的問題而影響撈陳澤的事兒,我趕忙使了個眼色讓他鎮定,心裡也明白黃思源這是在和小峰劃價,這種事兒我不好拉下面子來談,他開口顯得倒是還挺合適。
“誒呀,我也就那麼一說,錢不夠我可以幫忙嘛,再說了,也不能要得太多,你們不用擔心!”小峰安慰道,隨即就吩咐手下把外套遞給過來,又要了臺車就帶着我們幾個直奔和榮街派出所而去。
儘管路上小峰已經給熊所長打了電話,可到派出所時,也不知道熊所長是不是故意要端架子,把我們在門口晾了好長時間,直到將近傍晚時分纔打了個電話要小峰進去說話,讓我們三個留在車上等結果。
小峰走後,坐在後面的黃思源朝我遞過來一支菸,然後沉聲說:“我看峰少好像和姓熊的合夥揩油咱油呢,他還能在中間買個好。”
“這還用說嘛。”我接過煙來冷哼道:“可就像你說的,咱們想找熊所長還就得通過小峰,畢竟這種小事兒不可能總找我老爸出面吧,而且我老爸要是出面那可就不光是錢的事兒了!”
“話是這麼說,可……”黃思源還想說什麼,我卻擺擺手很認真的對他說:“源子,挺多事兒不是我看不出來也不是我不明白,是真他媽沒法說,你懂不?這些人誰也不是好東西,包括咱們自己,用道義那一套去指責誰沒意思,倒不如裝着糊塗悶聲發財的好!”
聽到我的話,黃思源沉思片刻道:“可能我還是說話太直了,有時候不會拐彎,看出來的事兒就總想掰扯明白,也難怪招人煩……”
“何止是他媽招人煩啊,簡直就差讓你扇嘴巴子了都!”深有感受的我不禁抱怨起來,黃思源卻得意一笑道:“那還得看我樂意不樂意扇呢,要真是糊塗蛋,就算被我把臉扇腫了也不會明白!”
“你小子!”我指了指他,這時候李巖忽然指着派出所的門高聲說:“太子,你瞅,澤子出來了!”
我和黃思源聞聲看去,果然陳澤晃晃悠悠的從裡面走了出來,看樣子這傢伙對自己被抓好像還沒太當回事兒,走到大門外還扭頭輕蔑的朝地上吐了口痰,然後有些懊惱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和捱了揍的臉。
讓李巖招呼他上了車,我冷眼瞥了他一下,故意沒有開口,陳澤也不好意思起來,尷尬的說:“太子,讓你費心了,我這顯眼顯大了,掏這麼多包居然還讓人給抓了,看來是這兩年手生了!”
“你不是手生了,我看你是裝逼了!”我很直接的責備道,以我對他們身手的瞭解,陳澤這次被抓絕對跟這些日子他們的有恃無恐有很大關係,無賴團伙這幫傢伙真以爲和榮街是沒有鎖的錢匣子,何時何地只要想拿錢就可以拿到,結果卻栽了這麼個跟頭。
“行啦,人回來就好,你也被怪他了,誰沒有失手的時候。”黃思源從中勸解道,陳澤好像還有點兒不領他的情微微把嘴癟一下,李巖見狀直接一個腦蓋打了過去道:“說你別不服,爲你的事兒太子和小源折騰了一天,你也他媽好意思,告訴你以後不光對太子咱得聽話,對小源你也得尊敬點兒,要不然我第一個不讓!”
“不,你這是咋地了?”陳澤納悶的看向李巖,可見到李巖神情格外嚴肅,他也知道李巖的爲人料想他不會說假話只好把頭低了下去。
“小峰呢?”我忽然問道,陳澤想了想說:“他把我領出來之後就回去了,好像是那個姓熊的找他有事兒,還特意囑咐讓咱們在外面等他。”
“不會又是要研究咱們的錢吧!”黃思源不悅道,我也冷笑了下。
等了好久小峰才走了出來,也不知道在裡面他跟熊所長聊了什麼,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直到車來到我們的歌廳門前,其他人下車後他卻突然攔住了我,表示要我留在車裡有話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