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送的及時,所以阿歡的手指終於算是保住了。
清絕拿出了自己大部分的積蓄給阿歡交了手術費和住院費,因爲麻藥的原因,阿歡並沒有立刻就醒過來。
清絕回了酒吧一趟,除了去拿阿歡的住院費以外,她就是爲了能夠和總經理說清楚,她已經做好了抉擇,之前之所以辭職是爲了躲避顧洛辰,現在辭職則是爲了能夠給自己和阿歡一個機會。
她想要過自己曾經嚮往的生活,他們兩個人已經耽誤了這麼久,她也想要好好地試試普通人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顧洛天已經囑咐好了,所以這次總經理根本就沒有爲難她,甚至連之前一直叫囂的違約金都沒有讓她拿,他只是酸裡酸氣地說她命好,她只是笑了笑,並不辯駁。
她的命真的好嗎?如果這句話總經理是在她十六歲之前說,她肯定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是挺幸運的,即便是在酒吧這麼混亂的地方,她還是能夠遇到阿歡這樣的人,她還能夠相信愛情,怎麼會不幸運呢?
可是十六歲的生日過後她還能算得上是幸運嗎?她已經遭受了那麼多的傷害,她本以爲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經被時光滌盪乾淨了,但是當她看到阿歡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的心思從來都沒有變過。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阿歡那麼匆忙地來救自己,自己的心裡在想什麼呢?
一邊希望阿歡不要來,顧洛辰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只要阿歡來了他肯定不會放過阿歡,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阿歡能來。
只有阿歡來了,清絕才能確定自己在阿歡心裡的位置,她才能知道這麼長時間以來阿歡對她懷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她才能知道,究竟是不是她在自作多情。
結果阿歡來了。
他像一個要救她於水火的英雄,當他說出他喜歡自己的時候,清絕覺得自己的心臟都不由得顫了顫,她等這個答案等了太久,以至於她聽到的時候都以爲是幻聽。
“謝謝您。”清絕笑着對總經理說。
總經理本來是想要嘲笑清絕的,但是聽到清絕的感謝他倒是被噎了一下,那些準備了許久的傷人的話算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他面色詭異地皺了皺眉頭,然後對清絕說:“既然你已經辭職了,現在就趕緊走吧。”
就在清絕要離開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總經理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清絕十三歲的時候就來到了這裡,從青澀懵懂到情竇初開,總經理都是看在眼裡的。要說清絕也是個好姑娘,只是命不好,被賣到了酒吧這樣的地方,有幾個是能平安無事地從酒吧裡出去的?
但是清絕也足夠幸運,即便她已經做到了這步田地,阿歡那個小子還等着她,還以爲當初的那批孩子個頂個的全是混球,沒想到還真有成器的一個。
清絕特意去了他們以前經常一起吃飯的那家小飯店買了雞湯,去那裡吃飯的大都是酒吧的人,店裡的老闆已經和清絕很熟悉了。“要雞湯?是顧先
生身體不舒服嗎?”
清絕搖了搖頭,她臉上是澄明的笑意:“不是顧先生我已經在酒吧裡辭職了。”
“哦,是自己喝啊。”大嬸笑,“女孩子是多喝點雞湯好。”
大嬸以前的時候也是在酒吧工作的,所以她看待酒吧裡的女孩子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是自己喝,是給阿歡買的。”
阿歡也是在酒吧長大的,阿黃那幫孩子調皮,來吃飯的時候總得摔點盤子再走,只有阿歡,雖然也是和阿黃他們一起長大的,但是那個孩子明顯沉穩很多,甚至在付錢的時候還會多給一個碟子的錢。
小的時候清絕和阿歡還經常一起來她這裡吃飯,等到清絕十六歲以後他們兩個就沒有再一同來過了。那個時候她還在想,兩個人這麼好的組合居然也說散就散了。
一聽說清絕的雞湯是買給阿歡的,大嬸的臉上閃過了詫異,但是看到清絕堅定的目光,大嬸知道清絕並沒有撒謊,然後她又笑着給清絕的保溫桶裡多加了幾塊肉。
“也沒什麼能當做賀禮,這罐雞湯不成敬意。”
清絕第一次覺得自己終於能夠察覺到幸福,她坐在阿歡的病牀邊這麼想。
阿歡還沒有醒,他仍舊面目蒼白,長長的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翼。阿歡的面容俊朗,在酒吧裡看上他的富家女也不少。
清絕曾經撞破過一個富家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阿歡拒絕了。清絕就躲在樓梯的拐角,她有些詫異地看着阿歡,就算是歡場上的逢場作戲他也應該應承下來,畢竟吃虧的總不能是男人。
清絕也曾經當做玩笑話問過阿歡,阿歡只是皺眉看着她:“我沒有辦法將自己的身體和精神分開,我不喜歡她,當然做不到和她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她還在怪着阿歡,或許那個時候的她早就已經不怪他了,她只不過是想要讓阿歡難受罷了,只要阿歡覺得愧疚了,那他就不會在短時間內將自己忘掉了。
說起來,清絕也不過是一個卑鄙的小人罷了,她一邊提醒自己要遠離阿歡放他自由,一邊又不斷地揭開阿歡的傷痕,讓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將這一切釋懷。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你,但是每當我想要抓緊你的時候又會想起我現在的一切,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但是又放不下你。”
清絕輕聲說。
她的手指輕輕地劃過阿歡的臉,這張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裡的臉終於成了可以觸摸的實體:“如果能夠回到我十六歲之前的那段時光該有多好,那個時候即便是像阿花姐姐那樣被打死我也要逃跑試一試。”
自從看到了那張收據以後,阿花就變了個人。她終於能夠放的開了,她成了那裡所有的女人中放得最開的一個,她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清絕的師傅。
只是清絕也撞破過夜深人靜的時候阿花的啜泣,平日裡嗚嗚渣渣的一個人到了晚上一個人縮在被子裡的痛苦纔是最讓人心疼的存在。
她還惦記着那個男人,即便他背叛了她她也
還愛着他。就是因爲愛得太深,所以在傷害起自己來才能那麼肆無忌憚。
她想要讓自己恨那個男人,越是傷害自己,看到自己落魄的窘境才能將這一切的罪責都轉移到那個男人身上。可是最終她傷痕累累,對那個男人的愛也沒有減少一分。
清絕也只是看着,不勸慰也不說話。
自己就好像是另一個阿花,那種無力的感覺並不是通過一兩句的安慰就能夠抹平的。大多數時候她們還是需要獨自療傷。
“阿花姐並沒有愛錯人。”躺在病牀上的阿歡突然開口。
他剛醒就聽到了清絕說阿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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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那件事是我去辦的,那個男人是個好男人,不過就是太過軟弱。”
那個男人是家裡唯一的獨苗,因爲阿花姐的事情已經跟家裡鬧翻了,見到阿歡的時候求阿歡給阿花姐帶封信,信裡說了另一個地點,他們之前約好的地點已經暴露了,他的家人肯定會告訴酒吧的人。
阿歡是第一次執行任務,看到阿花姐和那個男人的遭遇他也十分動容,因此他答應了幫忙。
但是他沒想到那張紙條被師傅發現了,他被關了一天的禁閉,等到他被放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阿花姐還是去了那個暴露了的約定地點,那個男人則是在新約定的地點等了一夜,阿花姐被酒吧人拽回了酒吧,而心灰意冷的男人則被家人送出了國。
那張收據上男人的簽名是真的,不過那張紙只有半張,上半張寫新地點的部分已經被總經理撕了去,但是那個時候的阿花姐已經無瑕查看。
“這就是爲什麼這麼多年我每次見到阿花姐掉頭就走的原因。”阿歡說。
清絕倒是沒有想到原來阿花姐一直耿耿於懷的過去會是這樣的一番模樣,她嘆了口氣:“一切都回不去了。”
就算阿花姐知道了實情又能怎樣,那個男人已經出國,而她也淪落風塵近十年的時間,兩個人之間的巨大溝壑已經無法填平。
“但是我們還有機會。”阿歡用自己沒受傷的手握住清絕的手。
“以前的時候我總覺得我沒有顏面面對你,你一定覺得我是因爲阿黃的原因,其實不是,是因爲這件事我師傅是幕後主使。”
阿歡的話讓清絕愣了愣,她還記得那個保鏢頭目,自從自己出事以後他沒少幫自己解圍,起初她以爲他是在可憐她,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不過是愧疚罷了。
“我沒有辦法責怪他。”阿歡的聲音低沉。
他師傅拿他當親生兒子看待,他又何嘗不是拿他當爸爸?他知道師傅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爲了他好,所以即便他心裡難受也沒有辦法責怪他。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清絕說。
“那你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阿歡看着清絕:“即使我什麼都沒有,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清絕笑了笑,露出了自己白燦燦的牙齒:“我已經辭職了,除了跟着你,我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