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片漆黑,唐婉怡貼心地打開了手機的電筒。見他挎着個軍綠色的工具包,頭戴鴨舌帽,面上罩了個口罩,穿着小區物業的工裝。似乎不怎麼愛說話,她說什麼他都是嗯啊嗯啊的,要麼就是點點頭。
那人把工具包擱下,把凳子架在了茶几上,唐婉怡忙把手機電筒的光照到吊燈上,好讓他看得清楚,並幫他牢牢地扶着凳子。
“試電筆,”他夾着嗓子,聲音有點兒像太監。
“哦!”唐婉怡忙從他的工具包裡拿出了試電筆遞給他。
他檢查了一會兒,
“電膠布,打火機......”他的聲音又變了,變得很粗,像是刻意的。
不知怎的,雖然他的聲音變來變去,可是唐婉怡總能從中聽出些熟悉的味道。
沒過一會兒,燈嘩的一下亮了。整個屋子瞬間通明瞭,那種心情,就好像突然失明的人忽然又重見光明,興奮敞亮。
“好了,亮了。”唐婉怡一激動,竟鬆了扶着凳子的手,準備去臥房瞧瞧。
始料未及的胡悅正準備找準位置跳下來,一個輕輕的移動,凳子腳突然就歪了,本就因居高而重心不穩的他整個人瞬間隨着凳子的歪斜而傾倒下來。
不!還未邁開腳的唐婉怡驀地想起凳子上還站着人,她一個轉身,看到胡悅正個小鳥一樣撲騰着,整個身體已經頭往下地栽倒過來,情急之下,她忙移了移身子,想要去挽救這一切。
“婉怡,快讓開!”
話還沒落音,他整個人就已經往唐婉怡傾壓了過來。
唐婉怡本能地伸開雙臂,微微使着一股子勁兒,想要接住他。可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一個一米六八,不過一百斤左右的女子,怎麼可能接得住一個一米八二,一百四十斤的漢子?胡悅重重地壓在了唐婉怡的身上。所幸,他們的身後就是柔軟富有彈力的沙發。
唐婉怡被胡悅壓倒在沙發上,他整個人也壓在唐婉怡的身上。由於慣性,不偏不倚,他的脣巧巧地覆在了她的脣上,他們的身子也緊緊地貼在一起。
在脣與脣,身體與身體的接觸中,
他們之間瞬間產生了一股電流,接通了胡悅的心臟,他的心突突地跳着。
而唐婉怡則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推開他,
“你幹嘛!”把胡悅重新推倒在地。
胡悅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撐地後仰着,
“你這妞兒,倒還怪我來了,讓你躲開你不躲開。”
若是她真的跑開了,這一下子摔下來,這麼硬的瓷磚地板,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想想,現在她的心都還咚咚跳,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說完這句話,唐婉怡總覺得有哪些不對勁兒,只是片刻,她便冷着一張臉,淡淡道,“哎,我說你騙我騙上癮了是吧,怎麼又穿成這樣,冷不丁地跑來了?我說呢,這聲音怎麼忽粗忽細,怪怪的。”
胡悅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撓了撓腦袋,
“我在你樓下等了你好久,纔看到你回來。本想着等你歇會兒,再找個理由上去。可我還沒來得及上去,你家的燈就嗖的一下滅了。我琢磨着,要麼是燈壞了,要麼就是家裡的線路短路了......所以我就跑到小區門口的值班室,花了五百塊錢,買了這身行頭,怎麼樣?不錯吧。”
唐婉怡沒有說話,而是默默起身,去廚房爲他泡了杯茶端給了他。
“謝謝你。”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遞給他,“我把錢還給你。”
原本挺好的心情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瞬間給淹沒了。
他狠狠推開她的手,
“你還嫌打我耳光打得不夠多嗎?我說唐婉怡,你現在怎麼變得如此淺薄如此俗氣?我們是老同學,我們是朋友,何必要這樣呢?再說了,我一會兒還工具的時候,人家會把錢一分不少地退給我的。你以爲我傻嗎?”
唐婉怡緊緊地咬着下脣,微微嘆了口氣,默默地把錢收進了自己的兜裡。
“你,吃飯了嗎?”
“沒吃呢,被你氣都氣飽了。”胡悅雙手叉腰,甩給了她一個白眼兒,但,只是瞬間,他又重新嘻皮笑臉,“你也沒吃吧,是我請你吃呢?還是我在你家做給你吃?”
唐婉怡嘟了嘟嘴,
“還是我做給你吃吧。”她頓了頓,“不過先聲明,我只會下面。”
胡悅撇着嘴笑了笑,
“你真行!”......
其實,唐婉怡回頭想想,自己那天晚上也確實過份。他沒做錯什麼,可是她卻怒喊着讓他滾。一個在職場上叱吒風雲,在生活中八面威風的男人,卻被她那樣赤裸裸地羞辱了一翻,也確實說不過去。這兩天她一直在心裡內疚着,說服自己是否要婉轉地跟他道個歉。
沒想到,她的莫名其妙,她的過份,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在她需要的時候還能挺身而出。是個人,都會被感動的。更何況是她這樣感性的女人......
“鵬錦,我想好了,我想給你生個兒子。”柳蘭蘭裹着浴巾,半露酥胸從浴室走到客廳,嬌滴滴地在程鵬錦耳邊吹氣如蘭。
吹得他耳垂直癢癢。
程鵬錦微怔,放下手中的商報,有些莫名地看着她,
“你怎麼就忽然想通了呢?以前我怎麼勸你,你都是推三阻四的,這怎麼就通竅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把心都給你了,難道不該給你個孩子嗎?”柳蘭蘭想過了,生個孩子,最起碼能在他不身邊的時候,有個念想,有個打發。也或許,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吧。
程鵬錦緩緩垂眸,微微嘆了口氣,卻什麼話也沒說。
原以爲他聽到這話會很高興,可是看他這副樣子,似乎不大感興趣,好像也不大樂意。
他以前不是很想讓她給他生個兒子的嗎?怎麼現在說起這個,他如此頹喪?
“鵬錦,你是不是很累呀?”柳蘭蘭輕輕坐到程鵬錦的大腿上,勾過他的脖子,“這事不急,咱們可以慢慢來。你前段時間不是去做體檢了嗎?醫生說你雖說是六十歲的年紀,卻是四十歲的身體,棒着呢!”
程鵬錦緩緩拉開柳蘭蘭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微微揚着脣角,
“蘭蘭啊,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如果有個孩子,我沒時間幫你照應,你自己一個人多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