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別瞎說,這怎麼可能?”姑姑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兩眼直直的盯着老公,象具僵硬的乾屍。
“不可能?你還認爲不可能?你也不想想那個死丫頭是誰的孩子,她那個死鬼的媽媽多勾人哪?不是把你一個活生生的哥哥給勾到了陰曹地府了嗎?我早就跟你說過,她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這種燙手山芋你就別指着還能靠她發什麼橫財了,早點出手早安生,我看那個李老闆就不錯,男人嘛!醜點算什麼?老點兒算什麼?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跟了他吃穿不愁不是比什麼都強嗎?你說是不是?哪天要是偷偷摸摸的跟個窮小子跑了,還不是白白養活她一場?”姑父說得口水四濺,唾沫星子漫天飛舞,說得母老虎不得不信服。
“不過,那個李老闆可是中年喪妻啊?而且兒子都那麼大了,依依嫁給他確實是太委屈了,她能去做人家的後媽嗎?你說她那直脾氣能願意嗎?萬一逼出個三長兩短的怎麼辦啊?”姑姑不由得心有顧慮。
在她心裡,縱然由於依依母親的原因而不喜歡依依,但依依身上終究還是有着兄長的影子,她們之間終究還有着割捨不斷的親情,儘管這份親情已經很淡漠,但它終究還是存在。
把依依嫁給那個又老又醜的李老闆,聽老公分析得倒也不錯,可自己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心,畢竟依依花容月貌花樣年華,嫁給李老闆,豈不真成了一朵鮮花插在子牛糞上?
“她不同意?她憑什麼不同意?她不同意對不起咱們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嗎?我跟你說,你不用跟她商量,也不用跟她費話,叫她工作也別找了,挑個好日子讓李老闆給娶了算了。做後媽怎麼了?人家那兒子也大了有什麼不好?不要她抱着揹着哄着的,只要她能哄住李老闆的心,將李老闆的經濟牢牢抓在手裡,還不是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現在這年頭,有錢的老闆找個年輕漂亮的老婆不要太多哦!老夫少妻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老太太嫁個小夥子,犯得着讓你那麼吃驚嗎?真是少見多怪。”姑父迫不及待的說道,他的心急如焚見不得老婆有絲毫的猶豫。
“哎我說你急什麼呀?跟催命似的!你又沒欠李老闆錢,用着得這麼替他張羅嗎?再怎麼說依依也是我親侄女,我爹媽還在那呢!還沒死呢?依依可是他們唯一的孫女兒,我不得問問他們的意見哪?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事兒嗎?瞧你那猴急的樣兒!”姑姑下意識的來了個緩兵之計。
“好好好,我不催,我不催行了吧?免得我說多了惹你不高興,我不過是怕過了這村啊就沒那個店了,我看在這個家裡我才象個外人!你自己睡吧!我悶得慌,出去溜達溜達。”姑父甩手出了門去。
依依楞在廚房裡,整個身體象是被凍結住了一樣,方纔姑姑姑父的談話句句在耳,他們似乎象是有意讓自己聽到一樣,並沒有關緊房門,他們是在明目張膽的商
量要把自己賣了,而且是廉價的出售,買她的對象竟然是一箇中年喪妻的又老又醜的男人。
她的淚無聲的滑落,這麼多年了,她的心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的無助,從沒象今天這麼心酸到抵制不住流淌的淚,姑姑姑父要賣了自己,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他們私有的物品,他們怎麼能將自己說賣就賣?誰給他們的權利?自己難道在他們的心裡真的就是一頭沒有自由的牲口嗎?
她蹲坐下來,潔白的磁磚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盤子碎片還在,如她支離破碎的疼痛的心。
她伸出細長的手指,抓過一片,咬牙就想往手腕上割,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是死了,又有什麼用,他們頂多是多嘆幾聲晦氣,然後將自己裹屍出門草草安葬,甚至都不會爲她掉一滴眼淚,
她握緊手裡的碎片,淚眼模糊中手指因碎片的鋒利流出鮮紅的血,嘀嗒的流淌,地面一片殷紅。
她感覺不到疼痛的存在,直到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紅色的液體漸漸凝固成冰冷的血跡。
她就那麼坐了許久,許久,直到用了許多的力氣才能支撐起僵硬的身體,尋幾隻創口貼遮住傷口,掃乾淨地上的的碎片,順便抹乾淨臉上縱橫的淚,回到自己房間,不,應該是許諾的房間,自己的暫居地。
躺到那張屬於自己的小小的鋼絲牀上,眉頭深鎖,滿心的不甘與怨恨。
她知道,從此以後,自己不能只知道逆來順受,自己還應該知道奮起還擊所有的欺侮。
既然你們無情,我無義也是出於自衛。
我要讓你們看看,我柳依依沒那麼好欺負,沒那麼容易任人擺佈,這些年來的作牛作馬,該償還的也該償還清了,我不是你們家的長工或是奴役,我應該是隻可以自由飛翔的鳥兒,卻被你們冠以養育的名義困在了這裡等候被出售。
能認命嗎?如何能甘心認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他們竟然愚昧得還想包辦自己的婚姻?還想可笑的買賣自己的人生?他們以爲自己是誰?
依依美麗的臉在不開燈的陰暗的房間裡閃着冷豔的光潔,她的嘴角盪漾開一抹冷笑,既然如此,也讓你們嚐嚐不快樂的滋味吧?
許諾是你們快樂的源泉,她不快樂了你們也會跟着痛苦不是嗎?那麼許諾怎麼樣會不開心呢?她喜歡的黃子書不喜歡她了,她不就不開心了嗎?
黃子書!我要索取許諾的快樂,許諾的幸福,而你,就是我索取的工具,一個極好的可以免費利用的工具。
她這麼想象着的時候,不由得心有所慰,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這個時候的許諾,也正在美夢裡徜徉,她歪着腦袋,抱着她最愛的小豬靠枕,發出咯咯的笑聲。
每個女孩在青春年少的時期都會做白馬王子的美夢,許諾也不例外,夢裡的她,一身潔白的婚紗如夢如幻,身邊站着的正是一身
燕尾服的英俊瀟灑的黃子書,他正輕輕牽起自己的手,微笑着帶領着她,緩緩前往牧師的面前接受神的祝福。
他們的身邊簇擁着許多臉上洋溢着祝福的來賓,他們或鼓掌,或尖叫,或往他們身上撒着紛芳的花瓣。。。
這時,身邊卻突然閃過一個身影,如履輕功般的掠至自己眼前,變戲法似的揭掉自己的婚紗披到她的身上,而自己只剩單薄的內衣在沮喪難堪的顫抖。
驚恐而求助的看向身邊人,新郎竟憑空消失,不知去向。
再擡頭,卻見那前方的牧師正對着一對新人念着祈禱詞,那新郎的身影正是自己最愛的黃子書,而那新娘身上披着的正是自己精挑細選的美麗婚紗。
“我的。。。是我的婚紗。。。是我的新郎!還給我!快還給我!你是誰?爲什麼要搶我的婚紗?爲什麼要搶我的新郎?”她奔跑過去,聲嘶力竭的喊叫。
前面的二人同時轉身,幸福的笑臉對着她,新郞真的是黃子書,他看着自己,彷彿絲毫不認識一般,而新娘不是別人,正是美豔的表姐柳依依,她豔麗的臉如一朵盛放的玫瑰,那美麗的婚紗穿在她傲人的身材上,跟穿在自己纖瘦的身體上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一個字,美!兩個字,絕美!
“她是?”表姐竟然裝作不認識自己,無辜的看着黃子書溫柔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馬上請她出去,我們繼續進行我們的婚禮。”黃子書愛憐的在依依臉上親一下,吩咐兩個人將自己請出去。
“子書,黃子書!我纔是你的新娘,她不是!她是柳依依,她不是你的新娘!我纔是!我是許諾呀!我是你的許諾呀!你好好看看我!你再看看我!”
“我不認識你,我娶的就是柳依依!”黃子書轉身,不再理會她。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許諾!我是新娘!我纔是新娘!她不是!她是柳依依!”許諾高聲的叫喊着,從牀上一躍而起,披頭散髮,驚恐未定,一頭的冷汗。
兩個同宿舍的同學早已被她的夢囈驚醒,難以置信的看着許諾的失常。
“許諾,你沒事兒吧?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做噩夢了?”其中一個支起身體,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她關切的說道。
“是啊許諾!做什麼噩夢了?別怕啊!夢都是假的,我們都在呢!都快天亮了,再睡會兒吧!”另一個也說道。
“哦!對不起啊!吵醒你們了!”許諾抹一把頭上的冷汗,報歉的說道。
看向窗外,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所有的噩夢都會被白晝一掃而盡,可是那個夢好真實,真實得令自己感到害怕,可是害怕可以改變什麼嗎?害怕就可以留住他的心了嗎?自己跟他到底還有沒有一絲的可能?
柳依依,自己的表姐,她真的會成爲那個搶走自己心愛的男人的那個人嗎?
(本章完)